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万的沐还是不改天天作画的习惯，但是现在她作画的速度慢多了。她的脑子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只是她的脑里装着太多不好的信息了。我尽量地在家里陪她，有一天说，就这么守我一辈子你做得到吗？我说，我做得到。我们有爱情而且为了爷爷你又失去了美丽的右腿。她说，真是难为你了。我说，傻丫头。她说，不对，你应该叫我傻大姐。那天晚上，她提出做爱。我们已经好久没做爱了，自从她跌伤我们就没有做过爱。前些日子太多的不寻常事压在我们头上了。可现在我爱她，却不想和她做爱。她的腿和变相的脸让我没有激情。得到爷爷被害的消息前，她的伤势全好之后，她多次暗示过我抚摸她的那地方并做爱，都被我以各种借口破坏了。我晓得那样会伤她的心。今晚她直言不讳地提出来了，我不能再伤她的心。但是我感到下身一阵疼痛，怎么努力也做不成了。万的沐说，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碰到太多的伤心事，心情还是没有最后放开。我顺水推舟说，说的是。其实我脑子里浮起的是她受伤时的惨状和现在残缺了的右腿。做爱也是一种感觉和心里暗示，心态不好，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
万的沐也帮着我努力，可最终我还是失败了。
我说，我帮你摸摸吧。她没有表态。我的手就伸下去。不久我听到了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身子也左右摆动。但是以我的经验感觉她就要冲上那个山峰了，她却一掌打开了我的手。
黑夜里万的沐嘤嘤而哭。
第二天我去向索索讨教，他说要试一试我才能给你做出判断。索索为我叫来一个女孩，当然他自己也要了一个。索索是不会轮空的。女孩皮肤特白打扮性感，也很会调情，我的激情迅速被激发起来。索索说，你没问题。
后来我找了一个医生，非常不幸，那是个女医生。她对我进行了训练。但我面对万的沐还是无能为力。十数次之后医生也失去了耐心，她说，你吃伟哥吧。在她的指导下我连续性地吃着伟哥，那段时间万的沐感到幸福极了。而我则有说不出的痛苦。但是我乐意这样的痛苦。只要万的沐幸福我就什么也不在乎。
日子却没让我平静。那个陪过我的女孩有一天到报社找我来了。索索这个坏蛋把我的情况全告诉了她。让我略感欣慰的是她穿得时髦而不妖艳，妆浓而不媚俗。如果不是她趁人不备掐了我一把大腿，我真的认她不出来了。认出她来后，我吓了一跳，我说，你想死？她性感地笑笑。我便把她带到接待室里。索索调走后，我们副刊部接待室就很少有人占用，只要愿意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得到它。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说有事？她说，没事，就是想你。我说，别，我们已经陌如路人了。她笑笑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别这么绝情。我说，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情，确切说那只是相互发泄欲火，我们的恩早就完了。她说，想不到你真厉害，你是我碰到的男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你是青龙？她说着伸出手来摸我。我打开她的手，但只是一瞬间，我心里就有了异样的感觉。我说，我还算不上青龙。她说，我不信，那天晚上没来及细看。
下班后我随她去到一个地方，那地方叫香榭寨。索索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身边的女孩就是上次那个。香榭寨在我们这座城市的西郊，那里可以钓鱼，也可以租用房间搞名堂。
我打了个电话回家，我对万的沐说，冰霜里有熟食，你自己热着吃吧，我有个应酬。万的沐说，别喝得太多，早点回来。我说，我会的。
索索要的包厢是一个套间，里间是七件套沙发和卡拉OK，外间就是餐桌。陪我的女孩性欲极强，吃着吃着她就把我拉到里间。这是头母牛，不，是头母豹。
情欲得到满足，我就非常想万的沐了，我对索索说，我要先走一步。索索说请便。回到家，我以最大的关心来掩饰自己的过错。万的沐说，今天你有些反常噢，主要反常在语言表达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我说，开什么玩笑？
罗巧雪把一封封厚厚的信寄到我的办公桌上。我告诉她我写信的习惯丢失了。她说能听到你的声音也不错，反正花的是你的电话费。我用的是公家电话，花的是自己的电话费。她说的没错。报社把我们的一部分福利换成了电话卡，严格地控制报社电话费。我说，电话费是有限的，打完了就没有了。有时候她饶有兴味地给我谈起她的那个自慰器。我知道她无非是想提醒我不要乱来。我说，你放心好了，我患了阳痿症。罗巧雪听后便与我调情。你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调情高手。
某天，我收到罗巧雪寄给她父母的纯羊毛围巾。为了表示她的自然，她也给我买了一条。这样一来，我就得去给她父母送围巾，去到她家我就得买些礼品。
那天去之前，我与她父母进行了预约。她母亲说，来吧。话语属于中性，谈不上欢迎或不欢迎。她父母在家等我，他们为我准备了一些时令水果，找了些轻松话题与我聊。不觉间（也可以说是她父母蓄谋已久）我们谈到罗巧雪和我。我说，罗巧雪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她，但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她是博士我才是学士。她父亲说，娶万的沐你不后悔？她母亲说，同情不等于爱情，你不娶万的沐没人说你不是。
过了几天，罗巧雪又给我下了一道命令让我给她妈买一瓶保键药。她有意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目的也是很明显的，她让我多多接触她的父母，以改变双方的态度。去到她家，她父母对我进行了一番感谢，后要强留我吃饭，我婉言拒绝了。
寒假来临。万的沐说，罗巧雪明天早上9点10分到达桂城。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说这又怎么样？她说，到火车站接她。我说，不去。她说，退一步说，你们是朋友。我说，要去你也去。她想了想说，好吧。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就站在站台上，看着前方开过来的列车缓缓驶入和停下。万的沐说，她在12车厢。我扶着万的沐走到那节车厢下。万的沐已习惯了她的假肢和拐杖，有时候她能够行走自如。我们在人群中行走着甚至小跑着时别人轻易看不出来。罗巧雪出现在车门了，她举头观望，她先是看到了她的父母，紧接着就看到了我和万的沐。我和万的沐在不经意间与她父母站在了一起。罗巧雪飞下来，扑进我怀里。她还疯狂地吻我。我像一个假人，任由她挑逗，但是她太猛烈，不久在她连续地狂吻中我身子燃烧起来。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万的沐，万的沐目光投在其它地方，我想我不吻也是白不吻了，万的沐还会相信我是清白的？我决定亲吻罗巧雪五钞钟，否则就太不对不住她了。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而我的头脑也清醒过来。我把罗巧雪支开，说，不要，这是什么地方？不要。
罗巧雪松开我，去拥抱她的父母。万的沐还是看着别处，我将万的沐拉过来，轻轻揽住她。我说，这个不关我的事，罗巧雪让我猝不及防。万的沐说，我可什么也没说。我说，我们搂紧点，最好是接吻。万的沐说，不。我说，来吧，这样对你们都是公平的。我说干就干，用嘴堵万的沐的嘴。万的沐只作了轻微的拒绝，便由着我了。
罗父对罗巧雪说，你看，盘染童！
罗母对罗巧雪说，盘染童当着你的面吻别的女孩子，这样的男朋友交不得。
罗家父母强行拉走了罗巧雪。
09
我和万的沐准备离开时，列车已经开出本站，月台上除了一两个工作人员，又一次静下来。
到了家罗巧雪打通我的手机，我没接，而是换成电话打过去。她说，谢谢你去接我。我说，我真不该去。她说，不该去的是万的沐，我把回桂城的时间告诉她，她能够转达给你，是一种高尚行为，可她也跟着去车站接我，就是画蛇添足了。我说，你还有别的事？她说，你烦我了？我知道你烦我了。有事，我当然有事。这半年来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我说，我正有事，再聊。
万的沐又在作画，看得出她眼在画上，心却在我的电话上。万的沐伤了那一次，身体素质也大大下降，以前从没有过的疾病也来到她身上。我给她披上一件呢子大衣，说，你能不作画吗？她说，不作画我很孤独。我说，对不起，是我没进入你的心灵。我轻轻夺下她的画，说，我永远爱你。万的沐露出甜蜜的笑容。
有的人就是不让人家好好地过日子，不让人静静地享受来之不易的甜蜜。
门被罗巧雪拍响了。我叫万的沐不说话，只要装作不在家她一会儿就走的。果真不出三分钟，外面的声音就没有了。我的手机却响了，这是个陌生的号码，我问谁？对方不语，而且挂断了。
门又被拍响。还是那个我想见而不愿见的罗巧雪。她说，开门，盘染童，你在家里，为什么不干门？我听到你手机响了，我听到你对我说"谁"了！
我开了门，放罗巧雪进来，我说，你真不识时务。她说我不管。
万的沐向罗巧雪招招手，罗巧雪坐到万的沐身边。她们相互询问各自的身体情况。罗巧雪后来说，我真倒霉，一到学校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一直带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参加爷爷的葬礼。回到学校我独自一人去打胎，手术完后没一个人帮我，我先是在走廊上的长椅上躺了近一个小时，然后才一步一步走出医院。我遭受了多大的痛苦！罗巧雪的眼泪滚了出来。她的目光不时投向我，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我干的，所以我不能表示什么。总之你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罗巧雪越来越有心计了。
万的沐叹着同情的气说，你们太不小心了。罗巧雪说，他倒好，快乐了就没事了，可我快乐了还要承担肉体上的精神上的痛苦！万的沐说，一个人在外举目无亲，当时你应该叫他去到你身边。罗巧雪说，我不是没想过，可是他要工作，更重要的是他要照顾另一个可怜而可敬的女人。
现在我听明白罗巧雪在说谁了，我说，不可能。
万的沐伸出手让我保持沉默，让我压住怒火。
10
一个寒冷的雨天，达成林带着女儿来到我家。女儿一进来就说，妈妈，我们回家。我看到万的沐搂住女儿，浅浅地笑笑，然后情不自禁地撒下一行泪。我说，好女儿，这就是你和妈妈的新家，你妈妈就在自己的家里，我们特别欢迎你来到我们的新家。达成林抢过话说，女儿，不要信这个叔叔的话，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更不是妈妈的家，我的你的妈妈的家在桂大20栋三单元5-2号。
不用说，达成林的话特别有说服力，女儿说，妈，我们回家。爸爸说你老在别人家住着，久了别人会不高兴的。
万的沐说，达成林看你对女儿都说了些什么！是男子汉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达成林说，请稍安勿躁，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
万的沐说，我的身体不用你操心，身子坏了与你没关系。
万的沐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不敢抵抗的达成林招架不住了。他带着女儿欲离开，万的沐又发话了，说，把女儿留下，你走吧。
女儿却拉住妈妈，说，妈妈妈妈，我们回家......
万的沐恼羞成怒，她给了女儿一个耳光。女儿大哭。达成林说，孩子有什么错，你干吗打孩子？他抱起仍在哭着的女儿离去了。
万的沐也忍不住大哭。我去劝她，她推我一把，说，走开，你们谁也不要理我！
11
春节前夕，二伯回到沱巴，他打电话叫父亲也回去。回去干什么？说白了就是分爷爷奶奶的遗产。父亲和我以及久吧就回到了沱巴。沱巴人都知道余品华因为抢劫而杀掉了爷爷，并不知道余品华是为了我们家的古董。知道内情的只有爷爷的亲儿孙。奶奶去世时，爷爷就提出过分财产，但二伯父亲都说，没任何值钱的东西，如果祖天觉得哪些东西有用就拿去吧。祖天代表大伯那一支。爷爷被害，也在我们家暴出了另一个新闻：古董古董。所以二伯父亲说过的话要重新界定。关于分财产的事，刚完成爷爷的葬礼二伯父亲就想过要进行了，但考虑到爷爷才入土，儿孙们便刮分财产于情于理都不合，还会破坏掉名誉。
从那天起，祖天就对老宅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