书城传记特蕾莎修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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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让爱心传遍世界

1964年,特蕾莎姆姆在帮助安德烈神父转会的同时,还成立了一个全名叫“特蕾莎修女国际合作会”同工组织,姆姆的老朋友安布莱克负责该组织的一切事务。实际上,这个组织在1969年才获得教会的正式批准,但在获得批准之前,它已经发展得非常完善了。

同工组织的成员既有天主教徒,也有基督教徒还有一部分信仰其他宗教的信徒,他们来自全世界各个地方;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还有孩童;而他们各自的身份迥异,社会地位、文化背景以及人生际遇也都不同。但有一个惊人的相同之处就在于:他们都愿意效仿特蕾莎姆姆的牺牲精神,都愿意将自己奉献出来。

严格地说,安布莱克女士是姆姆的第一个同工。她早在很多年以前就与特蕾莎姆姆合作过。那时,印度尚未独立,还是英国的殖民地,安布莱克陪同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丈夫到加尔各答任职,没过多久,她和姆姆之间的合作就开始了。

同工就是合作者的意思,所以也有人称他们为“协助会员”,还有人称他们为朋友。有一天,法国的一个团体给自己的组织,取了一个他们以为很好的名字“特蕾莎修女之友。”当他们兴致勃勃地拿着这个名字去请示姆姆时,姆姆当场就否决了他们。姆姆说:“我需要的只是帮助穷人的助手,绝非哗众取宠的拥戴者。”

姆姆对同工的要求很严格,假如只是把奉献挂在嘴上,而不去脚踏实地的做工作,姆姆是不会给予他“同工”的头衔。同工没有任何报酬,甚至连证件都没有。成为同工,就意味着要无私地牺牲和奉献。据统计,到了1976年,合作会就已经发展到了22个分会,包括印度、英国、法国、奥地利、瑞士、意大利、德国、比利时、丹麦、西班牙、加拿大、美国、秘鲁、澳大利亚、委内瑞拉、菲律宾、新加坡等国;据不完全的统计,到了1980年,全世界的同工人数就达到了13.9万人。有一位西班牙的联络员说:“很多人做着同工的工作,却没有登记在修会的记录里。”

让我和大家一起分享几个关于同工组织的小故事吧。

高兰勃朗是荷兰协助会的联络员他在接受采访时说:“特蕾莎修女第一次跟我谈话时的情形,我历历在目。当时我对她说:‘我是一个新教徒,我不会改信天主教,我不能接受教皇和圣母。’姆姆却是这样回答我说:‘没有圣母玛丽亚,就没有耶稣。’后来她又写信给我,又一次谈到了这个问题。她说:‘希望你会越来越爱圣母。请在您心中保存耶稣的喜悦,让他成为您的力量,期待着有朝一日您能爱圣母,就像耶稣爱圣母一样。因为圣母赏给我们耶稣,才使我们有了喜悦的原因,所以,圣母也应该成为您喜悦的原因。’”

最后,高兰勃朗对记者说:“从那时候开始,谅解一直在我心中增长,我要为合一祈祷。”

“合一”,是指天主教和基督新教的合一。尽管这两种宗教有很多多分歧,却拥有相同的一主、一信、一洗、一本圣经。可以说,它们是一个树根上长出的两棵树。

由高莱·乔治神父发起法国的协助会,人数非常多。高莱神父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他不仅在法国发展会员,还把这个工作扩展到了加拿大、比利时、卢森堡和瑞士的一些地区。他逝世后,年轻的达劳·吉星神父以同样的热情接替了他的工作。达劳·吉星非常聪明,他总是别出心裁地在他编辑的杂志的封底,印上一些这样的文字:

修女,我给你寄去525法郎的汇票。事实上,这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午餐费。我不吃午餐,只希望能够用我的节食,来帮助那些饥饿的人。我认为,我有神的保佑,拥有健康的体格,我完全可以节食。下个月我将给你寄去同样数目的钱。

修女,我把这张小票汇给你。我原本计划今年冬天买一件大衣。经过一番斟酌后,我决定不买了。我觉得我现有的这件大衣再穿一两年应该没问题。这张汇票的款项就是我那件新大衣的款项。

……

作为协助会的国际联络员,安布莱克女士必须每年向同工们公布一次简短的工作报表。其目的就在于:提醒同工们不要沉浸在过去的荣誉里。而要开展更多更有效的服务,好让更多的穷人得到帮助。

在安布莱克女士工作报表中记载着这样的一个事例,事例发生在丹麦。

编织铺盖和羊毛套衫的工作,使散布在全国的孤独病患者和年迈的男女,得以相互认识,并且他们合作的非常亲密而又愉快。他们中的有些人,原本互不往来,共同的奉献使他们成了朋友。那些病人和老人,以及寄居在收容所里的人,一直过着孤苦的黑暗生活,现在他们团结在了一起,并且都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和亮光。就连那些住院的病人,被拘禁的失去自由的人,也对编织也产生了兴趣。原本来只是为了帮助穷苦的儿童,现在却同时发现自己竟然也摆脱了个人的难题。

分布在全国的250座学校也参与了这项合作。很多儿童和求学的青少年也因此了解到了印度和孟加拉穷苦儿童的生活状况。为了帮助他们,这些孩子甘愿做出个人牺牲,并体会了给予的喜悦。

正是因为这些参与者的牺牲和奉献,我们才能够把1219床被子和2344件羊毛套衫寄往了加尔各答、孟买和达卡。另外,我们还给印度和孟加拉寄去了190听奶粉,320万颗维生素丸,还为那里的穷苦儿童送去了178850公斤完好的食品。

下面,是世界各地的孩子们奉献自己的故事。

在西班牙:在西班牙的各种学校里,学生们每天节省一部分或全部的零用钱。然后集中起来寄往印度。这种节省零用钱的捐助行动,甚至成了西班牙的中小学生们的一种习惯。

在日本:有一位日本的同工在读了有关印度儿童的报道后,对他的两个孩子说:“尽管我们不是很富裕,而且受通货膨胀和能源危机的影响,家里比以前更拮据了。但至少我们还能拥有丰盛的一日三餐。报道里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兄弟,那我们完全可以把面包分给比我们更穷的兄弟。”这个日本同工有两个儿子,一个8岁,一个5岁。8岁的儿子当即提出:“为帮助印度穷苦的儿童,以后我们每周3次不吃饭后水果。”他的提议立马得到了全家人在赞许。

在法国:一些法国的孩子,捐助的目标非常明确,他们要把节省下来的零花钱,用来贴补特蕾莎姆姆的旅行费用。他们认为,姆姆经常在世界各地的奔波,而且旅程也越来越远,势必需要很多钱。尽管世界各大航空公司踊跃地赠送机票给姆姆,大大地缩减了姆姆的旅行经费,但这些法国孩子的义举仍旧在进行。

在丹麦;丹麦有一个专门的儿童协助会,负责日常工作的联络员说:“10年来,我们在不停地把包装好的奶粉箱和维生素丸送往了印度。我们每个月都要送320箱奶粉和20万粒维生素丸。这些东西都是丹麦的各个学校的学生们主动捐赠的。”

在加拿大;加拿大的中学生们创办了一个叫“吨计戒食会”的组织,他们规定自己在不同的日子里,强迫戒食24小时,以体验印度穷苦孩子忍受饥饿的痛苦。再用禁食节省下来的钱,定期购买一吨食品运往印度。这种虔敬的做法,使姆姆深受感动。

在巴西:一个15岁的男孩,偶然间读到了一本写特蕾莎姆姆的书,于是决定效仿这位圣者,把自己奉献出来。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还无权把这一切都献出去,所以,他决定每年献出他一个月的所得。他说“特蕾莎姆姆的穷人比我更需要钱。”

在印度:加尔各答有一个4岁大的孩子。他听说姆姆没有糖了,就对父母说:“我愿意3天不吃糖,把这些糖都给特蕾莎姆姆吧。”他的话不仅使他的父母感到震撼,更使姆姆感到慰藉。姆姆说:“你们看,一个4岁的孩子,就已经懂得分享,就已经知道与我们共同承担责任。尽管这些糖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关键的不在于他给予的多少,而在于,他在给予的过程中投入了多少的爱。”

在奥地利:有一群奥地利的初中生,在知道特蕾莎姆姆的故事后,给姆姆写了这样地一封信:

可爱的特蕾莎姆姆:几天前,有人在课堂上谈起了您,并给我们放映了关于您的幻灯片。于是我们了解了加尔各答人们的穷困,以及你对他们所做的一切善举。你告诉我们:富裕并不能使人获得真正的幸福,爱上帝,爱耶稣——爱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你给我们树立了榜样,我们愿意效法你,并支援你。我们愿意在我们周围施予上帝的爱。使别人认识上帝,并爱上帝。我们送上小小的礼物,并借此向你证明:我们是那么的敬仰你。我们为你和你的协助会员祈求服务人群的力量,和更多的耐心与喜悦。我们在祈祷中纪念你,同时祈求上帝施予你更多的祝福。

在美国:有一个美国的小孩子,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大大的字给姆姆,信中说:“特蕾莎修女,我非常爱你,我把零用钱捐给你。”信封里还装有一张3块钱的支票。姆姆说:“一看他的字,就能知道他有多小。”

在英国:伦敦有一个小女孩,她提了满满一袋子的一分钱硬币,来到仁爱传教会的门前。她对修女说“这些给穷人。”她并没有说这些给修女,而是说,这些给穷人,可是孩子的爱心是多么清澈啊。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西方媒体披露了一份惊人的统计资料:印度有6亿居民,只有2.47亿人生活在贫穷的水准以上,其中只有1000万人口能够汲取到足够的营养。几乎是大多数的印度儿童无法逃脱的宿命,就是死于饥饿。而每年死于营养不良的儿童,就高达50万之多。大约有60%的印度儿童成长缓慢,或者发育不良。

于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西方的很多学校都兴起了一种有规律的捐款活动,并按季节把所捐款项寄往印度。有很多的学校都参与了这项活动:英国有96所,法国有120所,奥地利有10所,比利时有13所,丹麦有110所,西班牙有14所,美国有250所,加拿大有70所,荷兰有95所,印度有14所,爱尔兰有250所,卢森堡有9所,意大利有10所。

孩子们天性纯洁,光明清澈,他们的本性还没有被这个世界的尘埃所污染。因此他们完全理解,特蕾莎姆姆和她的修女们为穷人所做的一切,有多么美好。他们的善良和慷慨,更使得支持特蕾莎姆姆事业的捐赠达到了顶峰。

现在,不少仁爱传教修女会会所的建筑上,都刻写着这样的字:丹麦儿童捐助、美国儿童捐助、西德儿童捐助等等。

印度教有一句话说:“假如你有两个面包,那么,把其中一个送给穷人,再把另一个卖掉,然后去买几朵风信子,也让你的心灵饱餐一顿。”

仁爱传教修女会的顾问,神父乔利说:“特蕾莎修女有一股要为全世界服务奉献的热望,从她的身上可以找到圣保罗的影子;圣保罗就像这样地四处奔波……渴望前往世界各地传播基督的福音。”

1971年时,特蕾莎修女年届61,这是大多人想要退休或放慢脚步的年纪。不过特蕾莎修女的工作行程仍然十分紧凑,她还前往饱受战火摧残的孟加拉共和国。这个小国面积等于美国威斯康星州,人口却排名全世界第九位。孟加拉原为巴基斯坦东部地区,于1971年宣告独立而引发内战。内战爆发后,超过300万条人命丧生。

到了1972年,东巴基斯坦获得独立,改国名为孟加拉共和国,但仍不免被国际间视为一个“缺了胳膊断了腿”的弱小国家。由于政治纷争而涌入的大批难民,使全国到处呈现残破悲惨的景象。村落之间彼此争斗不息,再加上食物的短缺,使数千人陷于饥饿中挣扎。更让人悲痛的是,已有20多万名妇女遭到进驻境内的军队强暴。而依当地习俗规定,这些遭强暴者应被逐出家门或遗弃,因此在极度绝望之下,许多受害妇女只得选择自杀一途寻求解脱。

对孟加拉共和国所陷入的危机,特蕾莎修女和仁爱传教修女会也做出了回应,成为是国际间第一个进入这个受灾国的援救者与守护者。她和修女们立即展开工作,忙于埋葬死者、看护伤患、安慰他人,将许多少女藏匿起来,免得她们被境内的士兵掳掠。特蕾莎修女着手为弃婴们安排海外领养事宜,有好几个欧洲国家的人民都乐意伸出援手。她希望这些善举能稍有助于消除逐渐席卷整个孟加拉的仇恨循环。及至后来,仁爱传教修女会在孟加拉共增设了4个分会,再一次证明了她们是如何用爱心去实地从事艰苦的工作。

当印度总统吉里赞扬特蕾莎修女“自由的灵魂,超越所有种族、宗教、主义信条和国家的屏障,在充满了战争和仇恨的苦难世界,特蕾莎修女的存在和她所做的一切,为全人类的未来带来了新的希望。”

但是还有一处地方更切合“充满战争和仇恨的苦难世界”的说法,那就是中东地区。

1970年,仁爱传教修女会在这个动荡不安地区成立第一所分会之前,中东已经爆发过3次战争,以色列和不承认犹太人建国具合法地位的阿拉伯国家也不断发生摩擦。1970年7月,仁爱传教修女会的5位修女在约旦首都安曼设立了据点,以救助在1967年“六日战争”后蜂拥逃入安曼的许多难民。

在“六日战争”的冲突中,以色列人占据了约旦河西岸;数以千计的巴勒斯坦人逃到其邻国约旦,使约旦的经济顿时陷入紧张状态。由于担心政治局势会剧变,特蕾莎修女陪伴几位修女在安曼停留了6个星期。不过,就在她离开约旦后不久,内战随即爆发;在战事渐歇、局势恢复平静后,修女们便开始照料那些伤者和流离失所的人。

1967年的这场战役给加沙走廊带来了数十万名的难民。加沙走廊位于以色列以及埃及间的西奈半岛东北角。特蕾莎修女和仁爱传教修女会在1973年,也就是充满血腥的“赎罪日战争”爆发的那一年,展开了她们在加沙地区的工作。她们所进驻的地点,因一名天主教神父遭人杀害而全部人员撤离该处,但这件事却对特蕾莎修女一点也没有影响。

特蕾莎和一群年轻的印度修女迅速地在该处设立了一所分会,帮助避战火而逃到加沙走廊的38万名阿拉伯人中的一部分人。这些因战乱而逃到加沙走廊的难民,已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修女们为他们提供了庇护所及医疗照顾,并担负起教育儿童之责。

在阿拉伯半岛的彼端,则是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小国也门。该国政府设立了一所大医院,但因缺乏受过训练的工作者而无法展开作业。因此也门的官员邀特蕾莎修女和她的修女同伴们前往该医院工作。可惜的是,仁爱传教修女会有一条会规,规定修女们不能为任何一所机构做事。所以,特蕾莎修女委婉地拒绝了,但是她表示若是也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穷人,她们还是会前往服务的。于是也门总理发出正式的邀请,紧接着展开找房子、请来神父、组织工作团等必要的基础作业,1973年8月22日正式展开服务工作。

当也门政府颁授特蕾莎修女“荣誉之剑”表示对她的感谢时,她感到很有趣,事后她惊呼道:“竟然给我一把宝剑!”

这个工作团设立了一间诊所,一所穷人收容所,和专为心智残障者而设的收容所。她们并没有在当地传布天主的福音,但是她们在也门伊斯兰教文化的环境中活出自己的信仰。据特蕾莎修女表示,仁爱传教修女会比较不那么关切在各地增加天主教信徒的人数,而更关切如何导引当地人按其本身宗教信仰尽其所能为善。

一位天主教修女和她的修女团能受到伊斯兰教国家的邀请,确实是一项惊人的成就。仁爱传教修女会在中东地区还锁定了更多的分会设置地点,包括埃及的开罗。修女们在开罗为捡破烂为生的人服务;这些捡垃圾的人有男有女,也有孩童,他们完全是靠搜集、过滤并变卖别人不要的东西过日子。这些开罗市穷人中的穷人,就住在垃圾场。

特蕾莎修女遍及世界的爱,让世人的目光开始转向她身上。她并不喜欢出名,但是她不拒绝任何出席会议或接受赠奖的机会,因为她可以借机告诉世人关于仁爱传教修女会的一切,以及修女会所从事的工作。虽然她心地单纯,但并不至于天真到不清楚传播媒体的注意将会给她的工作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力。她希望借着报道穷人的善良及照顾穷人的必要,透过媒体,尽可能帮助更多的人。

关于她和仁爱传教修女会的介绍文章,经常定期出现在世界各国的刊物上。英国国家广播公司对她做了专访;另外英国幽默杂志《笨拙》周刊《Punch》的主编马格里奇则制作了一部关于她工作的影片,片名叫做《为天主的美好工作》。介绍特蕾莎修女也让马格里奇自己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形容片中的主角好比“一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烛炬”,“活出了基督爱的福音精神”。

1973年,特蕾莎修女获颁嘉勉其宗教成就的“坦普尔顿奖”。这个奖是由英国著名的坦普尔顿夫妇所赞助设立的;他们以自己的私人财富来增进人们对宗教的了解和领悟。这个奖的评审委员必须从2000位提名人选中仅选出一位得奖者。评审团中有一位印度教徒、一位伊斯兰教徒、一位犹太教徒、一位佛教徒,还有其他3位代表不同基督教团体的个人,他们全体一致推选出特蕾莎修女,因为“她增拓了人们对天主的爱和认识,也因此促使人们懂得去追求能反映至圣上主的生活品质”。

次年,特蕾莎修女和仁爱传教修女会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成立了两所分会。她们在这个南太平洋国家所遭遇的最大挑战是语言沟通上的问题。在这块弹丸之地,竟流通着700种不同的语言。往往这个村的人和最接近他们的另一村人讲的是不同的语言。修女们仍一如过去前往任何地方工作一样,用心地学习当地的方言,同时进行寻找和照料穷人的工作。她们不让语言的隔阂阻碍她们的工作,到后来,她们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又增设了两所分会。

足迹几乎踏遍全世界的特蕾莎修女的面孔,已为世人所熟悉。1975年,梵蒂冈教廷要求她代表出席在墨西哥市举行的“国际妇女年世界大会”。身为梵蒂冈教廷代表之一员,特蕾莎修女代表圣座发表了演说,主题是“在穷困中生活的女性”。她在演说中,敦促“所有的女性都要对贫困的、残疾的女性特别地关爱,贫困给那些女性带来特别难忍的负担”。利用开会休息的空当,特蕾莎修女前往墨西哥市区了解穷人的情况。关于她的消息,传到了墨西哥总统阿尔瓦雷斯耳中;阿尔瓦雷斯主动要求会晤特蕾莎修女,并请她至墨西哥成立分会。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仁爱传教修女会已开始在墨西哥市展开济助穷人的工作。就像那些在开罗的拾荒者一样,墨西哥也有许多穷人住在市区偌大的垃圾场中,靠捡拾破烂和变卖一些可用的物品维持生计。在阿尔瓦雷斯总统的帮助下,特蕾莎修女和修女们设立了穷人收容所、诊所、育幼院以及仁爱传教修女会另一个修道院。在接下来的几年间,她们的会务也拓展到危地马拉、海地、巴拿马、多米尼加共和国,以及洪都拉斯等5个国家。

不过,并不是仁爱传教修女会的所有会务都推展得这么顺利。例如斯里兰卡便拒绝任何宗教组织在其国内成立分会;仁爱传教修女会也不例外,在当地吃了闭门羹,甚至被要求离境。另一个失败的例子,发生在北爱尔兰一个因宗教和政治歧异而陷入分裂的贝尔法斯特地区。不堪基督教新教徒以及其领导人佩斯利的势力威吓,居少数地位的天主教徒们积怨已深,愤而投入了爱尔兰共和军的行列,诉诸恐怖活动来解决教派纷争的问题。特蕾莎修女和4位印度籍修女曾在1972年前往贝尔法斯特,希望向当地教徒灌输共享和平统一的观念,但并没有被双方教徒所接受,不久修女们即离开了那块是非之地。

就像其他大部分组织机构的情况一样,仁爱传教修女会的会员也有人因幻想破灭而离开修会。在乔利所著的《爱的忠仆》一书中,就记述了几个这样的例子:

曾有一个分会的修女会长和担任该修院神师的一位当地教区神父私奔了。另一位修女下嫁给受她照顾的一名麻风病人;另有一位修女离开修会与她所结识的一位工作伙伴结婚。特蕾莎修女对于修女或兄弟会成员离开修会的损失,始终感到难过。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违背自己向天主发下的誓愿,但是她也了解人难免会犯错,她愿意视之为天主的旨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说:“我们毕竟都是凡人,不免会遭遇一些顺境和逆境。”

修女们到了秘鲁并不受神父们欢迎,反而被请回去。因为神父们认为,修女们的作为仅会使贫困问题永远存在,无法消除造成贫困的真正原因。批评者也多次以同样的理由反对特蕾莎修女和仁爱传教修女会的所作所为,认为仁爱传教修女会的工作只是在伤口贴上绷带,并不能真正使伤口愈合。

有人批评她虽然热心,并没有致力于遵循政治途径来改善问题,而仅仅是去安慰那些苦难的人。特蕾莎修女却依然故我,坚持不涉入政治活动。在1982年接受美国《洛杉矶时报》记者贝耶特访问时,特蕾莎修女曾经说:“我并不想去改变任何事。有人曾向我说:‘为什么你只给他们鱼吃,而不给他们渔网让他们自己去捕鱼?’”

特蕾莎接着解释说,仁爱传教修女会所接触的尽是不幸的穷苦人家,那些人已经太虚弱,迫切需要救济,来不及去“学习如何捕鱼”。何况他们连站起来都有困难,更遑论有力气扛得起渔网了。特蕾莎修女坚持,当穷人有能力离开她的身边时,必会有人教他如何捕鱼。那些批评她的人则认为,这种宿命的观点并没有反映现实,也没有教会穷人自助破除穷苦的循环。

当特蕾莎修女刚开始在加尔各答成立修会时,她曾经告诉一位朋友说:“真正的善行能圈成爱心锁链环绕全世界。”尽管偶尔会遇到挫折或遭致外界严苛的批评,随着每一个新分会的设立,这道爱的锁链日益茁壮了。

特蕾莎修女说:“有时候我觉得悲伤,因为我们做的这么少。许多人赞扬我们的工作,但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而人类的痛苦却无边无际。”

或许要花上好几本书的篇幅,才能道尽仁爱传教修女会所有分会设立的经过,以及特蕾莎修女对每一所分会所付出的心力。特蕾莎修女从来没有推辞别人邀请她前往各地为穷人中的穷人工作。仁爱传教修女会和仁爱传教兄弟会将关怀和爱心带给了无数的人,只因为有一位女性察觉到从事这项工作的必要性,并且答应:“我愿意。”

到了1976年,特蕾莎修女在加尔各答展开助人工作已超过25个年头。她志愿献身于救助世间疾苦,吸引无数人加入了她的行列。为了纪念创会25周年,特蕾莎修女发函给加尔各答所有的宗教组织请求共襄盛举;不是邀他们赴宴会或捐赠礼品,而是要求每个团体能个别以其谢恩祈祷的方式,感谢天主降福仁爱传教修女会的工作。

正如她所愿,庆祝的活动简单隆重。她要求的是:“不开销、不办音乐会、不要布置,只要说‘感谢你,天主。’我要天主成为我们纪念仪式中的主角,这样一来,每个人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天主身上,意识到这都是他的事工,不是我们的。”

这项25周年纪念活动于1976年9月28日起进行了一个礼拜。每一天教会都举行感恩仪式。有18个不同的宗教团体以其独有的方式参与感恩活动。有5000名伊斯兰教徒在念完祝祷文之后,又为特蕾莎修女及其他修女们的善行诵念感谢祷文。

印度教的祈祷式在那拉颜寺举行,男性圣者并以梵文诵念上主的1000个名字。特蕾莎修女出席锡克教寺中的一个祈祷会。天主教神父们则祈求特蕾莎修女健康长寿,并祈天主赐福仁爱传教修女会。

在1976年10月7日那天,最初收留特蕾莎修女的那位葛姆斯先生,协助范艾科萨姆神父及加尔各答总主教皮卡契举行弥撒。全加尔各答的修女们都聚集到下环路的修女会总部,为特蕾莎修女和仁爱传教修女会献上感谢和祝福。

在过去的25年中,特蕾莎修女的精力不减反增。在接下来的10年中,仁爱传教修女会又增设了100个分会,使修会分会的总数到1986年底达到350个。当时已有超过2500名年轻女性剪去她们的头发作为服从的象征,加入仁爱传教修女会。她们和那些加入仁爱传教兄弟会的兄弟们前往世界上任何一处需要帮助的地方,对别人伸出援手、予以慰问、付出他们的爱心。

特蕾莎修女在这10年间获颁更多的荣誉。英国的剑桥大学颁给她荣誉神学博士学位。1979年,意大利总统佩提尼颁赠她“巴尔展国际奖”。这个奖是由意国一位富有的善心人士安琪拉·巴尔展·丹尼尔利出资设置的。特蕾莎修女以促进和平及友爱所做的努力而获颁此奖,为仁爱传教修女会添加了32.5万美元的经费。和从前一样,赠给特蕾莎修女的奖金,都直接用来救济穷人。

特蕾莎修女自己仍是以一颗平常心来看待所获的荣誉学位及如潮涌的赞誉。她之所以愿意出现在公众面前,发表演说,是因为她觉得“那是耶稣把我当成他的工具、把大家团结起来……我觉得能因此聚集大家在一起谈论天主真是一件美好的事,给全世界带来了新的希望。”

仁爱传教修女会也叫“患病和受苦的同工”,这是人们根据对付出的独特理解而成立的。特蕾莎姆姆称这个群体为:“我们的宝库”。可见姆姆对它有多么的珍爱。姆姆说:“只要上帝愿意,一切被人们看作是愚昧无用的事物,都能发挥出它的伟大力量。”

早在1952年10月间,特蕾莎姆姆在巴特那的圣家医院,见到了一位病卧已久的比利时妇人。看到这个妇人如此痛苦,姆姆忽然想:何不让这些在病痛中受苦的人成为她的精神会员呢?好让她们为自己的修女们献出病痛和祈祷。于是,特蕾莎姆姆对那个妇人说:“比起我为穷人所能做的,你在病痛中所能做的更富有价值。你可以将你的痛苦奉献给修女们和我。”

后来,这位妇人回国去了,但姆姆一直与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在她将要接受第17次手术的时候,姆姆专程赶到比利时去看望她。她对姆姆说:“我知道,你每天面对的事情非常艰巨,你要四处奔波、工作,与人交谈。我理解你,你的处境跟我脊椎患处的疼痛、和我将要接受的那个十分痛苦的手术,完全一样。”

由此可见,特蕾莎姆姆的这个宝库其实就是病人。尽管他们因为患病或体弱而不能亲自参与具体有形的服务,但是他们献出了自己的痛苦和祈祷。姆姆对他们说:

作为仁爱传教会的精神会员,你们已经加入了我们的祈祷和工作。我们一再的申明:借拯救穷人灵魂的工作,来解除耶稣在十字架上的口渴——是我们修会的目标。没有人能比你们这些受苦的人更能做到这些呢?我们可以在神的宝座前,分享到你们的爱,我们彼此互相补充,补充我们各自与基督关系中所不足的。你们的祈祷和痛苦,就像一个圣杯,而我们将自己所获得的爱放在里面。所以,你们和我们一样重要。假如你们能和我们一起依靠那赐予我们力量的主,那么,我们将没有什么不能做。

特蕾莎姆姆规定:既然是修会的精神会员,那么每个病人也应该在精神上“收养”一个修女或修士,用自己的痛苦做牺牲,为修女或修士代祷。而修女或修士,则要为“收养”自己的病人,而服务他们,并献出自己的工作。

姆姆对精神会员的“收养”意义极为重视,她说:“每个修女或修士都有一个‘替身’,也可以说是第二个我,而这第二个我正在为她(他)祈祷和受苦。不论什么时候,修女修士们都要把患病的同工当作是另一个自己,就像一个共同体。这些受苦者的生命如同一根点燃的蜡烛,燃烧了自己,拯救了他人。”

特蕾莎姆姆也始终坚信自己有“第二个我”。她说:“我也有另一个自己,每当我面临着特别的困难和事情,她就会站在我背后、给我力量和勇气,使我有足够的精力完成上帝的心意。而这个所谓的另一个我,其实正在我的工作里面担当最艰巨的任务。”

很明显,姆姆的这“第二个我”,就是那个患病的比利时妇人。

姆姆非常尊重,也非常爱护这些患病和受苦的同工,在姆姆看来,他们的爱和牺牲就是生命之灯里的油,而饥渴而又忧伤的基督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油。

仁爱传教修女会卡特里修女在讲话中说:“假如我们没有脚,当然不能行走;假如我们没有眼睛,当然看不见;同样,如果没有信仰,我们就不能相信超出我们理解范围的神秘事物。信仰是上主的礼物,它借着祈祷而成长,如同希望与爱一样。没有祈祷,就不会有坚强的信仰,没有信仰,就不能施予爱。这是内在生命的三个主要美德。”

现在,仁爱传教修女会是一个世界性组织,非常庞大,仅在印度,它就有一百七十多所学校、收容中心、孩童之家和麻风病疗养院。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机构全部的行政工作,只由两名修女和一台破旧的打字机来完成,而且拥有着神奇的高效率。

这就让那些大型机构的主管们,不得不望洋兴叹啊。

毋庸置疑,这肯定与特蕾莎姆姆神奇的个人魅力有关。她卓绝的组织才能,以及她非凡的洞察力,完全能制造出这种神奇的效果。不过这其中真正的秘诀却是——她对上帝绝对的信赖和依靠。

姆姆说:“你必须把自己完全交给上帝,绝对信赖他。这样,所有的疑虑都将烟消云散,你会充满信心。”姆姆还说:“他会保佑我们的。只要是他授意完成的事,他就会提供方法;如果他不提供方法,那就表示他无心完成此事。”最后姆姆说:“让耶稣径直驱使你,完全不用征询你的想法。”

恐怕这个世界上,最最独特的经营管理理念就是这个了。而这种独一无二的经营管理理念,恐怕那些大主管们也是望尘莫及。有一回,有个记者问姆姆:“你会为钱发愁吗?”

姆姆轻松地笑道:“我从来不担心钱的问题,可是上帝却给了我取之不尽的钱财。我们为他工作,他供应我们。假如他不供给我们,只能说明这工作他不想做。”

“上帝自会关照”好像是特蕾莎姆姆的一句口头禅。关于这些,特蕾莎姆姆解释道:“上帝曾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承诺,他说我们在他眼中比花朵、飞鸟和野草更珍贵。我们知道,他连乌鸦和野花野草都肯眷顾,又怎么会不照管我们呢?”

耶稣曾对他的门徒说:不要考虑为了生命去吃什么,也不要考虑为了身体去穿什么,因为生命永远比食物贵重,身体永远比衣服贵重。你们看那些乌鸦,它们不播种,也不收割,也不积攒粮食,天父都会去养活它们。你们难道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

你们去了解一下百合花是怎样生长的,它不劳作,也不纺织,但是你知道吗?所罗门在最荣华的时候所披戴的,也比不上这些花中的一朵。田间的野草今天还在,明天就被投进火炉里,天父对待它们都那么用心,更何况你们呢?

姆姆认为,既然上帝已经承诺照管我们,那么,我们就应该绝对地相信他的承诺,相信他无时无刻的临在。请别疑虑,就像一个弱小的婴儿信赖父母般信赖上帝。

在特蕾莎姆姆奇妙的一生里,这种极度纯真的信靠,真的被不断地证实是可信的。它不是天真虚妄的臆想,而是看得见的事实。换句话说,她们不只是相信上帝的临在,而且通过祈祷,她们也确实看见了上帝的临在。上帝除了担任她们的指引者、领导者,还担任着她们的供养者。

让我来讲几个关于信任的小故事吧:

有一回,加尔各答修会的大米用完了,这些米可是用来分给每天来这里寻求救济的4000多个饥民的。这真的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人们无奈地两眼望天,还有些人则开始烦躁不安了。年轻的修女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们甚至害怕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不过奇迹很快就出现了,9点多钟的时候,突然有两辆大货车轰隆隆地开进了修会的院子。那两辆大货车居然全都装满了香喷喷的面包。

事实上,这些面包本来是要送往各个学校的,但那天早晨学校突然宣布停课,食品公司就干脆把这些面包转送给了仁爱传教会。

特蕾莎姆姆知道了此事后,得意地说:“你们看见了吧,神会关照我们的。他绝不会抛弃我们。假如我们信任他,他甚至会让学校停一天课。”

其实仁爱传教修女会经常面临的难题,就是粮食和金钱短缺。有些新来的修女难免会担忧,但姆姆总是教导她们,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都要有深厚而稳固的信任与依靠。姆姆说:“主说过,不必为明天烦恼,到了明天,主自然会给我们,让我们把一切都交给主去照管吧。”结果就在第二天,一切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关于这些,就连姆姆身边的一些修女,也常常觉得匪夷所思。

还有一回,仁爱传教修女会准备在亚格拉开办一所弃婴院,负责人在电话里告诉特蕾莎姆姆,说需要5万卢比的开办费。事实上,姆姆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姆姆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来电话的是一家报社,他们告诉姆姆,菲律宾总统要授予她麦格赛赛奖,而奖金刚好是5万卢比。

一天晚上,修会里临时来了一个见习生,可是会院里的被子不够了。姆姆只好拆开自己的被褥,取出一半棉花给女孩用。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个英国人打来电话,说他即将离开印度,他要把他的卧具全部捐赠给修会。

白博特神父曾对记者讲述了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事:我对特蕾莎修女的事业很有兴趣,就去加尔各答拜访她。在参观她的工作的时候,我突然想去去圣母院做弥撒。刚走到大门口,一位姊妹就迎上前来说:“感谢主,你来了。神父,请进。”我大吃一惊,因为我当时没有穿神父的袍服,她怎么知道我是神父。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父?”她回答道:“那个平日里为我们住持弥撒的神父今天请假了,所以,我们祈求主,差遣另一位神父来为我们住持弥撒。”

接下来这个小故事,前面已经讲过了。当时姆姆正在为修建麻风病康复中心的经费发愁,教皇保罗六世恰好来到印度访问,并宣布把他的一辆豪华轿车送给了姆姆,而姆姆卖掉轿车得到的那些钱,刚好可以修建一个康复中心。

特蕾莎姆姆的一生确实有着很多奇妙的事,但姆姆知道不能只依赖奇迹的出现。假如真的一无所有,她也会上街乞食的,并且她认为那没什么大不了。虽然人世间的保证不可靠,但她不会什么努力也不去做,而只想着依靠上帝。

这样一个庞大的慈善机构,每日所需的开销非常大。所以,特蕾莎姆姆欢迎大家的捐款。不过她不会接受某个机构的长期捐助,她说:“长期的捐助确实很可靠,但我还是想依靠神的安排。”理所当然的,她也不接受政府的补助。那样只会使这个简单的组织,变得臃肿拖沓。而她辛苦培养出来的修女,也因为必须花大量的时间应对政府的审批,而变得懒散麻木了。

有人这样问姆姆:“仁爱传教修女会遍及世界各地,那么,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会不会有变成管理处和行政机构的危险呢?”姆姆坦率地回答“我也很担心这种危险,希望我们能够避免。”

实际上,在天主教的修会里,曾经真的有一些修会,发展到后来却违背了初衷。其实,特蕾莎姆姆早就做好了应对措施,她在会宪中明文规定:所有的修女,包括总会长在内,每天至少要抽出两个小时去服务穷人。还有个规定:不管你身处何处,绝不能接受任何的款待,哪怕只是一小杯可乐。

至于那些不得不接受的礼物,不管是衣物,还是食物或金钱,甚至是一些别的纸袋、橡皮筋之类的小东西,修女们最后还是会把它们送出去。她们什么物品都不会留存,任何由她们收回来的东西,最后都要由她们再送出去。事实上,这和祈祷是一样的,她们通过祈祷从上帝那里获得慧美与能量,但她们不会自私地留给自己,发散出去——就是她们获得的目的。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分享,因为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恩赐。不与人分享的爱没有任何意义。而没有与人分享的物质同样也没有任何意义。特蕾莎姆姆有一个奇特的运算逻辑——我们分给别人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会越来越多。这个说法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其实也有它的道理。

换句话说,她们越是给予,她们反而收获的越多。金钱、食物,还是仁爱与信赖都遵循这个法则。可以从这个角度理解:人们不断地施爱予人,不过她们心中的爱,却不会因为施予而流失,恰恰相反,它只会越来越丰裕。

因此,爱的果实,不仅会结在接受者的枝上,同时也会结在给予者的枝头。

上帝会安排这一切,因为一切来自于上帝,最后还是要归于上帝。所以,修女们从不留存任何东西,包括上帝的爱。她们也不会预期任何事物,因为爱是一切的出发点,也是唯一的终点。在她们看来,“假如你预期回报,那么,你的付出就不是爱。”

萨姆姆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好像被揉搓过一样,却让人感到深深的悲悯;目光纯净平和,却能够洞察世事与人心;双唇紧抿,但绝非失望和痛苦,那是一种虔诚与坚定。尽管她的身高只有4英尺11英寸,但是她那颗伟大的心灵,相形之下,只会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矮小。与她接触过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在姆姆身上,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只要你与她接触,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为她着迷。

有一个英国义工,他回忆他第一次见到姆姆的情景时说:“不管你是一个总统,还是一个乞丐,只要你和姆姆说话,你就会发现自己立马变成了姆姆眼中最重要的人了。她就是有这个本领,能深入到你的内心,把你的忧虑和喜悦变成她的。”

你们可不要就此以为,姆姆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事实上,姆姆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在修女们的眼中,姆姆不是一个严肃的修道院住持,而是一个喜欢说笑的大姐。她喜欢拿修女们的瑕疵开玩笑,也会拿自己的瑕疵开玩笑。有时甚至会事不关己地说几句尖酸的话。当然,如果修女们需要安慰,她立马就能变成一个慈祥的母亲。

有一回,小偷潜入了修女们的宿舍,偷走了4万卢比。修女们寝食难安,有个修女还哭了。姆姆却说:“幸亏偷走的是钱,假如偷走的是人,那才惨了。不过我不相信有这种危险,因为你们还不够漂亮。”听了这话,哭泣的修女立马就破涕为笑了。而当姆姆与修女们一起去郊外野餐的时候,她更是高兴得像个孩子,她会和年轻的修女一起赛跑,还要引吭高歌一曲。

有一次,在贫民区的一个小巷子里,她甚至拦住了一头狂奔的公牛,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同时,她还可以像一尊幸福的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教堂的圣龛前;或者长久地搂着一个麻风病患者,沉默着地给他安慰。

究竟是什么,使这个身材瘦小的女性具有如此丰富而深刻的力量呢?

《旧约·创世记》里有这样一个情节:伊甸园内草木繁茂,果实累累,亚当和夏娃可以随意摘取园里的东西充饥,但不得吃智慧树上的果子,这是上帝给他们的唯一禁令。不料,魔鬼撒旦化作一条蛇,引诱夏娃说:吃了智慧果子能增长智慧,使眼睛明亮。夏娃听了这番话,又见到果子如此鲜艳可爱,就顾不得上帝的禁令,摘下果子和亚当一起吃了,稍后,他们的眼睛就变得明亮起来,开始能分辨善、恶、羞、辱……当他们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时感到非常羞愧,就拿起无花果的叶子编织成裙子围在了腰间。忽然,亚当听见上帝在乐园里行走的声音,他立马躲藏了起来,他不敢见上帝,因为他吃了禁果。上帝找不到亚当,就呼唤他:“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寓意上帝在寻找人类,从人类开始迷失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寻找,如同父母寻找丢失的孩子一样。而特蕾莎姆姆她以特殊的一生,回应上帝的呼唤。如同一个温顺纯真的孩子地答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所以,这个瘦小文弱的女性在上帝奇妙的计划里,成就了一种稳如泰山的大信心。毋庸置疑,倘若没有这种大信心,特蕾莎姆姆就过不了她所过的那种生活,更不可能成就这番为穷人服务的伟业。

而仁爱传教会的修女们与特蕾莎姆姆一样,不只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和兴趣来找一份职业,她们也是对自己的生命和上帝的呼唤做出回应。特蕾莎姆姆曾说过:“是,上帝选择了我们,不是我们选择了他。他说话,他引路,他赐力。他要在我们的生命中过他的生活。只要我们回应他,他就会把美善释放出来,因为他就是美善的源泉。”

当然,有些时候,只是很少的一些时候,特蕾莎姆姆也会感觉到自己很空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心灰意冷、疑惑、沮丧、绝望。她曾经坦诚地对记者说;“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空壳,不像一个存在的实体,甚至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独,可怜。”特别是面对人类无止境的大苦难时,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有一回,她对爱德华神父说:“实际上,我们所做的真的微不足道,人们赞美我们的工作,相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我们的工作只是杯水车薪,相对于人类无止境的苦难,这丝毫起不了什么作用。”

当时参与一起谈话的还有著名的记者杜达敏,他是最早采访特蕾莎姆姆的记者之一。杜达敏谨慎地举了一个特殊的例子安慰姆姆。他说:“在橄榄山上,基督临死前也曾有过疑惑。”

但姆姆立即说:“不,那不是疑惑,那只是在一瞬间的感到不肯定。但接受的那一刻,献出的那一刻却是肯定的。而肯定的那一刻,正是献出的那一刻。一个人一旦拥有上主,就会永远拥有。有其他的疑惑可以谅解,但这种特别的疑惑不会有第二次。”

杜达敏想知道个究竟,他紧紧地追问道:“假如这种不肯定一直在持续呢?”

姆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那就得跪下来了。”

这样地回答,令杜达敏以及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撼了。

这就是虔诚。人类历史上所有的伟大和高贵,全都来源于虔诚,包括对于真理、信念和理想,以及对于你所挚爱的事物的虔诚,虔诚具有伟大且匪夷所思的力量。

特蕾莎修女获得“谭保顿宗教促进奖”的过程,颇让人们深思,因为,负责审核“谭保顿宗教促进奖”的10位评判中,6位是基督教徒,只有一位是天主教徒。在1973年4月25日的颁奖典礼上,致辞的英国菲腊亲王表示,为宗教设立奖项是个荒谬的想法:“通常一个奖项是为了鼓励竞争而设立的,但有资格领取一个宗教奖项的,却应该是那些不热衷为它争夺的人。我无法想像,有人会为了夺取奖项而敦促自己行宗教上的善。况且,即使是一个德高望重、公正无私的评判团,是不是就能够肯定,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更好地实践上帝的工作呢?”

为了不让自己在这个难题上纠缠,菲腊亲王话锋一转,漂亮和令人信服地说出:“事实上,是特蕾莎修女令这个奖项有存在的理由……所以我们要恭喜的,是谭保顿先生和评审团,因为特蕾莎修女接受这个奖!”在她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人们学习的呢?“答案既简单又古老:信心给人实践的动力……如果没有一种大信心,特蕾莎既不能过这种生活,也不能成就这番事业。”

事实上,没有空去说虔诚的空话的特蕾莎修女做的事情令世人瞩目、赞颂和崇敬,但是她在人们的心目中并没有成为偶像似的人物,这与她平时总是克己和沉着有关,与她的嫉恶如仇的性格有关。人们也经常会看到她有时因某些事情而勃然大怒的,例如,当遇到世上财富分配不公平的事情时,她经常会大动肝火。

有一次,麦高理在陪同特蕾莎修女经过加尔各答富裕的地区时,就看到过她变得心绪不宁。麦高理说:“看见这么多可以用来安置穷人的建筑物作了其他用途,叫她心情沉重。尤其对其中一座建筑物,在我记忆中,她简直是狠狠地盯着;那是一座其丑无比,却依旧巍峨壮丽的维多利亚女皇纪念馆……”

特蕾莎修女对着这样一些建筑物感到忿忿然,是因为她觉得这些建筑物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消耗大量的社会资源,把它变成了某些个人或小集团的附属品。她总是想着如果将这些资财用在救助穷人上面,那该有多好哇?选在特蕾莎修女的眼中,这世上存在着数不清的困苦,她为此全力以赴,没有空去多愁善感。她做事果敢、冷静、实事求是、当机立断,她没空去说虔诚的空话。当然,加尔各答的修女们也见过她在祈祷和默想,但是,这都是在她乘着货车、危坐在如山高的面粉袋上上下左右摇晃之时。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奔波劳碌,她说,如果没有人押送这些生活用品,其中的大部分就会被人偷去。

特蕾莎修女的超人机智常常出其不意地把政府部门弄得手足无措,这也是她为人所称道的本领。一位与特蕾莎修女关系很紧密的同事麦希尔修士对她下的断语是:“她对工作的积极态度叫人佩服,当别人还在商量事情该怎么做的时候,她已经把事情做好一半了……对于她来说,看见需要和立刻行动是同一件事。”

在特蕾莎修女的事业草创的时候,她们在加尔各答的住处非常狭窄,所有的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觉。一次,有一个女乞丐找上门来求助,没有人知道应该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住。特蕾莎修女想也不想就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自己去到别处找个暂时休息的地方。

对于修女会的其他人来说,要和这位经常突发奇想的人物在一起生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次,特蕾莎修女向一位修女透露说:“某某修女,需要你到南印度去。”这个修女估计可能会在几个月之后启程,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呢,特蕾莎修女?”这位修女会的女总管笑呵呵地回答说:“今天晚上,乘坐向着这个方向走的最豪华火车。”管理修女会的日常事务,特蕾莎修女也总有她独特的地方,例如,每当要作重要的决定前,她总是要先和其他同事商量,但是由她保留最后的决定权。不过她从不自视永不犯错误。她一向说话简洁,却不表示她没想清楚就轻易下定论。她恐怕只是想表示,多问有时是愚昧的吧。

“明天还没有来,昨天已经过去,我们活在今天。”这是特蕾莎修女在无数次被问到她的未来大计时都要讲的一句话。一位从美国来的游客想认识特蕾莎修女,被她送进一所临终关怀院做义工。第二天,这位游客又提出相同的请求,却又得到相同的指示。于是他抱怨说,他昨天已经在临终关怀院过了一天了。特蕾莎修女回答说:“那又怎样?那么他今天还是要再去一次,那些穷人还一直呆在那里呢!”

在经济发达的国度里,人们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兴趣,有时候只是停留在想体会一下异国情调上,却很少停留在想真正了解、改变这不公平的结构的迫切性上。为了冷却一下这些西方朋友的热情,特蕾莎修女为他们想了一个好主意:他们应该先向自己周围的讨厌鬼微笑,再寄一张支票给千万里外的穷人。“你们认识自己当地的穷人吗?”这是她在德国逗留期间,锲而不舍地追问她所接触到的人们的一个老问题。

有时候,特蕾莎修女根本不懂得提防他人,这叫她的同事们坐立不安。例如,在弗莱堡和柏林举行德国天主教徒代表大会时,她要求采访当地的囚犯。在监狱中,她忘了弥撒,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的工作,还和激动的囚犯拥抱。

一个目露凶光的男人曾经到麻风城第达加来接受长期治疗,白纳德修女跟这个人很熟悉。她介绍他说:“这是沙爷打,他杀过人,坐过牢。他的容貌变丑了,但心肠却顶好……他什么非法的勾当都干过,酿过私酒,造过炸弹,那些人聘用他,要给他相当高的酬金。”一天,这个人哼着说:“你们这群修士和修女们打赢了我,你们甚至爱坏蛋,而我却是受聘来消灭你们的。”

特蕾莎修女和她的同伴们都有这样的本事,她们能够进入各种奇形怪状人物的内心世界,而毋须为他们事先拟定一套改善行为的律例。她们明白,在这种从上面压下来的帮助背后,到底藏着多少侮辱。在她们的医疗中心里,有些麻风病人仍然上街行乞。有人问特蕾莎修女,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她干巴巴地说:“他们觉得行乞有趣。”大概她也觉得这些人是形形色色的吧。但是即使是这些人,她也尝试着设法将他们带入一种安逸的文明的境地。她从不责备他们,而是温和地说:“你们这些世人不喜欢有闲情逸致祈祷,天主给了我们那么多时间,那是一件美妙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