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再次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想着真不愧是云祁的人,当真是有个性,而其它的一些下人,都是一副想笑而又不敢笑的模样,都低头忍着,肩膀剧烈地抖动。
“都给本公主滚开!”淑慎尖着嗓子冲着旁边的人大吼了一句,大有一副将他们薄皮抽筋的模样。
“还不消停地上车?”宁煊压低了嗓子,其中的不悦显而易见,“若是你再给我惹是生非的话,给我滚回去!”
身为公主出宫的机会其实很少,她又不像是华溪烟那般自由,所以自然很是珍惜这次机会,于是灰溜溜地上了车,不敢多说半个字。
一行人再次行驶起来,云祁的马车当仁不让地行驶在最前边,慢慢悠悠。
华溪烟看着对面的软榻上闭目假寐的人,半天之后才确认他没有睡着,这才开口问道:“可是找到云惟和沈葭了?”
她一直没有担心便是因为昨天这人告诉了自己,云惟和沈葭无事,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她还不得而知。
“嗯。”云祁懒懒地点头,从鼻腔中给出一个慵懒而又魅惑万分的音节。
华溪烟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我想去看看。”
一会儿大军进京,随后晚上便是宫宴,不定会折腾到什么时候,现在去,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云祁却是睁开了一双眼,目光幽深地看着华溪烟,半晌吐出一句:“你当真想去看?”
这还能有假?华溪烟不由得有些无语。
“他们二人没事,不要去了吧。”
云祁越是这么说,华溪烟便觉得越是怪异。因为云惟的缘故,云祁从来不会妨碍她和沈葭交往,而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于情于礼她都要去看看的不是?
最终云祁拗不过她,在马车转弯的时候一个趁着众人的视线处于一个盲点,揽着华溪烟飞身出了马车,快地如同一阵清风,众人只是看到了马车的帘幕扬起后落下,却想不到那马车中已然空无一人。
当华溪烟站在是侍郎府内的时候,才意识到云祁方才那么怪异是为了哪般。
华溪烟吞了吞口水,指着面前禁闭的房门,有些艰涩地问道:“他们……昨天晚上在一起?”
云祁微微阖目,缓缓点头。
华溪烟再次吞吞口水,想着这二人……应该不会……
如果是那样的话,其实也蛮不错的,毕竟那二人……嘿嘿,水到渠成是早晚的事儿……
沈葭这一次落水当真是值得了,起码还得到了美男一名。若是自己也落水的话,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这般想着,华溪烟偷偷侧过脸看了云祁一眼。
谁知云祁正好也看着她,将她猥琐无比的偷瞄看了个正着,而且更像是将她的内心所想看了个明明白白一般,幽深的凤目中闪过一抹十分浓重的笑意,调侃开口道:“如果你想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腾”的一下子,华溪烟只感觉自己的脸像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把,烧了个彻彻底底。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华溪烟有些手足无措,一下子觉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甚至是两只手往哪里放,都不晓得。
房门“吱呀”地一声开了,拯救了尴尬无比的华溪烟。
沈葭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从里边走了出来,神态有些疲惫,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几分怪异,华溪烟在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怕是没错的。
沈葭揉着额,忽然抬头看到了面前之人,大睁的眼睛微微眯起,才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道:“啊,你来了?”
“嗯。”华溪烟搓了搓红窘的脸,走上前。
靠的近了,便将眼前之人看得更加清楚,沈葭穿着一件领口较低的寝衣,露出了精致而好看的锁骨,只是那锁骨上,如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并且从脖颈处向着下方不断蔓延,最后隐于了洁白了领口中。
沈葭长得本就好看,又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然美态,如今配着这春光点点的美好图画,仿佛是盛开的梨花被染上了一层浓艳的胭脂,美艳不可方物。
“你……”华溪烟吐出一个字,掩唇轻咳两声,忽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沈葭的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温度,似乎是感受到了华溪烟的尴尬,不动声色地敛起了自己的衣领。
“你们昨天晚上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想了半天,华溪烟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沈葭摇摇头,正欲在说些什么,房门再次打开,云惟从里边走了出来。
依旧是一身锦衣华服,较之以往没有半分的不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华溪烟的错觉,她只是觉得云惟的脸色,好像比以往更加冷冽了。
云惟没有看向院中的任何一人,冷着脸从沈葭身边走过,二人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是比陌生人还不如。华溪烟不由得觉得十分的怪异,想着这二人现在不应该是最最亲密的人吗?这么一副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云惟走远,云祁对着华溪烟比了个手势,自己跟了上去,院中如今只剩下两名相对而立面面相觑的女子。
“进来。”沈葭看也不看云惟的背影,直接对着华溪烟招呼了这么一句。
华溪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沈葭进了一边的客厅。
“昨天晚上是个意外。”沈葭给华溪烟倒了杯清茶,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神色怏怏地揉着额吐出这么一句。
华溪烟不动声色地默默喝茶,想着你俩又不是什么血气方刚的痴男怨女,这到底是怎么个例外法?
“昨天晚上我掉入湖中之后,他救了我,我俩一路游到了岸边,于是便来了他的侍郎府。”沈葭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便交到了昨天晚上惊险状况的之后的后续发展,华溪烟点点头,不再打算多问。
“然后到了这里之后,我告诉他,我要入太子府。”
华溪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直地看着沈葭,其实对于沈葭的这个决定,她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因为沈葭若是要做出什么事情的话,入太子府,那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
“太原温氏早就倒了,你当初的仇人也去了许多,陇西李氏若是要对付的话,单单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万万不可能的,你还入太子府做什么?”
“就算是不能手刃仇人,也要过一把瘾不是?”沈葭冷笑一声,“当初陇西李氏是怎么对我们的,我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入太子府,那是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这般说着,沈葭转头看着华溪烟,“其实我的最终目标是李后,但是我知道,恐怕你比我更加想要手刃她,所以这个机会我还是留给你好了。”
华溪烟的唇角有些轻微地抽搐,想着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她的大度?
“在嵺州的时候你亲手诛了孙家,又灭了温家,手刃仇人的快感你怕是比谁都有切身体会。当初我父母族人之死,固然和一些朝廷走狗脱不了干系,但是罪魁祸首是宫中那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我能就此作罢?”
“而且入太子府的话,能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这比你费尽心思去查可是要方便多了,不是吗?”沈葭说着,声音已经由最开始的高昂逐渐低了下来,抚弄着寝衣袖口处的一排玉兰,声音冷然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感情。
“这个不一样……”华溪烟有些无力地开口,她总算是知道了云惟昨天晚上为何会那般,毕竟自己心仪之人就要入别人的府邸了,这个事情怕是给谁,都无法接受的罢?
“你也被记恨他,他昨天晚上也是太过焦急了。”生怕这二人以为事而生出什么嫌隙,华溪烟赶忙出言劝慰。
“记恨?我为何要记恨他?”沈葭挑眉一笑,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狡黠笑意,“估计你想不到吧?昨天晚上还是我强迫的他。”
华溪烟一下子没有忍住,口中的清茶一下子喷了出来,洒落一地。
转头看着沈葭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面容,华溪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没有听错吧?昨天晚上是沈葭强迫的云惟?
沈葭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地撇嘴道:“他不想我入太子府,一个原因不就是怕我和宁煊有所谓的肌肤之亲吗?竟然他要如此想,我成全他便是。”
华溪烟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成全当真是来这么成全的吗?
饶是沈葭也觉得谈论这个话题有些不妥,面上不由得也飞上了几抹灿烂的红霞,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说这个了,我就是问你,你现在可是要去城外迎接大军回京?”
“是。”
“这便是了,李家这次打了败仗,地位在朝中虽然不能说是一落千丈,但是毕竟比不上以前,最近宁煊去我那里的日子虽然不多,但是我还是知道了个大概,宁煊要将手伸向吏部了。”
“吏部?”华溪烟重复着这两个字,李家虽然在宫中权势不小,但是主要是武将一脉,圣天的文官本来掌握在王氏手中,但是由于王氏逐渐淡出朝堂,影响力不强,如今的圣天文官已然成为了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