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烟的份量也不清,压在一个病人身上,少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当她回过神,刚刚爬起身时,耶律烈的咳嗽声响起,难以止歇地,像重度肺痨的病人,仿佛连心肺都要咳了出来。
他侧身以手掩唇,撑着地的袖底,缓缓渗出一片血渍。
“你……”赵如烟不知这时候她还能说些什么。
见耶律烈已无力支掌于她,在最重的一声咳嗽后,捂唇的手缝中,骤然喷流出一泼腥红的液体。
刹时间,她知道问题大了。
“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若是耶律烈出什么事,她一定会被降罪,跟着受罚,她可不想被他连累。
在殿门被再次打开时,耶律烈喘过一口气,幽眸扫过赵如烟一眼,瞌然倒在她怀中。
血,早已染了她一身。
浓重的药味弥散在房内,连雪白的纱帘,似也失了往日清爽雅然,平添了几分苍白无力。
紧闭的窗盏门扉,使室内愈加阴黯了几分,粗大的盘金龙白玉石蜡,故意挑小了烛芯。
那柔弱跳动的焰体,绽露的光亮有限,将床上的病人笼在一片灰淡的阴影中。
赵如烟揉揉发凉的手臂,心里嘀咕着,明明殿内已经加了好几个暖炉,怎么这屋子里待久了还是觉得阴寒阴寒的。
自那日因她一激,耶律烈连在床上躺了几个昼夜,才好转起来。
而且,在他昏迷之前……
还狠狠瞪着她,声音沙哑而尖厉地吐出一句充满诅咒性的话。
“忆香,本王一日不踏出此门,你也不准出去。”
吓!这该死的臭男人,居然这样子报复她之前的“失手”。不但禁足,还将她困在狼窝里。
更可恶的是,当她要求至少让她可以回太子府的房间睡觉的时候,耶律烈那时候明明是昏迷着。
度云也很想答应,却被床上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打断。
“不准,睡……地上。”
呃……当时,在场的人,包括皇上耶律贤、萧皇后,太子耶律隆绪都瞪大了眼,全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御医还忙看了一眼病人,发现耶律烈连眼也没抬一下,只是胸口略有些急促的起伏。
度云自然是不愿意赵如烟太接近耶律烈,但耶律贤却说:“既然烈都说了,便由他去。你还信不过自己的婢女吗?”
度云只能无话可说,不过临走的时候把贴身伺候的侍女都留下了,以就近监视赵如烟。
耶律贤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忆香啊,你肇的事,自然由你来擅后。你小心伺候着,别偷懒,再出什么叉子……呵呵呵,就不是睡地板的问题了。”
赵如烟敷衍的笑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皇帝耶律贤的意思呢。
他拍拍她的肩膀,就是暗示她,这是个杀耶律烈的好机会,催她尽快动手。
没待她平息心中的不满,麻烦接踵而来。
“叫她们都离开,本王只要忆香一人伺候就行了。”耶律烈闭着眼,凉凉地下令。
还真是生病的人最大!本来耶律隆绪还想找机会,把她带回太子府,都被耶律贤拒绝了。
皇上携着皇后跟太子,就这样离开。
满屋子的奴才也跟着出去,只留给赵如烟一个无限怜悯的眼神。
接下来的日子,她完全化身为一零一忠狗,一根无形的项绳牵着她,从没离开过耶律烈十米以外。
好冷……
都说下雪没有化雪冷,这时候正值化雪。
一直睡在被窝里的家伙当然感觉不到,可她是女孩子,体虚啊!
赵如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抱着杯子暖和一下,却不敢喝。
喝水,吃完东西,必定会想上厕所。可恶的是,耶律烈这臭男人居然不让她出去上,非说殿内有筒。
天哪,让她隔着屏风在里面唏哩哗啦……先不说味道方面,病人是否受得了。就是那声音,那一想着……她头皮一麻,忍了。
那么,平时的生理需要是如何解决的呢?
“三次。超过的,只能在屋里解决!”
听到耶律烈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赵如烟觉得自己被飞弹轰了脑子。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耶律烈是在报复她!以一种极其残忍,非人道的方法报复她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女生。
她居然连抗议的权利都没有,一部分归于她的内疚,到底是他为了她挡了一箭,她却害得他病上加病;另一方面,他的淫威加上其他人的怨怼,让她再不敢造次。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希望这耶律烈的病能快点好,那她就能早日彻底解脱了。
终于雪化完了,天气开始渐渐回暖。
昨晚做了一个好梦,赵如烟舍不得睁眼,抱着香暖的被子蹭了蹭,满足地叹口气,继续懒床。
她梦见,她变身成女超人,将欺压、折磨她的一干子家伙,全部干掉,和杨勋一起逃出大辽,再也不回这该死的倒霉地方了。
正好梦到,她跟杨勋回到大宋后,杨勋求父皇赐婚,她跟杨勋洞房花烛夜。
“哈哈,老公,来亲一个!”
赵如烟做梦都笑醒了,心头特欢喜,嘟起红唇,就这样把吻主动送上去了。
可是,怎么不对?
杨勋的唇不该是冰凉的啊。
赵如烟迷迷糊糊的摸着强搂过来的那个脑袋,仔细摸了摸那人的五官,不对,不是杨勋的。
纳闷的一睁眼,正对上一双冷彻彻的幽眸,胆子一下跳到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