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把书桌……抽屉里的黑玉……项链交给……亚非……那件……东西……原本就是宇文家……的……还给他……好吗?”
她无声的点头……泪水却禁不住奔涌而出……
她的以默,情愿被他人误会的以默……拿到母亲的黑玉项链,原来是为了还给宇文亚非……
夜以墨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努力的扬起了手指,但是……却没能如愿……
安静秋哭着捧起他的手心,贴在面颊,说:“以默,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小……秋……不哭……”
她的泪却抑制不住的向外狂涌……
费亚非僵立在病床边,看着被自己亲手送上不归路的夜以墨,内心涌上细数不尽的复杂情绪……他该痛恨他的,他该亲手为死不瞑目的宇文祖先报仇雪恨,可是,尖刀在捅入昔日的挚友,伙伴,知己的身体时,他却觉得像是给了自己同样深重痛楚的一刀……
他迷惘极了,难道,为父亲和祖先复仇,得到宇文家族的巨大宝藏就那么重要?
看着血泊中流失生命的夜以墨,他第一次感到比失去财势和地位更加可怕的恐惧!就像他不能失去小秋一样,对于他苦心设计报仇的对象,夜以墨,他同样做不到真正的冷酷和无情……
夜以墨艰难地转过脸,歉疚的看着费亚非。
“亚……非……我不……怪……你……因为……这……是……夜家……欠你们……宇文家……的……我……希望……你能够……就此……放下……仇……恨……活在……阳光……下……”
费亚非神色震动,放在两侧手掌,情不自禁的团成了团……
“还有……亚……非……对……不起……我……找不……到……藏宝……图!”说完,他像是已经累极,眼睛微微的阖上,呼吸简短而急促……
看着他的样子,安静秋心酸欲碎。
她捂着夜以墨的嘴,摇着头低泣……“不说了,以默!不说了!你们要找的藏宝图,我可能知道在哪儿!”
夜以墨睁开虚弱的眼睛,黑幽幽的眼神里似乎透着一丝疑问。而费亚非,则更是惊讶的看着她,两个堪称世界上聪明之极的男子,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没有收获,她,怎么可能知道在哪儿?
“你们还记得流云苑墙上的那幅画吗?辛东若的画像?”
费亚非点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祖奶奶,正是导致几代人恩怨纠葛,至关重要的人物。
“其实,辛东若在当年夜微澜的画作上,做了手脚。”
“什么?你说画?”
“虽然我并不知道画上闪烁萤光的地方有没有藏着你们说的藏宝图,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辛东若定是想用这种方式向我们倾诉她经历过的一切。当年,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迫使她上吊自尽,死之前,为了让后人明白她不能诉说的委屈,所以,才机缘巧合的让我发现了她遗留在画作上的秘密……”安静秋娓娓陈述。
夜以墨疲惫倦怠的睁开眼睛。
“小……秋……你……让泉叔……去找找……看!有的……话……立刻……送到……医院……”他又把头转向费亚非。“亚……非……你……若不……放心,去和……泉叔……一起……找……”
“别说话了……别说了,以默!求求你……求求你……”安静秋看着他唇际溢出的血丝,肝肠寸断。
仪器“唧唧”尖啸起来,医生和护士个个如临大敌,围在夜以墨的病床前开始新一轮的抢救。
“请你们出去等候。”护士小姐不顾安静秋的苦苦哀求,把她和费亚非都请了出去。
她扶着厚重冰冷的门扉,趴在上面呜呜的哭泣。
费亚非要过来扶她,却被安静秋猛力甩脱了……
她瞪着血红的眼睛,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喊:“亚非!你这下高兴了?痛快了!你为了祖宗报仇雪恨了!你终于可以不用愧对你死不瞑目的父亲!可是以默呢?以默他快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费亚非痛苦的揉着头,无力的辩解:“小秋……我不想……”
“不想什么?亚非!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但凡你有一点点的理智,也绝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你要什么?藏宝图?还是以默的命?如果这些都不够,我的呢?我和孩子的命,你也一并拿了去吧!”
“小秋……我……”
安静秋冷冽至极的眼神掠过他,拿出手机,迅速的拨号。
“是,泉叔,嗯,医院……以默他……泉叔,先别来!麻烦你去半月塘荷花泉口处,看看有没有东西被埋在淤泥里,对!立刻!你亲自去挖!不要让别人看见……对……麻烦你了,泉叔!”
挂了手机,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哭泣,而是安静的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盯着紧紧闭合在一起的病房门,一动不动的望着。
费亚非呆立在椅子的尽头,长久的看着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了大约几十分钟的光景,贺泉回话说,在泉口的淤泥里果真发现了一个生了锈的铁匣。安静秋叮嘱贺泉去流云阁的书桌抽屉里取一个檀木的首饰盒,和铁匣子一道送到医院来。
贺泉虽然有点疑惑,但他还是遵照行事,坐着老李的车带着两样东西赶到了医院。
“安小姐,东西带来了。”
“打开。”她说。
不一刻,两样东西被曝光于天下。
和费亚非手腕上同样材质的黑玉项链坠,在古朴的檀香木首饰盒里发出幽幽的光芒。而生了锈的铁匣子,里面还套着个上等古玉做成的玉匣。掀开设计巧妙的匣盖,里面是一卷被蜡封存的物件。
贺泉看着安静秋。“安小姐……这……”
“打开吧……”
剥掉蜡壳,一张画着山水图案的羊皮卷显露了出来……
贺泉看到画中的落款时,不禁双目圆睁,愣在当场!他眼神复杂的掠过费家少爷无神憔悴的脸,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安静秋把两样东西推向长椅的一端。
“亚非,带着属于你的东西走吧!从今往后,夜家和宇文家的恩怨就此了结。你若觉得搭上以默的性命还不够,那就也拿了我的去……我随时恭候!”
“安小姐!万万不可!”贺泉大急,惊呼出声。
二少爷躺在重症室生死不明,安小姐怀着身孕亦是万念俱灰,他该怎么办,他该把当年的秘辛讲出来吗?讲出来会不会有一线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