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四季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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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时间的故事

当那些桦树啊、杨树啊、花楸啊的叶子都掉光了之后,冬天静悄悄地来了。

总觉得几天之前森林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只豆老先生还有河狸先生一家,都在忙着给自己的仓库里储备过冬的粮食,那些晾干了的果实啊,还有树叶和嫩枝什么的,都被细心地存放在仓库里(漫长的冬天可不像其他的三个季节,随处都能遇见好吃的食物呢)。

当小巴再次检查了自己存放松果的秘密仓库没有被别的什么人发现之后,放心地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草梗,向阿庄家的方向走去。

当他转过小河旁边的时候,被河水中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住了。

小河的中央,黄澄澄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黄色的光芒。小巴小心翼翼地踩在河水中那些露出水面的石头上,伸出手去,从清冽的河水中捡起了那个东西。

它是椭圆形的,有点儿像是一块石头,却比石头更轻些,透明的,颜色像蜂蜜一样,是诱人的黄色,在它的中央,还有一颗松子。可是这颗松子却和平时小巴认得的那些不太一样。

这能吃吗?小巴咬了咬。硬硬的一点儿也咬不动,而且也没什么味道。

(那是什么呢?)

“挺好看的,可以把它放在我的书柜上,”小巴美滋滋地想着,“这么漂亮的东西,我要送给阿庄当礼物。”

下午晚一些的时候,小巴终于找到了阿庄,她正在只豆老先生家帮忙收拾那些过冬的粮食。

为了过冬,只豆老先生几乎把这一年里面囤积的玉米啊、地瓜呀、柿饼啊什么的粮食吃了个精光,变得大腹便便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看到只豆老先生的样子,小巴忍不住摸了摸他圆圆的大肚皮,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只豆老先生摸摸胡子,半躺在柔软的床上,打了个呵欠,摸了摸自己肥厚的肚皮,说:“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我要依靠这一身的脂肪来度过冬眠时间呢,小巴你跟阿庄也早一点回去吧。”

“这么早就要睡了吗?”小巴有点儿吃惊。

“是呢,这一觉要睡到春天了。冬天可真是漫长啊。”只豆老先生把手杖放在了床边,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篮子,“那里还有一些坚果和晒干的玉米,你和阿庄可以留着在冬天下雪的时候吃。这是你要过的第一个冬天吧?说起来,冬天虽然无趣,但也能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是呀,听阿庄说,冬天会下很大的雪。整个森林会变成一片白色。那是什么样的景色呢?真是想象不出来。”小巴揪揪耳朵。

“我今天在小河里发现了一块好看的石头。”小巴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黄色的石头。那块石头静静地躺在小巴的手心里,那诱人的黄色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这是一块琥珀呢。”只豆老先生戴起眼镜来端详着。

“琥珀?”小巴和阿庄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琥珀是一种化石。”只豆老先生指了指放在壁炉旁边的那块黑色的小石头,“琥珀和那块‘煤’一样,都是化石。不过煤是远古时代的植物的枝干变成的,而琥珀是树脂变成的。”

“远古时代!”阿庄和小巴都吃惊起来。

“是的,远古时代是离现在有亿万年以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地球和现在的可不太一样,有些现在的森林当时还是湖泊,而当时的湖泊现在也有可能变成了高山。那个时候的陆地被森林覆盖着,在那些树林中,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老树木。就像现在的树木一样,远古时代的松树或者杉树,它们也可以分泌树脂。”只豆老先生慢慢地说着,好像把小巴和阿庄带入了那个亿万年前的时代里。

“我知道树脂,现在的松树上面也会出现很多树脂,黏黏的,有时候还会把小昆虫黏在里面。”小巴说,“那么这块琥珀就是亿万年前松树上的树脂变成的吗?可是松脂不是软软的黏糊糊的吗?可是这块‘松脂’就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原来这就是远古时代的松脂变成的啊,里面还有一颗松子呢,这颗松子也是远古时代的松子吗?”阿庄忍不住抚摸着那颗琥珀,爱不释手,“那个时候的松子和现在的松子好像长得也不太一样呢。”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松子会不会比现在的更好吃。”小巴幻想着。

“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在远古时代,松树分泌出来的树脂黏住了松子,或者其他的什么昆虫啊,甚至是小花小草或者蘑菇等。它们将会永远被定格在封入树脂的那一瞬间,不论经历多久的时间,都将维持着当时的模样。后来,地壳的运动可能使陆地下沉,森林变成大海,那些树木都被淹没在水中。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又逐渐被泥沙覆盖,在漫长的时间里,在地层中形成了高温高压的环境,那些树干经过复杂的变化,变成了煤炭,而树脂,就变成了琥珀。再经过几千万年,地壳仍在不停地变化,有些沉入海底的陆地再次上升,变成新的高山或者平原……原本被掩埋的煤层可能再次露出地面。那些与煤层伴随而生的琥珀也就随着地层的运动而重见天日,有些时候被流水冲刷着,或者被经过的旅人拾起,就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

“真想不到原来这些黑色的石头也是远古时期的植物啊。”阿庄看着手里的煤块若有所思地说。

“除了煤炭和琥珀,远古的动植物的遗体还会形成石油。石油也是由于动植物的遗体被泥沙覆盖、混合,不断沉积,经历了千万年的变化逐渐形成的。和石油一起产生的,还有气态的天然气,在地壳运动的过程中,这些石油和天然气会在石头的缝隙中移动,最后在合适的地方聚集,从而形成大片的油田和天然气田。现在,煤、石油和天然气都是重要的燃料。”只豆老先生继续说着。

“不仅如此,通过对于煤和琥珀的研究,我们可以知道在这块地方,千百万年前是什么样的气候,生长了什么样的植物。特别是琥珀,它里面封存的那些动物、植物是不可多得的标本。你看你的这块琥珀里面是一颗松子,还有些琥珀里面可能包裹着远古时期的苍蝇、蚊子、蜘蛛……甚至是鸟类的羽毛,它们可以告诉我们关于那个时候的许许多多的故事。”只豆老先生娓娓道来,诉说着那些沉积在时光背后的故事。

“原来这块漂亮的石头里面包含了这么多的学问呢。”阿庄摩挲着手里的琥珀,不住地感慨着。当她再想问点儿什么的时候,发现只豆老先生已经躺在他柔软的被子里睡着了。

(只有等到明年的春天再见了啊。)

“再见了。”小巴和阿庄拉着手轻轻地离开只豆老先生的房间,慢慢地替他把房门关好。

漫长的冬季就要来啦,满地松脆的落叶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跨过小溪,小巴和阿庄肩并肩坐在大岩石上,看着徐徐下降的太阳,开始思考着,关于琥珀,关于时光。

小小的琥珀就放在他们身旁,在夕阳的余晖下,依旧闪着淡黄色的、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