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摸摸我下巴
1452900000016

第16章

后来人义把思绪转移到石荫身上。他打通她的手机。她说你在哪里?他说在很远的地方,张易民怎么样?他在找我吗?石荫说,我好些天没见到他了,听说他到了桂城。人义说张易民一定在找我,他会暗杀我。石荫说你胆太小,他都53岁了,他能把你杀了?人义说他想杀人就会变成35岁。

人义待在B市的第五天上午他来到尹小露他们公司的大门外,他在外徘徊了好久。后来保安上来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我找尹小露。保安让他登记。人义说我不想找她了。保安说,你什么意思?你心怀鬼胎?保安把人义带到保卫处。保安暗中叫尹小露来到保卫处门外,没有说明什么事。尹小露在保卫处门外站了站,对保卫处长说,什么事?尹小露的目光伸进屋里,她看到了人义。但她没有一点反应。保卫处长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尹小露说你们在玩我?保卫处长自呜得意,他呵斥人义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人义只能提到尹小露。保卫处长拍响桌子说,我要送你去蹲局子。

最后人义还是解释清楚了,他让保卫处的人转给尹小露一张条,上面是他的手机号码和她当年送给他的那句话。

人义没有等来尹小露的电话。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毛病。

人义离开B市的前一天他与客户们见面,请他们吃了一餐饭。他总是心神不定的样子,别人说东他说西。他的这种行为客户们看出来了。有个客户说,你是不是在想女人?这好办,我给你找一个。

人义接着去了A、C、M市,他一路风流过去。有时和按摩女只是走形式他也在所不辞。他需要释放内心的恐惧,需要以求欢的方式来逃避压在他头顶上的灾难。但事与愿违,他的恐惧并没因一路玩弄女性而消解。

到达M市的第三天,人义叫郑想马上赶到M市。郑想不敢怠慢,风风火火地及时赶到。人义像模像样地和他研究工作,与客户接洽谈判。没想到还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这样人义回去时就更好向董事长汇报了。当天晚上,人义悄悄为郑想找来一个多陪小姐。

郑想一定是干成了那事。人义很有把握。他对多陪女是有些研究的,这个多陪女一定是个不干成那事誓不罢休的人。第二天早上,郑想来敲人义的门,他绕了一个圈子后说,玩一次小姐要多少小费?人义不经意地说这要看你对那小姐满不满意了。二百三百五百不等,哪有一个标准呢?

人义这一趟历时20天,总的来说工作上他还是有收获的;生活上就不怎么样了,具体的大家都明白,我就不说了。

老父再次遭人暗算使人义和传西的关系有所缓和。

这是人义外出考察回来的第二天,刚回来时,他仍住在家外家,后来是因为想儿子才回的家。他一回家坏的消息就传来了。段美信在电话里说,不好了,他又被人打伤了。人义说谁下的毒手?段美信说不知道。人义说,不知道?你会不知道?这次我绝饶不了他!当时传西正在做珍珠粉面膜,整个脸都是白白的,眼睛鼻子嘴巴没有道理地镶在白色里,乍一看很恐怖。人义说,我们快去。传西从沙发上弹起来跟着人义进入车中。

老父受伤的部位是腰,受伤地点还是在辟地巷,时间是下午五点。虽然是大白天,但是老父没有看清对方长得什么样。老父说那人从后面用木棒扫我的腰,我就倒下了,眼睛也闭上了。老父对传西说,你的脸吓得白成这样?以为我死了给我戴孝?但你戴错了地方。

从医院回来,人义和传西说了很多话,他们都想抓住这个机会。双方态度平和,用词贴切。他们还主动向对方靠近,最后紧挨着。

八点半钟人义要带传西去看一个人。传西说除了看老爸,谁还值得在这个时候去看?人义说这人与老爸有关。他们开车来到辟地巷口。那间老胡常出现的小饭馆里有不少人在喝酒。天冷季节总会有很多人坐在酒店里喝酒,他们往往喝得慢条斯理或者豪气十足,不管是哪种形式他们都不会轻意地离开酒店。人义走进那家小饭馆,他注意看每一个正喝酒的人。可是老胡没有在这里出现。人义回到车上。传西在上面等他。传西说,人呢?人义摇摇头,说我们坐在车里等。人义坐在后排座位,他对传西说,放点音乐。传西就放了音乐。人义目光投向窗外,但他的目光是呆滞的。在车里与佟月造爱的情形浮现在他眼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佟月在一起了,外出考察期间他俩通过话。

传西也来到后排,她说,他是谁,我们能等到吗?人义说,我只知道他叫老胡,他也许会来的。她说,与老爸有什么关系?人义不语。

四十

九点半钟时,老胡出现。他身边还有一位妇女,就是陪伴老爸驱逐寂寞的段美信。他俩站在小饭馆左边,不像要进去吃饭,也不像等谁。他俩的距离大约有一米。人义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说他可能不来了,我们回去。传西说,段美信在那里,他身边的男人一定是她老公。他们在那里干什么?传西跳下去。

传西在人义的视线中走近老胡和段美信。男人与段美信的距离又拉开了些,极力回避传西和段美信。传西与段美信说了十分钟的话。回来后传西说,老爸受的伤不需要住院,他回到他的欢乐窝了。我们回去吧。人义说,他们站在那里干什么?我想有必要认识段美信的男人。人义跳下车。

这时段美信和老胡分手了,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着。人义拦住老胡,邀他去喝酒。老胡说,你到底是谁?人义说我们是酒友,走吧。老胡说这酒不喝白不喝,我们走。

人义让传西开车回家,与老胡到附近的小酒店。

老胡寡言少语,他像一只报仇雪恨的饿虎,一个劲地喝酒。酒红写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不那么逗人喜欢。除了喝酒他还不停地抽人义搁在桌上的烟。人义没有酒量,酒使他有些恶心。人义叫来服务小姐,让她给买一张绿色纸来,绿色绸子也行。小姐说,不用买,我们店里就有,老板的儿子今天从庆祝月光湖竣工现场偷回了几面彩旗,其中有绿的。小姐一会儿拿来绿纸。老胡把它折成一顶绿帽子,然后戴在自己头上。老胡说,天太冷戴上一顶帽子暖和多了。人义伸手取掉老胡头上的绿帽子,说,谁也没有给你带绿帽子,你想得太多了。你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你爱人是个正派人,她不会让你带绿帽子的。你主动地戴上绿帽子是糟蹋自己和你爱人的行为。老胡却瞪人义一眼夺回绿帽子,重新戴上去。

酒店的人都发觉了老胡头上的那顶绿帽子,他们都奇怪那顶绿帽子能够顺顺当当地戴在老胡头上。他们放下酒杯来看,讨论这种奇怪的事。人义说,老胡你听到他们的议论声了吗?老胡说,听到了,他们不应该奇怪的,他们如果知道我的事就不奇怪了。人义说,他们如果知道你的事,会更奇怪的。你真是一头不要脸的笨猪。就算你认为被人戴上了绿帽子,但表面上你是默认了,内心却很不安分,今天下午你把人打了。

与上次不同,老胡镇定自若,说替天行道,打得好。下次我还要打。人义说,只怕你等不到下次了。他的孩子们又一次组织了起来,他们说要砍断你的手然后活埋你。老胡说,来吧,我不怕,都死了才好。

人义不想拿他怎么样,说,我如果给你20万去杀一人,你干不干?老胡说,10万我就干。人义想到如果张易民被杀掉就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但叫老胡这样的笨猪去杀人,三岁小孩都能把案子破掉。人义最希望张易民自然地死在床上,谁也不用对事情负责。要负只有他自己负。

与老胡探讨杀人的事没任何实际意义。人义改换一个话题,说绿帽子戴了也就戴了,你不是默认了这顶绿帽子了吗?干嘛非要打人?你可以去按摩,可以包二奶,总之活人不可被尿憋死。老胡说我没钱那样,有钱我还要戴绿帽子?人义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老胡叹息不说。人义说你有什么特长?老胡说,什么特长也没有。人义说你会电工吗?老胡说,我就是电工,但这不是什么特长。人义说,只要你答应不再打人,我就安排你工作。

畅通公司正好缺一个电工,安排老胡,人义一句话就成了。

第三天老胡正式上班。在畅通这样一个高工资单位,老胡能拿到每月一千元。老胡这一辈子还没拿过这么高的工资,他高兴坏了。

几天后的一天晚上,段美信走入人义家。她带来了当初签定的那份合同,她说你们也把合同拿出来,现在我们把它撕毁。传西说,为什么?段美信说我不干了。传西说,钱少吗?段美信说,这是门好差事,也是光明正大的事,可这事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传西说,你早应该知道的。人义说,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段美信说,我家老胡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他在那里喝酒喝出了运气,那人是大老板。人义说,签了字的合同一方不答应你是没权单独终止的,我相信这样的合同你也不好对外公布,我们大家都想一想,明天再作最后的决定。

第二天,人义把老胡叫到办公室,挑明了他与老父的关系。人义说,路有两条,你要么继续在这里干,要么叫你老婆把合同撕毁然后你离开畅通公司。老胡想了想说,我要月薪千元,不要毁约。人义说我给你一张字条到财务部提前领取这个月的工资,算是对你的信任,干得好月底还有奖。老胡说,那我更没有理由毁约了,我们要把合同进行到底。

两天后的晚上人义为老父和老胡安排了一次相会。在此之前老父不认识老胡,而老胡认识老父,老胡在暗处老父在明处。知道别人身份而别人不知道自己身份,玩弄起对方来有一种快感,现在社会上有人专门在暗中玩弄别人,达到心神愉悦和打击报复或攻击的目的。

人义把老父送至那家餐馆时,老胡已在那里等候。老胡穿一件新棉衣,头戴毛线帽;火锅已摆在他面前,袅袅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瓶里的酒也在催促他快快享用。老胡给自己斟上酒,喝上了。人义和老父并没有觉得老胡没有礼貌,他们很乐意老胡的这种行为。人义把老父介绍给老胡。老胡欠了欠身子,伸出他那只仍是冰冷的手。老父左手迎上老胡冰冷的手。人义把两个"特殊"男人之间的握手定义为巨人的握手。

人义陪着两个"特殊"男人喝。他们谈天气、街道和物价,像三个不期而遇的老朋友。酒在他们的谈笑中下得很快,老胡和老父脸上泛红。酒一多,老胡和老父话就更多了,老父将衣服打开露出缺少光泽的肚皮,说老胡要是有刀我就把心掏给你看,我和你老婆关系是纯洁的。

老胡从老父坦诚的话语里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他说,老哥,无地自容的是我,我们双方多一份理解和支持,少一份猜疑吧。社会在进步,我们的观念也要更新。

人义看到老胡和老父眼里噙着泪水。他们动了真情。

瓶中酒又下了些。老父老胡在轻松的环境里交流与段美信相处的感受,感受里透出浓浓的对她的感激之情。但不久就偏离了主题。他俩都认为自己最了解段美信,从她身上获得的快乐最多。老胡很生气,说我和她生活了20多年,你才认识她几天?不要在我面前吹牛。老父为了证明他比老胡更了解妇女,便向老胡提问。有些问题老胡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对两个"特殊"男人酒后不痛不痒的争论人义没必要管。老父老胡的问题基本上解决,但他自己的事还悬而未决。他不知道张易民在干些什么。

四十一

佟月突然来到人义的办公室,她像一只幽灵躲过了门卫后勤部的监控。她穿着咖啡色冬裙头戴淡绿色女式帽,吹响口哨。人义说你的帽子比老胡那顶漂亮。佟月说我不想知道谁是老胡,我只想见你。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你那张床可以派上用场了。人义说那张床不欢迎任何人,也包括我。佟月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躺到床上。人义说快起来,不要这种时候躺在上面,它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佟月说我好久没大闹畅通公司了,谁敢不误会我就和谁急。他们早应该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不该在后面说三道四,今天我们就睡给他们看。

人义说你要睡我拦不住你,我知道上去拦你就会上你的当。人义把公文包夹在腋下,走出他的办公室。

佟月追出来说,等等我,你这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