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天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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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末路

瞑色苍茫,黄昏日落。

李寻天离开紫霄阁后,便是一路往膳食堂的方向奔去。

转眼间,他又是路过那一片泪竹林。

那曾经让他充满希冀,又走向绝望的地方。

仿佛不经意地,李寻天停了下来。他期许般的目光,往竹林中望了过去,似是希望能看到那一个红色的身影。

不管怎样,自己都曾在心中深深地惦念过那一个人。

或许,过了今晚,

便再也见不上她了吧。

竹林中静悄悄的,没有风,亦没有人声。

这一切都仿佛在告诉着李寻天——

她不在。

李寻天心中一阵失落,微微低下头来,看向脚下的地面。此刻月色还未亮起,他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孤影。忽然,他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面色一阵苍白,咳出一口一口的殷红鲜血,落在地上。

虽然曾经当过佣兵,但将体内的伤势压制到现在,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从竹林中收回目光,李寻天缓缓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走不多久,他便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路旁的草地里。那老人看年纪应该有八十了,一身破烂衣衫,脚上穿着破草鞋,此刻正蜷缩着身体,双目紧闭着,一张脸在寒风中冻得通红。

李寻天本急着赶路,然而这老人倒在路边,他又不能视而不见。

一面是自己紧锣密鼓的复仇计划,一面是忍受饥寒的垂死老人,李寻天站在中间,忽的犹豫了。

或许救了老人,自己未必会有什么好处,但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只不过那样做了之后,自己可以利用的时间便会更少。李寻天可不相信那药店老板卖给自己的蒙汗药,效力可以持续五个时辰,恐怕能持续两个时辰就不错了。但救眼前这个老人一定会花去他不少的时间,说不定还会比想象中的更多。

李寻天心中犹豫着。他不希望自己这一次的努力全都白费,若是错过了今日,恐怕以后就更难有机会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老人冻死在这秋日的夜里,若是那样,那和他亲手杀了老人又有什么分别?

李寻天思来想去,亦是拿不定个主意。

忽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句似是熟悉的话来——

“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勇敢地去做,哪怕灵魂痛苦得出血……”

李寻天全身微微一震,心中忽然有了选择。他低下身去,将老人背在背上,紧接着,便是向着自己的住处跑去。

老人似是很轻,李寻天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若不是这老人的呼吸声就清晰地响在耳旁,他断然不会相信自己背上背的是一个活人。

不多时,李寻天便是到了住处,等到他推门而入,刘芳芳已经在床上睡着。李寻天自是不愿惊醒那一个熟睡的女孩,他将老人小心翼翼地平放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子,见老人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又是找来一床被子,盖在老人身上。眼见老人的身体还在发抖,李寻天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在床前烧了一炉柴火,希望能让老人觉得暖和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才是微微停下来歇息。忽闻老人口中喃喃叫道:“水,水……”李寻天连忙起身,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一杯水,端到床前喂给老人喝,待老人喝完,他正欲放回水杯,却见老人又是连连叫道:“水,水……”李寻天只好再倒一杯,端到床边喂给老人喝。如此往复,直到那一个茶壶倒空了,老人口中依然喊着“水,水……”,李寻天没有办法,只好去院子里打水烧茶,然而当他把烧好的茶水端回来时,屋子里已是空空如也。

“人呢?”李寻天看着空荡荡的木床,不禁心中疑惑。刚才他一直在院子里烧水,根本就不曾见这房门打开过,那老人又是去了哪里?

李寻天在房间四处都找了找,却是没有看到老人的身影,他又坐到自己床上,忽见床上有人留了一张纸条,顿时伸手拿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谢谢你,年轻人!这本《幽冥鬼步》,就当是我对你的谢意了!”

李寻天看着纸条,心中思忖着应当是那老人留下来的,他又往床上看去,果见一本古朴的线装书安然地躺在那里,顿时伸手拿了过来。

书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本怎样的书。单从老人留的纸条中提及到的书名,李寻天亦是猜不出这书的内容。

怀着好奇,他缓缓翻开了书页。

然而,却是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

“……”李寻天脸上微微疑惑。

他又翻了几页,结果都是白页。

“这……”李寻天把整本书都翻完了,然而,他并没有发现有一张书页上绘有文字或图案。

“难道是那位前辈在逗我?”李寻天又把纸条上的文字看了一遍,不禁暗自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一本古朴的线装书上。

这一次,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书页上竟然出现了文字!

确切地说,是他脑海中出现了文字。

李寻天缓缓翻开了第一页,书页上依然一片空白。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是渐渐浮现出了一段文字——

“幽冥鬼步:一种往返于幽冥与现实之间的神奇步法,诡异无比,奥妙无穷!”

李寻天又翻开第二页,顿时又有一段文字出现在脑海之中,却是幽冥鬼步的修炼方法及窍门。李寻天又继续往下翻去,每翻开一页,那一页的文字便是直接印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等他看完整本书,幽冥鬼步的修炼及使用方法都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李寻天心中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在看完这本书的同时便是已经习会了书中所描绘的神奇步法,只是或许熟练度还不够,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

李寻天看完最后一页,正欲将书缓缓阖上,忽见那书页竟是在他掌中自动燃了起来,倾刻间便是燃烧怠尽,只留下一团灰烬。

李寻天看着眼前一切,不禁暗叹世事之神奇。忽然,他又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匆忙拿过床头的青铜古剑,夺门而去。

他匆匆走过膳食堂的后山,紧接着,便是向着天道门的弟子居走去。

虽然昨日那些欺辱刘芳芳的人都该死,但李寻天现在还没有本事将这些人一一除掉。他只有凭着自己的智慧,再耍些手段,兴许才能将这些人一个一个除掉。

李寻天第一个想要除掉的人,便是那带头的天道门弟子——萧霸。

萧霸在天道门弟子中还算有些声望,李寻天很容易便是打听到了其住处所在。不多时,他便是走到了萧霸的住所门外。

虽然知道此刻屋内的人定然已是睡得像死猪一样,但李寻天心中依然有点虚。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影,这才缓步走入房间,将门在身后轻轻关上。萧霸就躺在靠墙的椅子上,看他的样子,似是睡得正香。

李寻天看着那张令人厌憎的脸,只觉心中的愤怒如熊熊烈火一般燃了起来。他眼中一冷,缓缓拔出了手中的剑。

这是他第三次杀人!

虽然并不怎么光明正大。

可就在这时——

“萧师兄……”

屋外忽然传来了天道门弟子的声音。

李寻天心中一紧,转头看向屋外,只见几个天道门弟子正从远处走来,已经快到门口。他又看了一眼仰躺在椅子上的萧霸,对方似是有要醒转的迹像,李寻天顿时再无迟疑,一剑砍了下去。

然而,他的剑还是慢了。

萧霸一个翻身,已是滚到了地上。李寻天倾尽全力的一剑,却只是将那张椅子劈成了两半。

“救命啊!”萧霸爬起身来,立时向着门口奔去。

李寻天一剑未中,心中已是一慌,眼见萧霸大声呼喊救命,外面的天道门弟子正欲破门而入,李寻天心知此次计划恐怕是失败了,当下果断弃剑,从屋子的后门处破窗而逃。

他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的停留,途经膳食堂时彭伟黎向他打招呼,他亦是无空搭理。

等到跑回自己的住处,李寻天才是敢微微歇一口气,然而,想到那些天道门弟子很快便会来找自己算帐,他赶紧摇醒处在睡梦中的刘芳芳,带着他一起往天道门的后山逃去。

当初在姑苏阁时,吴馨儿曾经告诉过他,天道门后山有一处禁地,名叫死亡谷。若非掌门应允,任何人都是不能靠近那里的。但同样,死亡谷亦如它的名字一般,遍布死亡。

李寻天虽然没有去过死亡谷,但是天道门的后山他还是知道在哪。他抱着刘芳芳,一路走过浮桥,走过姑苏阁,又走过另一座浮桥,又走过紫霄阁,这才是快到了天道门的后山。

“抓住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远处,传来萧霸恶毒的声音。

天道门中经常会有弟子们内斗,只是很少会闹出人命,那些天道门弟子们平素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是以,当萧霸带着一群天道门弟子追捕李寻天时,并没有一人站出来阻止,反倒被他们当成了一出好戏来看。

李寻天早就对这个冷漠的世界失望透顶,他自然不指望会有谁来替自己打抱不平,他一路狂奔,沿着天道门后山方向越跑越远。忽然,前方一条大峡谷挡住了去路。

那峡谷宽数十丈,两岸岩壁陡峭,寸草不生。峡谷下方一片漆黑,却是不知深有几千丈。单从峡谷下方传来的呼啸风声来看,若是贸然跳下,恐怕是必死无疑。

李寻天看着眼前的峡谷,不禁暗道:“死亡谷呢?死亡谷在哪?”

他并不知道,这条峡谷便就是天道门弟子口中所说的死亡谷。但凡飞鸟修士,一旦从这峡谷上方经过,便都会被巨力扯下,摔得粉身碎骨。就连天道门上任掌门紫华真人,亦是死在这死亡谷中。

眼看着那群天道门弟子已经渐渐追近,李寻天已是无路可逃,他不禁心中苦涩,暗叹天道不公,造化弄人。他自是不愿被那群人捉住,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只是目光落到一旁的刘芳芳时,还是有些不忍心道:“芳芳,你怕不怕?”

刘芳芳看着眼前幽深的大峡谷,不禁躲入李寻天的怀里道:“叔叔,我怕……”

李寻天微微苦笑,道:“芳芳乖,不怕,只要闭上眼睛就好了……”

他用手将刘芳芳的眼睛缓缓阖上,旋及抱起她,从峡谷上方跳了下去。

毅然地,决然地。

如扑火的蝶。

演绎生命中最后的美丽。

远处,萧霸等人正在自鸣得意,忽见李寻天纵身跳下峡谷,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峡谷下方。

“就这么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看见李寻天二人跳下死亡谷,萧霸似是还不满意。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无奈地带着那群天道门弟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