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兵法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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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战争理论(8)

凡是事物的性质必须用冗长的道理才能说清楚时,在批判时就必须依靠理论上已经确定了的相关真理。当然,在战争中指挥官遵循这种理论上的真理时,必须深刻地领会这些真理的精髓,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死板的、不可变通的条文。同样,在批判时也不应把这种真理看作外在的僵硬的法则,使用时完全不必重新阐明其正确性,犹如证明数学公式一般,关键是要领会真理的精神,至于准确而详尽地证明这些真理,可以交由理论去完成。这样一来,在批判的时候就可以避免使用晦涩难懂的语言,而采用简洁明了的语言,更加清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诚然,批判者要想真正地做到这一点,并非那么容易,他们必须经过努力才能够达到这一目标。在表达时,一定要尽可能地避免使用那些复杂的词句和概念,不能把“辅助线”作为万能的工具来使用。只有不受任何体系限制的洞察力才能够准确地阐明一切。

可惜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只能在极少数的批判考察中看到这种虔诚的努力,而大部分的考察中,因为虚荣心的存在,大都充满了炫耀自己博学多才的现象。

在批判中,有一种值得注意的弊病,那就是把某种片面的理论体系当金科玉律,以至于被滥用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不难指出这类理论体系的片面性,而且一经指出,它那法官式的威严一下子就失去了威力。在这里我们只涉及一定的对象,毕竟这种片面的理论体系为数不多,造成的危害也并不大。

还有一种较大的弊病就是滥用名词、术语和比喻,它们犹如众多的宫廷侍卫一样,时刻尾随在各种体系之后,有的时候它们又像不法分子一样,到处横冲直撞。尽管有的批判者对任何一种体系都不完全认同,或者说从来没有完整地掌握任何一种体系,因而就不可能完整地运用一套体系,然而他们却常常从这些体系中断章取义,作为指出某一统帅行动错误的理论依据。他们中间大部分人,倘若不从各种军事理论中抓取一些片断当作依据,就无法进行批判了。术语和比喻是这些片断中最微小的,常常被点缀在批判的论述中。所有原属于一定理论体系的名词、术语,一旦被抽出来当作一般的公理使用,或者作为比普通语言更具说服力的真理的小结晶体去使用,那么,它们就会渐渐走样,甚至失去其原有的正确性。

所以发生了下列这种情况:理论书籍和批判书籍不是以朴实、简单的思维方式去论述,至少应该使作者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使读者清楚自己读的是什么,与此背道而驰的是,著作中充满了涵义不明和艰涩难懂的名词术语,以致读者的理解和作者的理解大相径庭。更糟糕的是,名词术语常常是一些毫无实质内容的空话,甚至连作者本人也不清楚到底想用它们表达什么,他们满足于这些模糊的概念名词,而在日常的用语中,又往往流露出对这些概念名词的怀疑。

在批判中,第三种弊病比较常见,那就是滥举史例,以显示自己是多么的学识渊博。之前我们已经说过,历史对军事艺术有一定的作用,下面我们准备用专门的章节对举例和战史谈一些看法。一个历史事件如果没有经过全面深入的研究便加以引用,那是不妥当的,也许别人还可以用同一个事例来证明完全相反的观点呢!假如从年代、国家相隔很远、从情况极不相同的史实中抽取三四个史例拼凑在一起,这种做法只会引起判断上的模糊与混乱,丝毫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同样也不具有说服力。因为,只要仔细地把它们研究一下,就能够看出其中的错误,这些批判是完全没有用处的,只是作者以此显示自己博学多才罢了。

这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混淆不清、随意编撰的概念对于现实生活没有任何的好处。倘若理论采用这种概念,只会与客观实际相对立,同样也会受到能征善战的将帅们的嘲笑。

然而,倘若理论能够认真地研究作战的各种问题,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论证,并用简洁易懂的语言加以表达,能够避免滥用历史引证装扮自己,真正做到重视事实,能够联系战场上的实际运作,那么理论就不会产生以上所说的种种弊病了。

关于史例

历史上的战例可以说明所有问题,在经验科学中,它是最具有说服力的。特别在军事领域中更是这样。沙恩霍斯特将军写过一本手册,对真正的战争进行了最好的阐述。他认为史例在军事艺术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而且他在阐述中准确地运用了史例,这非常令人钦佩。假如他没有在那次战役中死去,这时他已经修改完《炮兵手册》第四部分了,这将会为我们提供一个更为出色、更有力量的证据,证明他是以何等的研究精神从历史经验中吸取教训的。

一般的理论著作家很少能够这样巧妙而合理地运用史例,他们运用史例不但不能对读者有所帮助,反而有时会妨碍读者理解问题。所以,我们认为,准确地运用史例和防止滥用史例同样很重要。

毫无疑问,作为军事艺术基础的各种知识都应该属于经验科学。尽管这些知识,大多都是通过对事物的认识而获得的,但是这些事物的性质大部分只有通过实际经验才能真正认识。而且,在不同的具体情况下,这些知识的运用方式也不相同,所以仅仅依靠手段的性质,根本不可能完全认识其作用。

现代军事活动巨大动力之一--火药,它的作用是通过实践才被人们认识到的,而且人们现在仍在不断地进行试验作更深入的研究。由于有了火药,弹丸的速度可以达到每秒一千呎,只要它所触及到的任何生物都将被杀伤,不言而喻,这是不必再经过实验就可以知道的事情。然而,要非常精确地判断这种作用,以及与之相关的数以百计的其他条件,有些条件只能依靠经验才能认识。这里,物质作用不应该是我们唯一关注的问题,精神作用同样应该加以深入探讨,要想认识精神作用并给予恰当的评价,除了依靠经验之外,不存在其他任何方法。在中世纪,刚刚发明火器时,由于构造还不够完善,威力也不大,相对现在而言它的物质作用自然要小得多,但就其精神作用却远远超过现在。要想知道一支在危险中久经考验、取得多次胜利而对自己又有更高目标的军队能够做些什么,就必须看看拿破仑在东拼西杀时所培养和指挥的那些军队,在激烈的战火中所表现出来的顽强性。人们仅仅依靠想象是无法相信这些的。另外,经验还告诉我们:现在在欧洲军队中,仍有一些军队只需几发炮弹就能把它打乱。然而任何一种经验科学,都无法使自己提出的理论总有史例作证,军事艺术的理论同样如此。这一方面是因为假如每一个真理都用史例作证其过程过于繁琐,而且也不可能做到;另一方面是因为只用个别的现象论证经验同样非常困难。如果在战争中发现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那么这种手段就会反复被使用;而且极有可能流行一时。这样一来,此种手段就通过经验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和运用,并且在理论中占有了一定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理论只会靠单纯地引用经验去说明手段的由来,而不必加以论证。

但是,假如要引用经验去否定某种常用手段,或者介绍另外一种新的手段,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这时就必须引用史例来加以证明。

现在,我们进一步研究史例的运用,很快我们就会发现有这样四个着眼点:

第一,史例可以帮助说明作者的某种思想。在所有抽象的考察中,作者的思想最容易被人误解或者根本不被人们所理解,倘若作者担心这种情况的发生,就可以引用史例来补充说明自己的观点,以保证读者能正确领会其中的原意。

第二,史例有助于说明某种思想的运用。史例能够指出细节问题的处理情况,而一般在论述某种思想时不可能将所有情况都容纳进去。这正是理论与经验的差别。上述两种情况是单纯的举例,下面两种情况则是用史例作证明。

第三,运用史例能够证明自己的观点。假如想证明某种现象或结果,那么仅仅使用这种方法就可以了。

第四,通过详细叙述某一史例,或者列举若干史例吸取的某种教训,这时,史例本身就为吸取教训提供了有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