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人大都是少妇，她们一个个风姿绰约，勾起王痞子许多幻想。与她们相比其实二妞更有性感，王痞子已经司空见惯，熟悉的东西的确让人产生不了激情和冲动。王痞子逼近了浅水区，然后仰躺在水底，身子在清澈的河水里分毫毕现。你分明看得出他在向她们展示自己。清清的河水静静地从他身上流过，水使他的身子有所变形，他不再像离水后那么干瘦和弯曲。她们的目光不时投向他，但是她们对他没有任何感觉。来河里游泳的人无不裸泳，自以为是的王痞子又怎么能打动她们呢？王痞子悄悄地离去，正如他悄悄地来。下游有一个河弯处，那是不成文的女浴场。后来王痞子无意中找到了。
王痞子游到河滩的拐弯处，女浴场里泳人如织，老少女人们有的刚到，有的正在脱穿衣服，有的泡在水里了。王痞子说，今天算真是大开眼界了。王痞子目光来回横扫女人们，他纳妾的信心更加强烈。
岳父岳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都还不算老，但他们经不起战火的恐吓，接连离世。王痞子在大哥家落脚，他们平时来往不多，所以感情就显得淡薄。王痞子递给大哥一笔钱作为礼物后，大哥脸上才有了真正的笑容。王痞子告诉大哥，他想讨一个小老婆，外家是个出美女的地方，这里是他讨小老婆的首选之地。大哥收敛了些笑容，但他没有表示什么。
这事就拜托你了。王痞子说。
大哥默默地吸着旱烟。王痞子说，我的纸烟被那群兵痞抢走了，不然我就让你吸纸烟。大哥说，我不是媒婆，这个忙我帮不了。我都没讨二房，你讨个什么劲？王痞子说，我住在城里，住在举足轻重的玫瑰镇，你生活在村上，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没有也不该有这个能力讨二房。大哥抽出烟杆，在地上磕磕，狠狠地瞪了王痞子一眼。
饭后王痞子走入媒婆家，媒婆愉快地接受了王痞子送上的金钱。你听得媒婆把胸膛拍得很响。你也许可以推测媒婆每天都要拍胸膛，因为她的双乳平平的，你一定怀疑她的双乳被她有力的双手拍平了。媒婆是从很远的地方嫁来的，她不是本地人，所以她的双乳过早地瘪平是可以理解和原谅的。
媒婆在当天就行动起来。身子行动前她的脑子先积极行动，她搜索村里每一个女孩，最后圈定了三五个。这是个有上千人的大村，媒婆能在短时间内圈定三五个倒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她要一个个地去找她们的长辈。媒婆对王痞子说，你显得老了些，你的苍老比你的年龄来得快，如果你再讨个小老婆下次回到外家你就成老人了。王痞子知道媒婆在开玩笑，天下所有的媒婆都喜欢开玩笑。撮合男男女女的结合本身就是一种开玩笑的行为。王痞子咧开嘴笑着。后来媒婆想了想还是没有带上王痞子，王痞子不在眼前她就可以把王痞子说得天花乱坠。
在等待媒婆的消息时，王痞子在村里瞎转悠。村里所有碰上他的人都对他的陌生表示关注。他们停下脚步，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有人问他你从哪里来？王痞子笑笑不作什么介绍。乡村是一个封闭的地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会引起他们注意。王痞子焦渴的等待延续到次日下午，媒婆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王痞子坐不住了，他来到媒婆家门前。媒婆家大门紧闭，迎接他的只有那只从茅草屋里冲出来的大狼狗。王痞子伸出双手对狗说，你不要向前，我是你家客人。狗吠着后退，然后就在茅草房的草堆上躺了下来。王痞子坐在门槛上与那只大狼狗对视，后来他们通过目光交流成了好朋友。王痞子主动走过去抚摸它的身子，大狼狗摇晃尾巴表示这样的友谊可以天长地长久。
媒婆不在家，你必须相信她正在努力地工作着。王痞子深情地望一眼媒婆的大门带着狼狗行走在村道上了。迎面走过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王痞子似乎面熟，他想不起是昨天村道上见的面，还是那天在河里展示自己裸身时见的面。他对女孩说，请你嫁给我。女孩后退一步，脸上惊恐万状。王痞子说不要怕，我是王痞子，玫瑰镇上第一豆腐老板。女孩点点头，突然转过身子，飞快地跑着。王痞子没追上，她一下就没有了踪影。
媒婆初步敲定了一家。当天晚上媒婆带他去那家人屋里吃饭。那人宰了鸡，备了酒。而且那家人也认出王痞子是村里的姑爷，女儿嫁过去与二妞一道生活，想必也不会受什么气的。二妞的为人和品性村里人都知道。酒桌上虽然没有什么热闹场面，但双方气氛是融洽的。喝到一半，一个女孩在门外一闪而过。王痞子认出她是答应嫁给他的那个女孩。王痞子就说，刚才那个就是娘子？主人红着脸说，正是。既然你都看见了，就叫她出来相识吧。女孩被叫出来。女孩说我不嫁人，不嫁给她。主人说，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能嫁到玫瑰镇上去是前世修来的好运。王痞子说，你下午不是答应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女孩说，我没答应。王痞子说，你答应了，你都点头了。女孩说，点头是因为害怕那只狗。
主人让女孩吃了大巴掌。他说，这事由不得她。
第二天早上，大哥家来了两个老人，他们说了那个女孩子许多坏话，说她身上到处是黑痣，说她好吃懒做。他们最后给他推荐了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不多久就出现在王痞子的面前了。女孩长相和昨天那个女孩子一样漂亮，总之在这里挑选女孩你都勿需担心漂亮不漂亮。王痞子说，你身上到处是黑痣吗？她说，没有。他说，你好吃懒做吗？她说，不。王痞子举棋不定，他不知道娶哪一个。王痞子说身上有黑痣不为过，好吃懒做也算不了什么，只有生不出女儿才是最大的不是。
媒婆进来的时候，双方就大吵起来了。王痞子当然清楚双方的目的是什么。那时他的心就飘了起来。
大哥走进来，大哥手持那只烟杆，他用敲门声制止双方的争吵。他说你们都想嫁给王痞子，想过城里人生活，可你们都是自私透顶的人。王痞子讨了小老婆就不在乎大老婆了，那我妹妹怎么办？你们想过辈分吗？我们辈高，两代人嫁一个老公成何体统？谁要嫁我也没办法，但我不能保证我的鸟铳不说话。
23
娶亲队伍回到玫瑰镇。这是一支不长的队伍，但他们的唢呐声十分嘹亮。那辆装载新娘的大红花轿随欢快的音乐声上下弹动，那些穿着彩衣的抬轿人踩着音乐的节拍不自觉地跳起了欢快的舞蹈。人们走到街上，观看这支得意洋洋的队伍。娶亲讨小老婆的事，玫瑰镇上时常发生，可这是喜事，是喜事就该百看不厌。
豆腐坊里一片忙乱，请来帮忙的街坊们分布在各个角落，他们窜来窜去，事先的分工在具体操作中全被打破。王玫瑰是家里的小当家，听到唢呐的响声，她心里就紧张起来。但这一紧张倒让她一下子理清了思路，豆腐坊的秩序终于井然。招妹不在豆腐坊，也许他到密西河抓鱼，也许到木器厂偷学木工手艺去了。唤妹坐在房里看书，唤妹看书打雷下雨也别想惊扰他。唤妹的刻苦用功，使他后来成了大学教授。二妞和伙计完成了今天的豆腐制作任务，她早早就歇着了。她先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回忆了一下与王痞子的十几年夫妻生活和有印象的几次性生活，她想从此这张床上就不会再有王痞子的身影了。她虽然非常讨厌与王痞子同床，但想想从此没有男人与她同床了不免有些忧伤。从床上爬起来后她来到帮忙人中间，她对他们的忙乱感到高兴。但是后来唢呐声响了，王玫瑰控制了整个局面。二妞非常吃惊王玫瑰驾驭大场面的才能。
娶亲队伍快接近豆腐坊，二妞逃之不及，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心不在焉地与卖菜的卖水果的贩子侃价。后来她碰上了提着一串鱼归来的招妹。招妹已经比二妞高很多了，他喜欢活动，所以招妹身子骨很强壮。二妞说，又要卖鱼？招妹说，卖，我不想再为爹提供新鲜鱼和制作干鱼了。二妞说，我要吃鲜鱼。招妹说，娘我让你吃鲜鱼，我不卖了。招妹和二妞回到豆腐坊，二妞发现人太多了，他俩无法做饭。招妹说，我们到铁匠铺去。二妞说，还有唤妹。王玫瑰看到了招妹手中的鱼和他与娘的说话声，走过来说，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呢。招妹去叫唤妹，唤妹用讨厌的口气说，不去。招妹说，你什么东西？想吃巴掌就明说，不要以这种方式来招惹我的巴掌。二妞过来了，她叫唤妹随他们去。唤妹捧着书就跟大哥和娘去了。
招妹与铁匠铺里的人比较熟，招妹没事时常帮着抡大锤，老板很喜欢他。除了豆腐坊的事情招妹什么都愿干，他甚至还跟斜对面的棉花老板弹过棉花。招妹捉鱼是高手，煮鱼吃鱼也不赖。进了铁匠铺，他便架锅做鱼。
铁匠铺外鞭炮齐鸣，从声音来源来看这声音来自豆腐坊，就是说喜宴开席了。豆腐坊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喜宴。大家应该还记得，二妞是为了冲喜而嫁进来的，一边是喜声，一边却是哀乐。二妞无法想象豆腐坊里的欢乐声，她的脑子空空一片。
铁匠铺里的师徒与二妞心照不宣，他们看上去漫不经心，实际上心都飞到豆腐坊去了。招妹显得兴奋无比，他为能在铁匠铺里煮亲手抓来的鱼而兴奋。二妞说，我也要喝酒，伍师傅你给我一碗酒。铁匠伍师傅叫徒弟为二妞斟满一大碗酒。那鱼真的很鲜，大家的胃口大增。酒也下得快。二妞给招妹也倒了一杯，说喝一杯吧，你快成大人了。招妹说，我只想吃肉，不想喝酒。二妞说，你不喝，我就帮你喝了。二妞一口喝掉自己碗里的，又把招妹那一碗端过来。伍师傅欲言又止。他想二妞是客人，她想喝，你就不能阻止；王痞子讨小老婆，二妞想喝，你更不能阻拦。二妞喝酒的速度很快，招妹和伍师傅夹到她碗里的鱼她几乎一块未动。二妞心里说，那时还不如嫁给一个打铁的，铁匠看似粗鲁，实则心细；豆腐老板看上去细腻实则粗鲁。二妞有不尽的感慨拥挤在心间。
走出铁匠铺，二妞的头脑还像来时一样清醒。伍师傅说，好酒量。二妞从未发现自己有如此好的酒量，以前她不喝酒，所以她无法发现。那一带的人天生酒量就好，特别是妇女，如果你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千万不要惹那一带的人。二妞回到豆腐坊时，客人已经喝倒了一大片。他们趁着酒性来敬二妞，对她表示祝贺。人们看到二妞来者不拒，把所有挑衅者灌醉在地。
王痞子走入洞房掀开新娘的头巾。新娘正是他那日偷偷相中的那个。新娘来自桑克，这是个与二妞外家完全不同的地方。那地方没听说产过美女，但新娘子云芳却很美丽。王痞子给了媒人重金，媒人打破传统让他暗中挑选。迎亲队伍将新娘迎上大红花轿时，王痞子就在寻找着机会想验证一下上轿的是不是他相中的，因为他担心媒人调包。与二妞相貌不相上下的女人生的女儿，刘少爷一定喜欢。王痞子宽衣解带，他干瘦的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云芳脸红如晚霞，头早转往一边。王痞子过来解云芳的衣服，云芳说，不。王痞子说，让我来教你。
第二天早上，二妞与云芳目光相碰时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云芳先给二妞行礼，说姐姐。二妞说你很漂亮，你来了，以后我们就不用请伙计了。我也多了一个说话人。
云芳看起来很勤劳，她总是抢着做这做那。但二妞不敢对云芳下好的结论，她说人会变的，她大嫂刚嫁过来时多好，后来就不行了。一个人的缺点和可恶会在新的地方暂时隐藏起来的。几天下来相安无事。有一天云芳见旁边无人就向二妞讨教房事。二妞问了一些王痞子的表现情况，二妞感到他已经衰退很多，云芳并没有从他身上得到应该要得到的快乐。二妞心里就有了一些平衡。后来二妞说，其实房事无技巧，所谓技巧都是双方共同研究总结出来的。云芳将信将疑。
二妞分析得对，王痞子有了新欢，他谁也不去理会。他时常给云芳开小灶，买好吃的，还带她上街玩。云芳来自乡下，她对城里充满了好奇，所以她百玩不厌。
一晃两个月时间就在城外或稀或浓的枪炮声中过去。云芳的肚子没有丝毫变化。那天心情不好，王痞子甩开云芳，独自去了绿灯笼。
绿灯笼大妓院没有什么变化。绿灯笼大门敞开，鸨母抱着一只腿坐在石头上抽烟。鸨母告诉王痞子，也梅正在接客。鸨母说你要包租我家小姐，我热烈欢迎，但是我不会让也梅享受这种好事了。王痞子说我不是来包租的，我想打听一件事。鸨母说你想打听什么得先过我这一关。王痞子说，那次也梅真的怀孕了吗？鸨母说你是什么意思？王痞子说，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我知道没有能力生孩子我就不会娶云芳了，我会在腰间绑块大石头跳进密西河。鸨母精明的眼珠转了转，说你可把也梅搞惨了，她连吃了五剂药才把胎打下来，你也把我害惨了，也梅这一病我损失了多少接客费！
王痞子抬头看着那些似关非关的房门，他似乎听到了也梅虚假和矫情的吟叫声。
何明远挑着担子经过，他看到了王痞子鬼鬼祟祟的行为。何明远把一粒石头丢到王痞子脚下，说，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讨了小老婆吗，为什么还要嫖娼？你一边生女儿一边嫖娼不怕刘少爷问罪吗？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