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乱世佳人倾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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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安德烈轻声地:“阿宁,还有要和爸说的话吗?”安宁道:“没了。只希望爸能保重身体,和妈好好过日子。”安德烈点点头,看着她:“那,爸就送你上路了?”安宁道:“好啊。”安德烈打开酒瓶,从把里面的红酒往一个酒杯里倒着。屋里很静,只听到酒倒到杯子里的声音。

他倒了半杯酒,把那个小瓶打开,慢慢地往酒杯里开始倒透明的液体,倒倒,停停,倒倒,停停,怎么也不忍心往里倒太多,安德烈停下:“好了。”安宁笑着:“爸,万一毒性不够是很痛苦的。”安德烈没说话,突然把小瓶里的液体全部倒进了酒杯里。

记者们都在那儿等着,没人说话,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有人开始看表。“怎么回事?怎么没动静?”“有大半个小时了吧?”“没听见动静啊。起码应该有叫声吧?”那几个军警等在一旁,看样子也不放心了。军警的首领突然忍不住闯了进去,其他军警和记者也随着闯进去。

外间没人,静静的,大家又闯进了里间,大家一进来就愣在那里,只见安德烈坐在床边,安宁躺在他怀里,已经平静地死去了。安德烈象抱小孩子一样抱着她,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地为她仔细地擦着脸,擦着,擦着,柳书菲坚忍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许明戈道:“书菲,我很抱歉。”柳书菲道:“明哥,请帮我联络记者,我要告诉大家真相,我不能让他们给我的女儿泼一身脏水,我要送我的女儿干干净净上路。”

一群记者在那儿等着,柳书菲进来,大家围上去对着她狂拍着,柳书菲道:“谢谢大家能来参加这个招待会,能在这个时候,记下一个母亲失去亲生女儿的痛苦。我的女儿安宁没倒卖过一颗军火,没拿过一分脏钱。她是为她的理想而死的,是为她的信仰而死的,他们因为政治上的原因而谋杀了她!”

报童拿着报纸一路喊着跑过去:“快来看,今天报纸头条,国军中将安德烈被逼亲手毒杀女儿 母亲柳书菲语道出女儿真正死因。”兄弟三人坐在那儿,安毅手里拿着那份报纸。安毅对安迪:“咱们要永远记着,你的姐姐是因为什么死的。”小蓝挎着菜篮子正在买菜,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着,报纸上,有柳书菲激愤讲话的大幅照片。小蓝呆呆地看着,突然加快步伐一路小跑起来。

柳书菲坐在屋里等,走廊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柳书菲急忙迎上去,门开了,安德烈神情平静地出现在门口,柳书菲拥抱他:“德烈。”安德烈一脸疲惫:“书菲,我累了,让我上床,我要睡一觉。”柳书菲帮他脱去外衣,扶他上床,安德烈道:“书菲,让我靠在你身上睡行吗?让我有个依靠。”

柳书菲什么也没说,把德烈的脑袋挪到自己腿上,德烈就那样抱住她睡着了,安氏三兄弟臂挽黑纱站在门口,林妈和兰儿站在他们身后。柳书菲挽着安德烈过来,安德烈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一个红布包着的安宁的骨灰,安迪首先迎上来,泪汪汪地:“爸,妈。”柳书菲严厉地:“安迪,把泪擦了去,你姐她不许我们哭。”

安德烈温柔地:“安宁,咱们回到家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安宁小小的坟墓葬在了安母坟旁,安家一家人默默地站在墓前,一家人从外面回来,突然发现家里不对,好象有人说话的声音。

柳书菲一下子停住了:“怎么回事?好象,好象是小河。”林妈颤巍巍地迎出来,高兴地:“老爷,太太,天大的喜事啊,小河和他妈回来了。”已经是英俊少年的小河从屋里奔出来,大叫着奶奶扑上来,一直跑到书菲面前,突然有些害羞地停下了:“奶奶,我是小河呀。”柳书菲紧紧地抱住他:“小河,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小河道:“不光我自己,还我有妈,我爸。”

柳书菲抬头,莲莲抱着一个婴儿从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杜老师,小蓝道:“妈,我看了报纸。我们想回重庆,回到家里来,和您一起生活,您同意吗?”

柳书菲愣着,突然慌了:“德烈,德烈,你还认识小河吧?这就是咱们的孙子小河啊。”德烈这半天一直呆着,愣愣地看着小河。柳书菲把小河推到他面前:“小河,这就是你爷爷。当初他去参加抗战的时候,你才六岁,你已经十年没见他了呀。”小河道:“爷爷,我妈和我爸经常和我说起您,说您是了不起的抗日英雄。”

安德烈突然一把把他拥进了怀里,老泪纵横:“安家是杀不绝的,安家后继有人了。”柳书菲含着眼泪看看他,又去看杜老师。柳书菲道:“杜老师,谢谢您。”杜老师道:“董事长,要谢谢您能接受我们。我已经和我父母商量过了。我那边还有兄弟姐妹,他们同意我们带着小河回来生活。”

柳书菲点点头,大声地:“兰儿,赶快,做饭,做好饭。安家人丁兴旺,今天咱们要重开家宴,庆祝一家团圆!”院里又热闹起来,安迪和小河在摔跤,安毅和安奇在一旁为他们加油,孙老师也抱着婴儿站在一旁看,吴妈和兰儿、小蓝出出进进在张罗饭,气氛很是热烈。柳书菲跪在床上,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身大红的嫁衣,低头看着,慢慢地把上衣套在了身上,通过镜子打量着自己,细细地看着头上的白发。

几个孩子正玩得热闹,突然安迪惊呼了一声:大家回头,看到柳书菲从她的房间里出来,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化过妆,显得年轻而美丽,安迪叫起来:“妈,您真漂亮。”小河道:“奶奶,奶奶,您象个新媳妇。”安毅道:“妈,您这是......”柳书菲有点害羞:“妈看着还行吗?”

几个孩子一起:“行。”柳书菲道:“妈想去向你爸求婚。”几个孩子一起哄起来,柳书菲道:“我和你爸分了快一辈子了,今天,应该是我们的好日子了。走,孩子们,跟着妈一起去。”她向安德烈的房间走去,几个孩子一起跟在后面。

安德烈呆呆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张全家福,抚摸着照片上的安宁垂泪。门一响,赶快把照片塞进被子里,一回头,呆住了:一身嫁衣的国秀进来,身后跟着他们的孩子,安德烈坐起来:“书菲,你......你这是干什么?”柳书菲道:“德烈,我向你求婚来了。娶我吧,娶我做你的太太,让咱们重新开始。”

安德烈呆呆地看着她:“书菲,我老了。”柳书菲道:“我也是。”安德烈道:“我身体不好。”柳书菲道:“让我来照顾你。”安德烈道:“经过这次事情,我在他们那边不会有什么前途了。”柳书菲道:“我们不要,德烈,你还喜欢我吗?还愿意和我和咱们这些孩子们成为一家人,一起渡过咱们的下半生吗?”

安德烈呆呆地看着她,向她走近,什么也没说,突然张开臂膀,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孩子们在后面一起欢呼起来,安家人全在,连林妈和兰儿也在桌上,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德烈和柳书菲正在喝交杯酒。两人一饮而尽,柳书菲笑着把空了的杯子给孩子们看,又转向德烈:“德烈......”

安德烈突然一个踉跄,倒了下去,柳书菲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大叫一声:“快!”一辆手术车推着安德烈跑,柳书菲跟着车跑,手紧紧地握住安德烈的手,他们的孩子跟在后面。柳书菲道:“德烈,挺住,一定要挺住,咱们刚结婚,咱们还有一辈子要一块过呢。”

安德烈醒过来,首先看到的就是柳书菲,她的嫁衣已经褪去,朴素而美丽。她正俯身看着他,一脸关切,柳书菲道:“德烈你醒啦?没事了,大夫说你只是劳累伤心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安迪过来,哭着抱他:“爸。”安德烈摸摸他的脑袋,再看看,几个孩子全在屋里。安德烈道:“书菲,我没事儿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这病,弄不好会传染,不要让大家都在这里。”

柳书菲道:“你爸说得对。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儿照应着就行了。”安毅道:“妈,商号那边怎么能离得开您?还是我在这儿吧。”安奇道:“还是我吧,反正我出去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安迪道:“我不管,反正我要陪着爸。”安德烈怜爱地看着他:“柳书菲,你和安奇安毅都回去,就让安迪陪着我吧。”

安迪小心地扶着安德烈过来,扶他在一个木椅上坐下来,安迪道:“爸,您等着,我去给您拿条毯子。”说着跑回去了。柳书菲正在对老管家交待着:“正是用钱的时候,咱们的生意得好好打理。安家不能败。”有人闪身进来:“书菲。”

柳书菲抬头一看,是许明戈,急忙对老管家道:“你去吧。别叫外人进来。”管家和许明戈打了个招呼走了,柳书菲赶快把门关好。柳书菲道:“明哥,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重庆对你有多危险。”许明戈微笑着:“当我们投身于这个事业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听说德烈身体不好。”柳书菲道:“回来就病倒了。这几天在慢慢好转。你知道吗?一直是安迪在医院陪他。现在,安迪成了德烈最疼爱的孩子了。”

许明戈道:“应该的。书菲,知道吗?解放战争的形势发展得很快,重庆天亮的时候不会太远了。”柳书菲道:“真的?怪不得这些天街上的警察如临大敌,一天来查三遍。”

突然又担心地:“明哥,你可小心啊,人越是要死的时候,越是挣扎得厉害。”许明戈道:“我会的。书菲,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柳书菲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