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事你没有资格过问!”杨勋的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身体疼得颤抖。
“你们?哈哈哈……可惜她就要跟我成亲,做我的北院王妃了!”耶律烈说着放肆地狂笑起来,震得满树绿叶和青涩的桃子都在颤动。
他笑得几乎让天地都失色,笑得几乎崩溃,几乎死去!
“你!卑鄙……”杨勋眼里浮现出一缕痛恨,双手紧握成拳:“一定是你逼她的!”
“那又如何?相比你这个将死之人,本王才是陪伴她终老的人!”耶律烈自负的挑眉。
“烟儿,她原本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她那么快乐,那么自在,我想把世间所有的幸福都给她,想看着她永远没有烦恼。而你,却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耶律烈,你很聪明,你懂得利用我们兄弟的弱点,还勾结潘仁美与你合作,利用潘仁美帮你对付杨家,甚至挑拨得我们兄弟反目……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可惜,你利用了她,把所有的罪孽都让她一个人承担,你不觉得太残忍吗?她只有十六岁,她还是个孩子……”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杨勋终于忍不住将压在喉咙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耶律烈停止了大笑,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握紧。是啊!是他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
“可是……”杨勋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丝,继续说,“上天给了你最大的报应,你爱她,她却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耶律烈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杨勋一语说中了他的要害。
“这就是报应,耶律烈。”杨勋眼眸凌厉。
“别跟我谈报应!杨四郎!”耶律烈暴喝一声,靠近他几步,和他对视,“你们宋人没有资格跟我说报应!让你活着,已经算是本王对你网开一面了!”
杨勋释怀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只想陪她到最后一刻,只要能让我看到她,就算到了地狱,我也不会害怕。”
“她是我的!”耶律烈的口气坚决,让人无法抗拒。
卟……卟……卟……
蝶影扑打着绯色灯纱,方园角勾绘宝蓝描金线的凤尾花儿,融融的光透射出迷离的色,伴着卟卟卟的拍打声,很是别致,每一次蝶影印在灯纱上,都会留下一个浅浅的残影,久久不散。只是,蝶影永远只有一半。
“公主,这是今年辽国皇宫中迎春节贡纳的新品。”
一个小侍女细心地为赵如烟介绍着灯的来历,灯内蝴蝶扑打的巧处,如何的匠心独具,以及大王如何的疼爱恩宠。
“行了,公主都知道了。你把灯搁好,出去罢。”昔悌打断了小侍女表功似的讲演,算好了时辰,端上温热的药粥,喂给赵如烟吃。
“昔悌,不用,我自己来。”赵如烟左手拿过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轻轻的叩瓷声,在本就寂静的室内,显得更加凄冷寂寞。
昔悌看着看着,不禁面上一凉,立即俺面拭泪。
赵如烟抬起头,疑惑地问,“昔悌,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昔悌立即摇头:“没事,我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眼睛里竟沙子?昔悌,到底出了什么事?别瞒着我!”赵如烟知道这丫头没说老实话,又问了一遍。
“公主……”昔悌欲言又止,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前几日她恰好碰到溪月公主的侍女,两人一起去宫里的御药房取药,那侍女悄悄告诉她,杨四郎快不行了,恐怕坚持不了几日。
昔悌听了心下一紧,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如烟。
正巧这时候,门被叩响。
“公主,有人来访。是侍妾府的倾莲小主。”
“公主,倾莲姑娘来了,奴婢先告退了!”昔悌一听有人来访,立即松了口气退下了。
杨四郎的病,还是迟一些时候让公主知道的好。
现在公主被大王幽禁在这里,本就不开心了,若是再得知杨四郎的病,估计身心都支撑不住。
为了公主着想,她能瞒多久,是多久。
一个紫衣女人莲步跨入,头上是云髻层叠的花冠发,发髻上斜插着一支攒了粉红色珠子的凤细簪子,袅袅娜娜的走进如烟园。
此人正是倾莲。
耶律烈知道赵如烟一个人待在这里难免寂寞,为了避免她胡思乱想,或者再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他特别恩准倾莲,有空可以从侍妾府来王府里看她。
“倾莲参见公主!”倾莲见着赵如烟后,忙欠身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赵如烟纤手一拂。
屋内的众人,纷纷鱼贯而出。
赵如烟亲自下榻,扶起倾莲:“倾莲不必多礼,如今我被俘辽国,早已不是什么大宋的公主了。”
“公主的确不再是大宋的公主了,就快要成为北院王妃了。”倾莲既妒忌又羡慕的说。
“倾莲?”赵如烟未想到倾莲会是这种语气,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倾莲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救,掩嘴一笑:“公主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公主脸色苍白,气色欠佳,难道是听说了杨四郎的事?”
“四郎,四郎他怎么了?”赵如烟面色一紧,心里立即担忧起来。
难道是杨勋出事了,耶律烈一直没有告诉她,怪不得刚才昔悌一直吞吞吐吐的!
“这……”倾莲垂眸,眼里不知望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