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摸摸我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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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义和新疆朋友们喝了约两个小时,很明显新疆朋友占着上风。偏在这时新疆朋友提出现在大家把呼机手机打开来,谁的响谁就喝,响一次喝一杯。人义就和自己人商量着每人搬一个救兵来。人义想到了佟月。人义就呼了佟月。佟月答应得很痛快,令人义有点感动。

可是这时石荫不再呼他了。她一个人草草吃过饭,在澳洲大饭店开了一个单间,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胡猜测。

佟月来了,新疆朋友说雅克西,雅克西。双方又是一场恶斗。

人义喝得一塌糊涂。

佟月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佟月叫了一辆的士送他进医院打吊针,凌晨一点多钟时她又把他弄到澳洲大饭店的一套单间。人义头脑昏沉,全身无力。佟月压住他说,你爱不爱我?!

人义说睡吧睡吧,在这个秋风如潮的黑夜人义睡得像一摊泥。

而这个时候石荫正在他家外家的西二环路上转悠。这个行动来自她的一个灵感。她第一次来找人义时人义拉着她在这里转了三圈,他还要她记住这个地方。这是什么地方?这对人义有多重要?石荫走着问着,一边还抬头往楼上看。

石荫什么也没得到。世上的谜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破解?

石荫住在澳洲大饭店,前面说过。但她不知道人义和佟月也住在澳洲大饭店,而且就在她的隔壁。她回到大饭店人义已经呼呼大睡。

石荫无法人眠,她非常不甘心地给人义打手机。人义就被吵醒了。人义萎靡不振,他说你真折腾啊,我太困,我要睡觉。石荫说,我就在桂城。人义说你就是在我身边我也不行了。人义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悄无声息。石荫觉得这个声音有些怪,好像是从隔壁传出来的。但想想又觉得自己多疑,说怎么可能?

天刚放亮,人义醒了过来,他的头脑完全清醒了。他穿上被佟月脱掉的衣服,准备告辞。却被佟月抱住。

佟月说,昨晚我强奸了你。

人义淡淡地说,没关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佟月说,你应当上法院告我强奸罪。人义说,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从来不把记不起来的事当一回事。佟月说,你们这些有钱男人总是这么的不长记性!

佟月将被子掀翻在地。人义说,你是我的好妹妹,现在我可以郑重告诉你,那债我不要了。佟月说,不行,你一定要追债,一定要让我天天做恶梦。想不追债?晚了!

人义发出痛苦的微笑。

佟月从空中抓一把空气放近鼻子边,说你嗅嗅,空气里有一股腥味。

人义说,我闻不出,我的鼻子里全是酒精味。我们现在在梦里说话,昨晚的一切全是虚拟的。

佟月说这是你的精血,它无私地献给了我。

人义已整好了衣服,他说这回我们就真的两清了。

佟月说,不算,是我强奸你。除非你强奸我。

人义说你真是个难对付的主儿。

佟月说,今天我不强迫你,但你要记住我是你的人了。

人义拉开门,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石荫的大门。

十七

人义的车还在昨晚吃饭的那家饭店停车场里放着,他想起来了。现在他已完全正常了。刚出澳洲大饭店,他竟碰上了萌子。萌子说,喝早茶也太早了点吧?人义尴尬地笑笑,说你不也来了?萌子怪笑说,我可不是来喝早茶的。萌子钻进了酒店。人义呆望了十几钞钟就离开了。

人义打了的士取回自己的车,径直回到家。

传西不在家,保姆说传西昨晚到别人家打牌去了,一夜未归。人义说,这是好事,我就用不着编个故事了。

上午九点半,人义打通石荫的手机。石荫还在睡觉,她不想接听任何电话,就把手机关掉。人义又呼她。石荫睡意全无,打过去电话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人义说,我是人义,可我认识你,你在干嘛?石荫说我真的不认识你,以后不要再打我的电话。

石荫把电话关掉。

石荫忍不住哭了。

人义坐在电脑前给她写信,他对昨晚的态度作了深刻的检讨,并说明了昨晚与新疆朋友斗酒的结果。后来他说,你若不信可以问佟月。

石荫起床后离开了使她伤心的桂城,回到南市。打开电脑时,她看到了人义给她的伊妹儿,看完后心里好受了些。过了一会儿她呼了佟月,佟月说人义撒谎,昨晚上他肯定是干别的了。佟月并不知道人义和石荫的事,只是从自身出发,掩盖昨晚的事实。石荫的怨恨再起,虽然她和佟月没什么感情,但她坚持认为佟月没有必要骗她。

石荫把人义发来的伊妹儿删除,说结束吧,结束吧,结束吧。

过了两天人义接到金海的电话,说石荫辞职不干了,怎么劝也没用。人义说她是冲着我来的,其实我们是一场误会。

当天人义赶到南市,和石荫悄悄到桂城一样,他事先没有通知她。他叫金海把她约到他们相识的那家酒店那个包厢。石荫不知这当中的计谋,就来了,但她进了包厢又马上退出来。她对金海说,这个包厢不好,待在里面我会想起一个不该想起来的人。金海说,你说的是义哥。石荫说,不是他,是只没有人性的牲畜。金海说,义哥不是牲畜,你们没有最后沟通。说着时,刘诗艳把人义接来了。石荫说,你们都串通好了?

石荫没有拗过人义,就木头一样坐下。

人义开始向石荫检讨自己,他说几句就自罚一杯。他连喝几杯后,石荫说,那我们都喝,看谁先醉。人义说,我不喝了,我为什么要喝?我不想死,我死了,就见不到石荫了,就便宜别的男人了。石荫说,我要喝,我想死,死了就再见不到人义这个牲畜了。人义说,那我就去死。

人义走向沙发,倒在上面,说,我死了,真的死了。

石荫说,死了,就别来找我。

石荫站起来走出包厢大门,走出饭店大门,一直走到大街上融人人流中。

金海站在窗台边目光追随着石荫,把他看到的直播给人义。人义无动于衷。人义说,我就是变成鬼也找不到她了。

石荫走了,并不影响金海对人义的殷情。金海和刘诗艳轮番敬人义的酒,金海说世上女人千千万,走了石荫,还会有刘荫。人义说,我还是放她不下。这么些年来我对别的女人很少有感觉,好不容易碰上石荫,现在又飞了。

人义住进宾馆后,金海和刘诗艳陪他玩了一阵扑克。人义的酒劲在他甩出红桃K时上来了。他说我醉了,不能打了。他把扑克搁在桌子上,双手捧住头。金海说,我们送你上医院。人义挥挥手叫他们回去。

迷迷糊糊中,人义的呼机手机响了好几次,人义没去管它。

传西那天没叫人来打麻将,也没出去打,在阳台上看英文版《局外人》。书发黄了,大约是她上外语系一年级时买的。人义认为这是一道很美的风景,那个从前的传西又在他眼前晃动起来。他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他把一丝感动藏在背后,说你还能看懂?想不到你丢了这么久还能看懂,基本功真是扎实。传西说,随便翻翻,今天是我妈的祭日,《局外人》就是以写默尔索安葬他母亲开篇的。我妈也是一样,她死后才有人通知我回去奔丧。人义伸出手抚摸她的头,说都好些年了,不要再伤心。传西抓住他的手。人义心里说,传西还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充满情趣的话,我就会忘记石荫。

但是传西没抓住这个机会,活该做乌龟戴绿帽子。当天晚上她又去和富太太或是二奶们打牌去了。人义有许多话想对她说,现在只好对着墙壁说了。墙壁无言,他呼了萌子。萌子复机后说,我正跟男朋友在一起。人义印象中萌子还没有男朋友的,萌子可能心里还记着那天早上澳洲大饭店的事,萌子的感觉总是很对的。

十八

人义走出家门,无意中就走到了辟地巷口。和他突然盼望的一样,他又见到了那个男人。男人还是在那家小饭店里喝着,嘴里叼着的仍是华西牌香烟。人义坐到他身边,人义说,我知道了你不是坏人,我们一起喝酒?男人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侧身朝着大街。人义叫服务小姐拿来一瓶酒和一碟花生米。男人终于转过身来,说你到底是谁?我讨厌你,要不是我的酒没喝完,我的菜没吃掉,我早就不和你坐在一张桌上了。人义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是谁是很重要的。男人瞟人义一眼,说我要走了但还剩着这么多酒和菜,你必须赔偿我的损失。'人义说,只要你告诉我,我加倍赔你。男人狐疑地看了人义一眼说,真的?你先给我钱。人义就给了他一张50元钞票。男人说,我是老胡,我还没退休就下岗了,我老婆也是这样,我们是下岗工人。其实下岗也不错,它给人很多发财机会。人义说,你肯定是发了,不然哪能天天这么喝着。老胡说,是的,我发了,我真他妈的发了。

老胡喝了一杯,站起来摇晃着走上大街。

人义追上他,说老胡,你怎么抽上华西牌香烟了?

老胡用力推人义,说走开,给我走开。后来被汽车的气浪冲到一个建筑工地的围墙下,老胡就趁机撒尿。人义说,你真的是坏人,你在大街上小便。老胡说,下回我要撒到你身上。人义对准老胡的屁股轻轻地踹了一脚,说你老婆干什么工作?老胡把他的东西放回原处,说你刚才踹了我一脚,现在我要踹你三脚。老胡的力气不大,他的脚像一只橡胶。老胡连踹了五脚,人义用屁股配合他。

老胡最后钻进了辟地巷,昏暗的灯光紧紧裹住他,使人看不出他已经醉了。老胡在老父楼下停住。传西的疑团就这样解开了。人义在老胡二三米的暗处站着,他的头和老胡一起举起来,把目光送到二楼老父的窗玻璃上。淡淡的灯光从破碎的窗玻璃中透出来,照在小巷里。人义下意识地看表,指针指在二十一点七分上。老胡没有发现人义。老胡弯下腰,人义猜想他是捡石头。老胡捡的就是石头,老胡把石头扔向老父的窗户。老胡的动作变形了,他没打中窗户,只是击打在外墙壁上。老胡又弯腰捡石头。可以想见老胡准备了好多小石头。老胡连续向老父的窗户发起攻击,有的石头就打在窗户上,有的则钻进屋子。人义愣在那里,他没想到去制止,好像老胡砸的不是他的岳父,好像等着看一场好戏。老父在楼上大骂,他的头缩在里面。老胡又弯下腰捡石头,这回他嘴里发出了声,飞上去的石头就更凶猛。屋子里响起了激越的脚步声,谁都知道老父要下楼来。老胡向前方溜掉。

老父手里操着根扁担,他出来发现的惟一黑影就是人义。老父扁担向人义扫过来,边说,你砸我的窗户已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人义说,爸,是我。我没砸你的窗户,我来看你来了。老父说,不是你还有谁?人义说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老父说,我用的是传西的钱,不是你的,你不要对我下黑手。人义说我没下黑手,我来看你来了。老父说我今天终于看透你了,你这么没良心,以前我白疼你了,白夸你了。人义往后退,说把你的扁担放下,它会打中我的脑袋,打你的人是老胡,就是常在巷口喝酒的那个。人义跑得很快,几分钟就出了辟地巷。

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