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乱世佳人倾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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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个军官从他们身边过去,突然想起什么,又回来了,军官道:“你们两个,过来。”两个抬伕愣了愣。军官道:“叫你们呢。过来。”两个抬伕过去了。军官道:“你们为什么抬着空滑杆啊?”抬伕道:“回长官,我们是送人的。”军官道:“送什么人?”抬伕道:“送一个老太太。”军官道:“送哪去了?”抬伕道:“就到了前面的小庄子。好象有什么急事,一路让我们快走。”

军官明白了:“快,给我们带路,有赏钱。”抬伕道:“长官,我们家里还有。”军官掏出了枪对准了他,抬伕不敢再说话,丢下滑杆,跟着他们又回去了,李艺仍然抱着婴儿安祥地坐在那儿,卢屠户也仍然在他的牛栏前干活,抬伕带着士兵到了,远远地指了一下。军官带着人扑了过来。

小河吓得叫了一声,赶快跑回到李艺身边,李艺急忙护住他。李艺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军长道:“你是柳书菲的儿媳吗?”李艺道:“我是。你们是谁?”军官道:“你就别多问了。”一指小河:“他是谁?”李艺道:“我的儿子啊。”军官道:“他叫什么?叫他自己说!”小河道:“小,小河。”

旁边一个军官小声地:“岁数不象。安迪应该二十多了。”军官道:“柳书菲的小儿子安迪是不是在这儿?”李艺道:“安迪?没有啊。他从来没来过这儿。”军官道:“哼,刚才来了个老太太,她来干什么的?”李艺道:“哪来过老太太?”军官示意把两个抬伕带过来。李艺道:“两位大哥,这可不是小事,你们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们家哪里来过老太太?”

抬伕拖着哭腔:“大嫂,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李艺道:“你们没办法也不能诬陷我们啊。哪里有老太太,你们搜吧。我们家就有一个老太太,就是我妈,去年已经死了。除了她,没别人了。”卢屠户也过来了:“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呢?”李艺道:“爸,他们说咱家来过什么老太太。”

抬伕道:“我们只知道我们把那个老太太抬到这儿,她下了滑杆。后来去了哪儿我们不知道。”李艺道:“就是啊。这是村头,她在这里下滑杆还不是正常的吗?你怎么就知道她去了我家?”军官冷笑:“嘴还挺厉害,不亏是柳书菲的儿媳妇。我们要找的不是那个老太太,我们要找的是安迪。安迪呢?把他交出来!”

李艺道:“爸,他们硬说安迪到咱家来了。”卢屠户道:“安迪来了?啥时候来的?李艺,你小叔子来了你咋没让他进家呢?”军官恼了:“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人呢?”李艺道:“我说没有,你们不信,那只好劳您再搜了。”军官道:“给我搜。”卢屠户道:“慢着,要是搜不出来怎么办?”军官道:“哼,你们还是想想要是搜出来怎么办吧。”

士兵们如饿虎扑食般分散开扑进了卢家。卢屠户和李艺搂着小河站在那儿看着,林妈下了滑杆,让滑杆回去了。安迪道:“林妈,快到了吗?”林妈道:“不,还早呢。”安迪道:“那怎么让滑杆回去了?您老人家还能走路吗?”林妈慈祥地:“不能走也得走。多一个人知道你下落,就多一份危险。安迪,咱娘俩走吧。”

安迪扶着她,两人开始艰难地爬山,一家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等着,士兵们跑回来,一无所获。卢屠户道:“人呢?你们要抓的人呢?长官,你得给我个说法啊。”军官冷笑一声:“我会给你个说法的。”突然一伸手,一把把小河扯了过去。

卢屠户和李艺大惊,急忙上去扯小河,小河也大声地叫着妈,李艺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孩子。小河啊。”卢屠户道:“土匪,你们这些土匪,不许你们带走我外孙!”军官道:“哼,不交出安迪,就拿这孩子顶了。走,带着这孩子走!”

李艺要去追,无奈怀里的婴儿大哭。卢屠户急了,拿起立在场院边上的一个铁钯就追上去:“留下我的外孙!你们这帮土匪,留下我外孙!”李艺看着那军官掏出枪来,吓得大叫了一声:“爸!”枪响了,张屠户身体摇晃了一下,倒下去。小河大叫着姥爷,被士兵带走了,李艺扑到卢屠户身上:“爸,爸呀。”鲜血正迅速地从他前胸上浸出来,人已经不行了。

李艺正低头哭泣着,柳书菲把她搂在怀里:“李艺,亲家是为了安迪死的。咱们家对不起他。”李艺道:“妈,别说这个了,赶快想办法救小河吧。”柳书菲道:“放心吧,那是安家的孙子,我不会让他们把他怎样的。明天我就去找他们要我孙子。”李艺道:“妈,我和您一起去。”

安毅和安奇也一起要求去,柳书菲道:“谁都不许去。你们还年轻,要好好活,妈一个人去就行了。”李艺道:“妈,我是小河的妈啊。”柳书菲道:“可你怀里的孩子还小。你随着杜先生走吧,好好地在家带孩子,等妈把小河领回来。”安毅道:“妈,您老人家行吗?那些人可是没道理可讲。”

柳书菲道:“他们没有道理可讲,可是这天下总有讲道理的人。你们就放心吧。天不早了,杜先生,你带着李艺娘俩走吧。”大家各自寒喧着散去。柳书菲长叹一声,也扶着桌子站起来,突然安毅又回来了,并且把门小心地关上。柳书菲道:“安毅?”安毅小声地:“妈,许先生让我向您表达他的谢意。”柳书菲道:“许哥?他安全吗?”

安毅道:“他安全。他让我告诉您,明天您十点钟过去,会有记者和学生也同时出现在那儿。如果他们不放人,您就要求陪着小河一起做牢。学生们也会要求陪您一块坐牢的。”柳书菲感激地:“安毅,替我谢谢他。其实用不着,我商会的同行们会陪我一块去要人的。”

安毅鼓励地:“妈,现在是最黑暗的时候,天快亮了。只要我们咬咬牙,会坚持过去的。”柳书菲道:“我知道。你妈能坚持。”柳书菲穿得端庄大方,神情平静地走过来了,身后跟着成群的记者,再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士绅和学生队伍。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柳书菲走到警察局门口停下来,回身向大家:“我是柳书菲。当局没给我任何理由,无故抓了我侯家的孙子。我不知道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拿他要怎样。柳书菲手无寸铁,所有的,只是一颗保护家人、保护孩子的心。书菲自愿投案,代替孙子坐牢。”记者们围着她狂拍着,学生们高呼口号:“反对迫害无辜民众!反对警察滥用职权!释放无辜民众!”

柳书菲转身对门口的哨兵:“请转告你的上司,柳书菲来投案自首了!”

陈军长正在接电话:“什么?什么?我马上来!”扣上电话,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反了,真是反了。这个书菲,活脱脱就是一个共产党!”匆匆出去了。安德烈躺在床上,陈军长进来,安德烈坐起,陈军长道:“安德烈兄,休息这两天,感觉怎样?”安德烈道:“我是被捕了吗?”

陈军长道:“老兄说到哪里去了?你是抗日名将,又没触犯国法,为什么要抓你啊?老兄,现在有一个棘手的事情,还望老兄帮忙。”安德烈道:“什么事?”陈军长:“唉,您的太太,柳书菲女士,她真是胡闹。一定是受了共产党的蛊惑,这不,带了一帮人在大门口向我们示威呢。戡乱法你不是不知道,非法聚会,那是可以不经允许就开枪的。我看在老兄的面子上,让他们忍耐。德烈老兄,赶快去劝她回家。”

德烈吃惊地:“书菲来了?”柳书菲还在和门口的哨兵僵持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门一开,安德烈由陈军长陪着从里面出来了。柳书菲道:“德烈,这两天你还好吧?”德烈不安地:“柳书菲,你怎么来了?我很好,你赶快回去。”

柳书菲道:“德烈,他们要抓安迪,抓不到安迪,就把小河抓来了。”安德烈道:“啊?他们把小河抓进来了吗?”柳书菲愤怒地指着陈军长:“你问问他!”

安德烈转向陈军长,陈军长敷衍地:“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安太太,现在是非常时期,当局严禁非法集会,您还是先回去,容我调查调查再说。”安德烈道:“陈军长,我安德烈一家到底犯了什么罪?先把我扣留了不说,又要抓我的小儿子。小儿子抓不到又抓我十七岁的孙子。看起来,不把安家斩尽杀绝你们是不甘心啊。那么好吧,你们现在马上把我们两夫妻抓起来,外面的人没热闹可看,不就马上散尽了吗?”

陈军长道:“安副司令,别忘了你的身份。”安德烈道:“我已经失去了自由,我的身份不就是囚犯吗?书菲,快跟我进来,咱们一起坐牢!”柳书菲把手交到他手里,两人携手往里走,他们身后,学生们和士绅们也跟着往里走。一学生愤怒地:“他们有牢房,我们有血肉。同胞们,让我们一起去坐牢吧,看能不能把他们的牢房坐满!”

大家一起往上涌着,陈军长指挥士兵拼命地阻挡着,陈军长道:“站住!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双方僵持住。柳书菲道:“请当局马上给我一个答复,我十七岁的孙子安小河到底犯了什么罪,否则,我只能拼上老命,替孙子坐牢了。”

陈军长低声下气地:“安太太,这事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吧,安副司令身体也不好,这样下去对他不好。你们先回家,我马上去调查。”柳书菲道:“您不用调查,我孙子就在你们手里。为了抓他,你们还把我亲家开枪打死了。您现在就答复我,我孙子什么时候能回家?”学生们又开始高呼口号,惩治凶手之类。陈军长满头大汗:“今天,今天天黑以前行不行?只要在我们手里,我马上放人。这样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