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休息休息,我让他过半小时后来。”
流云阁整洁依旧,空气里飘散着使她心神迷醉的气息。
整理行李,她才发现夜以墨让出了衣柜里几乎大半的位置给她。里面属于他的衣物,少之又少,而她的衣服,却在搬回来之后,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以默的衣服除了清一色的蓝黑灰,再无其它的色彩,虽然他仪表出众,根本不需要华丽的衣服来修饰,可作为永夜帝国的绝对领导者,他的衣柜,仍旧显得寒酸晦暗。
她把夜以墨的衣服和她的交叉在一起,挂在衣架上。按照色彩学的搭配,不一会,挺括奢华的衣服按她的意图排成了整列。
他的黑色手工西装旁边,放着她的香奈儿复古波点雪纺上衣和白色裙套。颇为正式的款式,典雅的雪纺,出席较为正式的工作场合用。
他的深灰色开衫毛衣旁边,放着她的宝蓝色开司米,小脚裤,她幻想着有一天,她可以穿着平底蝴蝶结的软底鞋和他手牵手走在阳光下……
他的深蓝色丝绒礼服旁边,放着她的红色无肩带抹胸晚礼服,简洁修身的经典款式,加上她亲手叠制的丝帕装饰胸扣,他们若是并肩出席晚宴,一定会羡煞所有的人。
眼前是她设想出的二人世界,和谐又美丽。
这美丽短暂而飘渺,仅仅只容她稍稍的驻足观赏小会的时间。那些幻想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幻,在衣物被纷纷归置于原处之后,哔的一下全部破灭了。
带着一抹隐痛,她慢慢阖上了衣柜的门。
“安小姐,我来了。”外门传来陈永春的声音。
她正了下面色,起身走向外间的书房。
“陈总管……请进!”
“我现在不是总管了,安小姐。”几天不见,愈发瘦削的陈永春低眉顺眼,看似已经没了之前的锐气。
他把内务总管有关的账簿和印章,还有大大的一串钥匙,搁在了桌上。他立在一旁,语气恭敬的说:“安小姐,这是我之前管理府中内务的物件,您验收一下……”
安静秋拿起账簿随意翻看了几张,然后对他说:“你现在被调去那里?”
他被问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回答说:“我现在管理花房和苗圃。”
花房和苗圃?倒是个不错的闲职。如果他肯安分守己的呆下去,可能会有个不错的晚年。
可惜的是……
他每次急于掩饰目光里的阴刻犀利,都被她看个正着。
在外人看来,很普通的样貌和神态,偏生在她的眼睛里可以透过事物的表象看出本质。不是她安静秋多么的厉害,而是她曾经做过一段时期的自闭儿,更多的会运用她敏锐的感官看待人类的丑恶。
对于陈永春这类人,无须拐弯抹角的猜心思,直接开门见山即可。
“陈永春,你执意留在夜府,是没有完成主家交给你的任务吗?”
陈永春被安静秋问的脸色一变,连忙叫屈。“主家?没有啊……安小姐,我除了二少爷,哪里还有别的主子呢?我除了贪了点钱,没敢做别的坏事!”
“没有?”安静秋一双湛然幽深的黑眸,直直的盯视着他闪躲的视线。
“真没有,安小姐,我哪儿敢啊!再说了,我是夜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哪儿有害自家人的道理!”他越说越有理,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安静秋蹙眉,冷笑一声,直接捅破。
“前几日的深夜,你窜进流云苑想要找什么?别跟我说那个鬼影子不是你,陈永春。”
陈永春的脸一下子变得灰败骇人,他扬起阴沉的面目,语气沉沉的说:“安小姐,不要冤枉人。”
“冤枉!我冤枉你,你便不止是现在的下场!”
他盯了她一眼,垂下了头。
“你是不是接下来该跟我说,你是去抢夺泉叔给我的罪证了?”她笑着冷哼。紧接着否定了上句话:“你不是,陈永春!你的目的根本不是那个所谓的U盘!”
陈永春明显被她的话给刺激到,身体晃了晃,哆嗦着嘴唇对她说:“你……如何……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安静秋眸色深深,唇角泛起意味深长的微笑,似是挑衅他承受的极限。
“你的秘密可是就隐藏在流云苑里,对不对?”
陈永春惧怕,神色惊恐的退后一步,仓皇道:“你胡说!”
安静秋啪的一下拍桌站起,上前一把扯着陈永春的胳膊,向外拉他。
“走!去流云苑!”
“我不去……我不去……”陈永春见势不妙,猛然推开安静秋,想溜……
贺泉带了几个家仆立在当院,哪里肯给他逃脱的机会。短短的几分钟,昔日还是耀武扬威在其他仆人头上的大总管,可转眼前,便成了趴在地上被制住的奸邪之徒!
陈永春万念俱灰,主动要求和安静秋进流云苑密谈。
贺泉不放心,让家仆在院当中守着,也跟了进去。
流云苑,一个纯女性居住的古式厢房,从安静秋住进来的第一天起,便对它有着特殊的感受。不仅仅因为它独具匠心的设计,夜晚能够和流云阁的卧房相对,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在于它从骨子里透出的女性气息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能体会到当初建造者的独具匠心。
她曾经在夜深人静不成眠的时候,偷偷的幻想过,流云苑里的主人,是怎样的一个人间绝色,让昔日的男主人对她情有独钟,肯花费巨资修造一个玲珑剔透的厢房与他相对……
她猜,那名女子定不是主人的原配,可能连小妾都不是。因为按照惯例,有名分的妻妾都是有自己独立的院子的。
女子的来历颇让人费解,安静秋觉得好奇为此还专门问过府中资历最老的泉叔,泉叔也说不清,好像是听老一辈的提起这里曾住过一名女子,年纪轻轻的死了,之后的许多年,不吉利的流云苑被封了起来,一直无人居住。直到前阵子,夜以墨忽然让他打开封存多年的厢房布置,里面的面目才得以示人。
后来,修缮装修后,安静秋才住了进去。
陈永春站着,瘦削的身体弯着,显得有些佝偻。
他的神色惨淡,看了一眼雕梁画栋的屋子,忽然说了句不着边的话:“你们可知一百多年前这间屋里曾吊死过一个女人?”
安静秋和贺泉互相看看,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府中的管家,怎么知道百年前的秘辛?
贺泉闻声斥责道:“陈永春,别故弄玄虚!交待你自己的问题,不要东拉西扯!”
“泉叔,让他说下去。”安静秋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她心底解不开的疑团,似乎,陈永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