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天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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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计划

第二日清晨,李寻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和彭伟黎下山采办。一路上,彭伟黎见他脸上有伤,顿时关切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李寻天自是不会将昨晚之事说出,当下找了个借口搪塞道:“昨晚下雨,夜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成了这样……”

彭伟黎本就是老实之人,自然不会想到李寻天在骗他,加之昨日确实下了大雨,夜黑路滑,难免会摔出重伤来,是以也并未对李寻天的话有所起疑。

两人到了集市,便是各自去买各自负责的那部分东西。一会儿,李寻天眼见要采办的东西都已齐全,便是准备往事先约好的集合点走去。途经一家药店时,他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身来,微微掂了掂腰包里还剩下的十两银子,旋及,他便是转过身,进了药店。

“老板,有没有金创药?”李寻天看着药店老板问道。

那药店老板四十岁模样,长得尖嘴猴腮,此刻正低头打着算盘,听到李寻天的声音,顿时抬头往他看去。他见李寻天背上背了个大包袱,只道是来了只肥羊,当下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低下身在各个药柜间翻找着,不多时,便见他拿出两个细小的紫色瓶子来,往柜台上一放,道:“独家祖传秘方,一个外敷,一个内服,保证两天内药到痛除!”

李寻天看着那两个紫色瓶子,轻声道:“多少钱?”

药店老板将算盘轻轻拨了两下,道:“一百两银子,谢谢!”说罢,便是将干枯的右手伸到了李寻天的面前。

李寻天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这药店老板真当自己是白痴吗?就这两瓶细小的金创药,也要一百两银子,开什么玩笑?

他镇静地摇了摇头,道:“太贵了……”

药店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及又是俯下身去,在各个药柜间翻找着,不一会儿,便见他将一个细小的红色瓶子放在柜台上,道:“上好的金创药,二十两银子一瓶,绝对实惠!”

李寻天心中冷笑,还是摇了摇头。

见他再度摇头,药店老板顿时双眼微眯,将他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一会儿,才是缓缓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细小瓶子,不客气地放在柜台上,道:“普通金创药,十两银子一瓶!”

李寻天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笑容,依然摇了摇头,道:“我不买金创药,我买蒙汗药!”

听到李寻天如是说,那药店老板只觉自己刚才像是被人当猴耍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只是他一时之间又看不穿李寻天的底细,只好忍了下来,不便发作。

“蒙汗药我这多的是,不知客官想要多少?”药店老板皮笑肉不笑地道。

李寻天将腰包里剩下的十两银子一齐拿了出来,压在柜台上,道:“这些钱可以拿多少,就拿多少!”

对于一个收益不怎么好的药店来说,十两银子已经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看到柜台上的十两银子,那药店老板顿时两眼放光,赶紧将那十两银子全部收进了柜子里,紧接着,他便是俯身下去,从药柜下方拿出一个细小的白色瓶子来,递给李寻天道:“这是本店最强力的蒙汗药,药效长达五个时辰,无副作用,而且事后无知觉,无记忆,保管客官您用得舒心、放心、顺心!”

药店老板话中有话,想必是以为李寻天准备用这蒙汗药去采花。李寻天心中虽然知晓,却也并不点破,他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自己这方,便是将蒙汗药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旋及便是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离开了药店。

看着李寻天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那药店老板顿时收敛了笑容,冷冷哼了一声,道:“十两银子就想买最好的蒙汗药,做梦……”

他身前的药柜中,一个抽出的抽屉里,一张刚撕下来的标签纸正在微微飘动,上面隐隐写着“已过期”三字。

……

……

临近傍晚,眼见彭伟黎要给那些天道门弟子送饭,李寻天急忙趁他上茅厕之时将蒙汗药下在了饭食里。他已经打听清楚,昨日那群天道门弟子中的带头之人名叫萧霸,正是彭伟黎今日要去送饭的人之一。他不知道哪个饭盒才是送给萧霸的,只好在每个饭盒里都下了蒙汗药。

做完这一切,李寻天才是收拾好饭篮,前往紫霄阁去送饭。他约摸估算了一下时间,从他去紫霄阁送饭到回来膳食堂,不算上在途中耽搁的时间,大约只需半个时辰。那时候,应该是蒙汗药效力刚好发作之时。

如此,他便可以顺利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了。

一个凡人想要对付一个修道之人,也只有用这种卑劣的方法了。

走过姑苏阁后山的泪竹林时,李寻天还是忍不住往竹林深处看了一眼,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停留,亦没有走入林中,只是就那样远远看了一眼,便是回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次,他来得比以往都要早些。当他站在长廊门口时,那一个素衣女子还没有来。

回想起昨日的情形,李寻天心中微微有些忐忑。那一个素衣女子昨日已经叫自己不用再来送饭,只是他心中并不确定,是以今日还是送饭来了。不过,想到昨日临走之时听到的那声来自素衣女子的惨叫,李寻天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那名素衣女子真的已经横遭不幸,那自己又该把饭送给谁?

他在长廊门口等了约摸半个时辰,亦是不见那素衣女子出现,心中思虑再三,只好决定去那紫霄阁大殿中看上一看。

他抬起脚,向着远处的紫霄阁大殿,缓缓走了过去。

长廊四周一片寂静,李寻天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虽然他的心里依然会忍不住害怕,但不知怎的,那种害怕的感觉仿佛远远没有他第一次走这段路时来的强烈。

或许,事情之所以可怕,便是因为它还没有发生。

而当它真的发生,一切反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就像李寻天当初没有看到那一双眸子时,他会连走过紫霄阁的外殿都感到害怕,而今,只有当他站在沉重的紫霄阁大殿门前,他才会觉得心中异常的紧张。

他知道,那双眸子就藏身在这道门的身后,或许已经在黑暗中冷冷地盯着自己了,只是自己还无法看见它。

李寻天深深吸了口气,将沉重的殿门往两旁缓缓推开了来。

腐败臭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几欲让人恶心欲吐。浓重的黑暗掩盖住所有的真相,纵然是太阳的光芒,亦是照不亮这里的半寸土地。

一切都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只是,那靠近门的地面上,多了一条遗落的白色发带。

那条发带李寻天曾经见过,正是那素衣女子扎在头上的那条。

看到那条发带,李寻天不禁想起昨日听到的惨叫声来,他可以想象那名素衣女子已经遭遇了怎样的不幸。

他抬起头,蓦地往黑暗深处望去。

那里,一双腥红的眸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似是比上一次还要阴冷、狠毒、可怕。

然而,或许是已经面对过一次死亡,这一次李寻天显得从容许多,他看着黑暗中那双腥红的眸子,没有避让,亦没有转身逃跑,只是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与那双眸子对视。

黑暗中,那双眸子亦似是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它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站在原地,仿佛思索一般看着李寻天。

恰在这时——

“你来这干什么?”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李寻天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年约六旬、银发飘扬,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者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站的位置,赫然便是自己第一次来紫霄阁时那素衣女子所站的地方,他说的话,亦是和当日那素衣女子所说一模一样。

那老者周身隐隐泛着黑气,看上去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李寻天只觉站在他的面前,心中没有一丝底气,当下不禁有些紧张地道:“我……我是来送饭的……”

“霜儿不是已经说过,叫你以后不用再来送饭了吗?”老者似是微微有些愠怒道。

李寻天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素衣女子名叫霜儿。他看着眼前的老者,只觉对方那双眼睛似是能看穿人的心事,当下有些不敢与他直视道:“对……对不起,我以为……”

“你以后不用再来送饭了……”李寻天话还未说完,老者已是打断了他,紧接着,便是从他身旁走过,缓缓走入了大殿。

“是……”李寻天连忙恭声应道。他看着老者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黑暗深处,远处,那双腥红的眸子依然还在。李寻天不知道今日那双眸子为何这般安静,他也无心去管这紫霄阁的闲事,当下便是转身回头,往长廊的另一端快步走去。

直到李寻天的身影走出长廊,那双腥红的眸子依然紧紧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见此情此景,老者不禁微微皱眉道:“你已经杀了天道门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足以平息你心底的怨恨吗?”

“你错了,我并不是想要杀那个少年……”黑暗中一个吵哑的声音应道,“我只是在他身上,隐约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似曾相识的气息?”老者脸色微微一变,“怎么可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

“我也很疑惑……”那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像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吧……”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道:“现在整个天道门的人都在偷偷议论我紫霄阁的事,霜儿的死也令我很悲痛……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惹出太大的事端,若是被我师弟知道了,恐怕会不利于我们的计划……”

“就你师弟那点本事,难道我会怕他?”黑暗中那一个沙哑的声音似是有些不屑道。

“我知道你本事通天,不过凡事还是小心点好……”老者微微提醒道,“不要忘了,你要面对的,可不是单单某个修真门派。若是不小心惊动了那些隐世不出的古老门派,就不好了……”

似是被一语中的,黑暗中那一个沙哑的声音没有再说话,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一会儿,忽见一缕白光自大殿上方投下,落在正中央处放置的古老棋盘上,顿时整个棋盘都亮了起来,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一只苍老干枯的手缓缓伸过棋盘上方,将一枚黑子下在了左下角的星位上。那棋子刚刚落下,棋盘上的方格线便是瞬间虚化,只见那黑子落下的位置,渐渐出现了一座挺拔的雪山,雪山旁,则是醒目地标注着三个字——

封神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