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日发生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对赵昀说一个字。他很怕我真的想要为杏暖报仇，怕我会惹上什么祸端。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密！”柳西然看到不远处就是赵王妃，停下来嘱咐赵音。
“你觉得我就不为你担心吗？如果真的查出来幕后黑手是很重要的任务你要怎么办？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当初杏花回宫最反对的人是谁？我怕你都不记得了吧？”
经过赵音这么一提醒，柳西然才想起来，然后心里不由得狠狠地一凉。当初杏花被接回宫封为馨妃的时候，整个皇宫里都没有敢有大的庆祝，那边是因为，太后娘娘的不满，而且，她自杏暖进宫开始就闭门不再见任何人。直到杏暖“死了”才出来。
如果真的是太后的话，柳西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杏暖肯定也不会让她冒这样的险去为她复仇吧？可是，太后在几年前已经害过杏暖一次了，还害死了她的孩子，如今又来一次，不会太引人怀疑了吗？
“你看吧，这才想到。西儿，我倒不是反对你报仇，我知道那个杏暖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你也是我们赵家的人，我把你当作是亲生妹妹看待，如果你真要拿你的生命你冒险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你明白吗？”赵音说得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柳西然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现在杏暖不也是还活着吗？她又不是想要杀了那个人。她不过是想要那个人和杏暖承受一样的痛苦罢了。
赵音和柳西然还没有走进王府就已经看到赵昀在门口等着了。
“你看，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你就可以瞒着他了吗？”赵音丢下这句话，叹了口气自己走进府中了。赵昀过来一把拉住柳西然的手，“听母亲说你入宫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柳西然不敢抬眼去看他，只是说，“我这不是很久没有看到茹婉了吗？所以才入宫去看看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吗？”赵昀扳过她的肩膀，“你心虚我还看不出来吗？西儿，我知道你真的很想为杏暖出这口气，但你要记得，你要对付的不是什么简单的地痞流氓，你要对付的可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且，那个人可不一定就是妃嫔，你明白吗？”
果然赵昀和赵音都想到了那一点，只有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神，一下子没有想得那么长远。么说都要等到调查得水落石出了的才能放手，是不是？
“昀，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并非不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这一点你很清楚，我自己可以掌握分寸的。你就不能给我机会让我查个清楚吗？你就想看着我一直带着一个心结活下去吗？杏暖对于我而言，是除了你以外最重要的人，你完全无法想象当我……”当我八岁重生醒来的时候，面对那样的情况，有多想从杏暖身上学到她的本事，好让自己可以立足于这一世，不用再受到任何欺凌，可以扬眉吐气地活着。
若是没有杏暖，就算自己再次醒来了，什么多余的本事都不会，又怎么会有机会遇见你赵昀，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
见柳西然说着说着就沉默了，赵昀只好放开她的肩膀，温柔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西儿……算了，如果你执意要调查的话，我只希望你可以不把自己弄到
危险的困境中去，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都明白，昀，好在茹婉已经答应要帮我了，我可以不用太麻烦自己去查那些消息。不过……”柳西然突然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赵昀，“茹婉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而且她似乎被皇上禁足了，不让她出宫来玩儿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内情，茹婉她都不肯说，我自然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这一下倒是让赵昀为难起来，茹婉想必是已经知道了皇上的决定，对她禁足也是害怕她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临阵脱逃吧。
说起来可笑的是，茹婉虽然生在帝王家，却从来都是一个不安分的公主，小时候便已经闹腾得不行，还经常带着自己和姐姐“干坏事”，现在想起来都会会心一笑，都不记得她说过多少次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她不需要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山珍海味，她只希望自己可以自由得走到任何一个地方，不受到管束。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根本就不想当公主的人，如今却要去履行一个做公主的义务，让她一个小女子去肩负这个国家的命运，她怎么会承受得起。今早退朝之后，皇上告诉赵昀自己已经做了决定，这次远嫁西辽和亲的人便是茹婉。
西儿和茹婉的感情这么深，如果不是有茹婉和姐姐推波助澜，他们又怎么会成功地在一起呢？自己还没有能够还了茹婉这个恩情，现在就要看着她被送去和亲了。西辽的生活那么艰苦，即便总是说自己什么都不怕的茹婉，也很难吃得消吧？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这样更是弄得我心神不宁的诶，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就告诉我吧。”柳西然见赵昀半天都没有说话，心里反倒更加担心起来，她一个女儿家虽然不是很关心朝廷事务，但是基本的敏锐力还是有的。茹婉会那个样子，不过是因为皇上想要拉拢哪个大臣，想要逼迫茹婉下嫁吧。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而出卖自己的妹妹，一国之君的位置哪里会有那么好坐的？
“西儿，你还是别问了，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你，或许过几日还会出现转机也不一定，在等等吧，再等等我一定给你答案。”
柳西然虽然还想继续追问两句，但是最后放弃了。让茹婉为念说不出的事情，居然连赵昀都说不出口，恐怕就不是下嫁那么简单了。
如果晚一点儿知道答案的话，对于自己而言，大概会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第二日，柳西然没有叫上赵音，一个人去了茹婉那里。她知道赵音会担心自己，早知道会如此昨天她就想办法自己一个人去了，秘密也会少一个人知道，更加安全。
她进去的时候，茹婉的状态和昨天差不多，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不只是什么地方出神。看到柳西然来了，才懒懒地起身，把她拉到了一个角落里。这样看来，茹婉是有所收获了。
“怎么样，茹婉，有了什么消息吗？”柳西然低声问道。
茹婉点了点头，“恐怕我们真的都不会想到那个人……”柳西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会是太后吗？按理说太后身边可是不会有什么宫女，都应该是伺候她很久了的嬷嬷才对。
“是谁？”柳西然觉得自己问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喉咙都在发紧，完全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
“昨天我知道的时候，真是恨不得给我自己一刀为杏花解气。我没想到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筑成的。”茹婉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还是没有说出重点来，柳西然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催促，“是慕容雪！”
难怪茹婉会这么气自己。毕竟让慕容雪和甄萍进宫的主意是她替皇上出的，为的就是安抚那两个闹得不可开交的大臣，后来杏暖也是在她的一手牵线之下才会回到宫里，没想到慕容雪手下的人居然会去害杏暖，她现在怕是恨不得把那个慕容雪千刀万剐了。
“分明是靠着我才有机会入宫，但她在后宫之中对我非但一旦感激的意思都没有，还每天趾高气昂地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害杏花，我现在恨不得撕了她！”
“可是……”柳西然眼波一转，却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并不觉得慕容雪有这么聪明。”
“这话怎么说？”茹婉很是纳闷。
“公主肯定记得，她和甄萍之前在赵王府内没有少和我交手吧？慕容雪那个性子，让人一眼就能看透了，几乎藏不住什么心思的，公主可还记得她为什么会被赶出王府吗？其实所有的坏事都是甄萍替她出的主意，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觉得那么做会给自己带来好处，就真的去做了。她可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且她总是很容易听进去旁人给她出的主意，根本不去顾忌后果地用。”柳西然一番话说得茹婉的疑惑更深了。
“如果不是她的话，要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给她出主意，会不会有点儿难？她现在的位分在后宫中可是最高的，珍妃在皇兄身边那么多年都未曾晋升到贵妃的程度。其实那个时候皇兄不过是想让她为杏花挡着刀子，没想到杏花就这么……倒是真的让她得宠起来。”
“你说迎春是慕容雪手下拨到杏花那里的，但是慕容雪和甄萍那个时候进宫的时间也不久，迎春之前一定还有主子的吧？”柳西然算了算她们俩和杏暖进宫的时间，前后不过十来日。要在十来日里让一个宫女对自己这么死心塌地，甚至甘愿付出生命危险，恐怕一点儿都不容易吧？
这样一来，似乎甄萍也从名单里面被划出去了。但是她的狠辣柳西然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我的确去查过，可是你知道吗？那个迎春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除了在慕容雪那里待过几日以外ia，之前竟然是什么信息都查不到！”
柳西然心里一凛，难道说线索就这么断了？查到慕容雪头上就走不下去了？可是，慕容雪真的会有那么聪明吗？她一得宠就趾高气扬的样子，在后宫之中恐怕也是树敌不少吧，到现在都没有被人扳倒，肯定是有人在替她出谋划策地提防着吧。
“茹婉，你可知道慕容雪和甄萍在后宫中的关系？”###第169章 被决定和亲的人选
“这个啊……甄萍一进来似乎就没有得到过皇兄的垂青，一直住在一个偏殿里面，几乎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而慕容雪一进来就凭借着自己撒娇的本事呆在皇兄身边，杏花出事之后，更是专宠了一般，把珍妃气得不行。但是她和甄萍之间真的没有听到有什么往来，甄萍深居简出的，平时在后宫之中连个面都碰不到。”
这真是奇怪。原本在知道这两个人入宫的消息之后，柳西然觉得甄萍凭借着自己玩弄人的本事一定会率先得到皇上的垂怜，而慕容雪那种一直唯唯诺诺的人，才该是被埋没到尘埃之中的，没想到两个人居然调换了位置，换成了是慕容雪受宠，反倒是甄萍被淹没到尘埃之中了。可是……甄萍哪里像是一个会甘心这么活着的人呢？在找王府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她都恨不得拼了命地得到赵昀的目光，到了宫中，这么大的舞台之上，她反倒是甘心被隐藏在角落里了吗？
呵，这要让柳西然怎么才能相信呢？
“怎么了，你似乎有些想法？”见柳西然听了自己的话一直都在思考之中，茹婉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让她回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罢了。公主你，可曾见过那个迎春？”那个迎春可是以一个妃子的规格入葬的呢，还得到了皇上的不少泪水，看来也是值得了。
“见倒是见过，可是我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杏花平时也是个深居简出的人，连到后花园赏花这种事情都不会做，她身边贴心的人儿就是你送她的那个了，其他的她自己都不留意，我又去留意做什么？”
茹婉说得不无道理。柳西然微微点了点头，“我会再去问问杏暖的，她的记性很好，不会忘记了那个宫女长什么样子，她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的，只是现在她的手还没有好起来，不知道能不能画出那个宫女来，这样我辨别一下，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在后面捣鬼了。”
“我原本以为，查到这里，你就会死心了。没想到你居然说了这么多，让我都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一开始我也觉得慕容雪那个性子不可能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但是后面的线索又断了，我没有什么法子，但是既然西儿你决定继续查下去，我茹婉就会帮到底，反正现在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谁都不怕得罪。”
“又说这样的话！”柳西然眉头一皱，不知道茹婉到底指的是什么，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你可知道，昨天我问过赵昀了，有关你的事情，他亦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你都不知道我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茹婉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自己的脸上也是愁云惨雾的，“我原本想把你和音儿瞒到最后的，我知道最伤心的两个人必定就是你们了。皇兄除了会禁足我，逼迫我之外，连个大道理都将不出来，我也是看透他了。当初我怎么会觉得他能再次挽回杏花的心呢？”
“茹婉，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你究竟要出什么事情，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柳西然一时恨得跺脚，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罢了，你迟早也会知道。你可知道现在西辽在边境之上逼得紧迫，皇兄派出的军队节节败退，都快收不住边疆的那几个城池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能想出的居然就只有一个办法！”茹婉还在冷笑着，双手却被柳西然紧握起来。
“茹婉，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柳西然一时连话都说不好了，她看着茹婉，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酸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一直都想要过普通人生活，想要逍遥自在地度过一生的公主，有一天竟然会迎接这样的命运安排。她知道西辽一直在边疆侵扰，但是没有想过回到了这个地步，回到了必须去和亲的地步。
这个国家的存亡居然就这么放到了茹婉的肩上，茹婉她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呢？
“算算时间的话，还有一个月，我就要远嫁到西辽去了，一路上长路漫漫。我原本想着，如果真的有机会，我一定会想要逃跑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不去理会，去做一个逃亡的公主，去拥有自己的人生，可是……可是我又怎么可以这么做呢？”茹婉悲戚地摇了摇头。
因为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命运，她牵扯到的，从来都不只是自己的性命。和亲就是为了可以让战事平息，可以让那些将士不用付出那么多鲜血也没有办法换取一场胜利，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歌颂，被载入史册流芳百世，可是这哪里是她一个小女子会想要的东西呢？她想要的不用是喜乐安康的生活，她想要的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可是外人看到的都是她的身份，她是公主，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就在万人的拥护中成长，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人间的疾苦连一分都没有尝过。
可是那些外人又怎么能够体会到她的苦楚？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围着，被人夸赞，被人羡慕和敬仰，她时常会溜出宫去玩儿，看着那些市井小民过着普通的生活，穿着布衣，吃着粗茶淡饭，脸上却可以挂满了幸福的笑容，但是自己……自己却连幸福的真正含义是什么都不知道。
并不是吃得好穿得好就是幸福，并不是处在高位就是幸福。她想着自己出嫁的那一日，必定是很大的排场。整个京城铺着十里的红妆，她穿上嫁衣，配上完美的妆容，坐在豪华的马车之中，行走过那十里，之后走向的，却不是自己爱的人。
一定会有人在围观的人群中扼腕叹息。好在我不是公主，不然远嫁到西辽去，只是为了和亲，没有爱情也没有尊严，会活得有多么的痛苦。那个时候啊，就会有人体会到，公主从来就不是那么好当的，要不换你来做？
“茹婉！你怎么……你怎么就能在我和姐姐面前藏得那么好呢？昨天来的时候，你还跟我们一起开玩笑，让我以为你不过是被什么烦扰到了，过一阵子就会好，然后皇上来了，他一定又是来给你施压的对不对？他哪里配做你的哥哥，他是那么软弱！”柳西然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被茹婉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