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朱颜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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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残酷的谜底

顾烟萝眼睁睁的看着睦都被人救走,不禁急怒攻心,突然一口气上不来,她身子一挺,厥过去了。

“小萝——”徐允恭惊声呼喊。

燕语也扑了过来,口中直呼“姑娘”。

傅伯俊带着金奎等人赶来了,身手跟了一大帮捕快。傅伯俊见状急问:“罗姑娘怎么啦?”

“她昏倒了”,徐允恭焦急万分。

“快去请张大夫”,傅伯俊急吩咐手下。

徐允恭将顾烟萝抱到厢房内,放在床上。张大夫很快赶来了。

傅伯俊安慰徐允恭道:“不用担心,张大夫是这吴县有名的神医,这儿就交给他吧,留下燕语姑娘照顾,你随我去处理那些恶僧。”

燕语也道:“魏国公只管放心去,姑娘这里有我呢。”

徐允恭点点头,又不舍地望了望顾烟萝,这才随傅伯俊离开。一路上,他将睦都的事情删繁就简说了个大概。傅伯俊就像在听天外奇谈一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群和尚依旧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徐允恭凌厉的眼神扫射众人,怒道:“说,你们隐藏在这寒山寺中,究竟有何目的?”

群僧哑然无语,一阵死寂后,其中一个披着袈裟的瘦高个儿和尚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我……我只……只知道……主公……要……要练功,其他的都……都不知道。”

徐允恭见他不像在撒谎,问道:“那些被睦都抓来的姑娘,都到哪里去了?”

“死……死了”,瘦高个儿和尚因恐惧牙齿直打颤。

“尸体埋在什么地方了?”徐允恭提高了音量。

“藏……藏经阁”,那和尚勉强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

藏经阁的门半开着,金奎将那瘦高个儿和尚捆绑起来,押了进去,徐允恭和傅伯俊跟随在后头。那和尚走到最里侧墙角处那幢古色古香的大柜橱前,示意徐允恭将大柜橱打开。徐允恭取来烛台照明,依他所言去做,却见柜橱后壁只是十分平常的木板,毫无特别之出。那和尚让他将后壁用力向左推去,徐允恭照做,后壁居然移动了,露出一条两尺多宽的狭窄通道。原来后壁本身就是一扇秘密的门,门里无疑是一间密室。

徐允恭见房间隅角果然有一尊与真人十分相似的****女子雕像,这密室里除了一张竹榻外,再无其它摆设。

徐允恭四下里巡看了一番后,道:“原来密室是朝着东面高墙砌造的,故不为人注意。那晚一定是歹人在这里搬挪那女子雕像,开窗的一瞬间正好被我瞧见了,当时还以为是那光头和尚在凌辱一个女子。”

“那晚你见到的光头和尚就是睦都吗?”傅伯俊问道。

徐允恭道:“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想来应该是的。”

这时那瘦高个儿和尚低声道:“正是我们的主公。那天他将木雕像挪到这密室中,就是打算将不听话的何田田先关入森罗十殿当中折磨一番。”他告诉徐允恭,这密室里有一扇特制的窗,只因窗板被涂成同外墙一样的颜色,并刻画了砖纹,故关闭时不易分辨。那夜睦都曾大意打开过那扇窗,一听见远处有人说话,赶紧又将这扇窗关合了,没想到秘密就在这一瞬间被徐允恭发现了。

徐允恭想起乔宗耀与何田田都曾提到一个瘦高个儿和尚,便问道:“是你将那些姑娘诱入偏殿的吗?”

那和尚怏怏的回了一声:“是的”。

傅伯俊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妖孽,着实可恶!”

瘦高个儿和尚启动机关,竹榻缓缓移开,露出地下一个巨大的洞穴,徐允恭擎着烛台往下一照,可以见到底下交错叠躺了好几具尸体。

傅伯俊命人将尸体一一抬到藏经阁外的平地上,请仵作前来验尸。

从洞穴中抬出的共有六具女尸,还有五具男尸。男尸一看都是和尚,请来寺中和尚认尸,确认都是寺内的僧人,其中竟有慈恩方丈和妙仁的尸体,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已经死去半年有余了。原是睦都一早就害死了慈恩方丈和妙仁,自己平日里和灵空分别易容作方丈和妙仁的模样,发现秘密的寺内僧人都被他们秘密除掉。

再看那六具女尸,闻讯赶来的乔宗耀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他的未婚妻李婵儿,他悲痛得伏在尸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其余五具女尸想必也是被睦都凌辱残害的良家闺秀,傅伯俊吩咐贴出告示,请家中有年轻女性失踪的百姓前来辨认。

回到厢房后,顾烟萝已经苏醒。张大夫开好药方,交给燕语去抓药了。莺歌也醒过来了,她只是被那瘦高个儿和尚用迷魂香迷倒,并无大碍。

“小萝,你感觉怎么样了?”徐允恭握住顾烟萝的手,关切询问。

顾烟萝却似触电般猛一抽手,别过脸去不理他。

徐允恭心里掠过一阵尖锐的酸楚,他好不容易才一点点的暖化了顾烟萝那颗坚硬如冰的心,被睦都这么一闹,她又变成一只刺猬,不愿让他靠近了。

“允恭贤弟,你出来一下”,傅伯俊在外头召唤他。

徐允恭闭了闭眼睛,转身向外走去。

傅伯俊和张大夫在一起,二人的脸色都颇为凝重。

傅伯俊先开口问道:“贤弟很爱罗姑娘,是吗?”

徐允恭闻言一怔,继而重重点头,“是的”。

傅伯俊的眼里写满了同情,“爱到可以包容、接纳她的一切吗?”

徐允恭又是一愣,他定定的看着傅伯俊,“伯俊兄,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傅伯俊深深叹了口气,才转向张大夫,“你来告诉他吧”。

张大夫伸手一抚长须,缓缓启口:“这位姑娘的身体,曾经遭受过重创。像是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寒邪进入体内,寒凝血淤,引起小腹冷痛,没有及时调理,因而成了陈年顽疾。”

徐允恭听得瞠目结舌,“你说什么?月子里落下了病根,而且是陈年顽疾?她才多大的年纪,这……”

张大夫点点头,继续说道:“而且以她的体质,恐怕很难再怀孕生子了。”

徐允恭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里,用手痛苦的蒙住了脸。

傅伯俊走上前拍拍徐允恭的肩,“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你只能面对这个事实”。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徐允恭呼吸急促,满心的痛楚。

傅伯俊摇摇头,和张大夫一道离开了。

徐允恭一动不动的呆坐着,脑中空白一片。不知多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猛然回头,见顾烟萝正站在身后,她的眼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徐允恭心里一虚,神情一痛,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徐大哥”,顾烟萝摇了摇头,感到心灰意冷,“你终于知道残酷的谜底了。我们的缘分,大概也到此为止了”。显然刚才张大夫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小萝——”徐允恭想问什么,又想解释什么,可话还未出口,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什么都不用说了”,顾烟萝脸色惨淡,声音倔强,“周襄因为何湛碧婚前失贞而痛下杀手,可见……”她说不下去了,哽咽良久,才又凄然开口:“我知道你不是周襄,或许你可以勉强接受一个失贞的女人,但是你忍受得了断子绝孙的痛苦吗?”

“小萝,够了!”徐允恭径自走向顾烟萝,激动的握住她的胳臂,“不要这样贬损自己,这不是你的错,这样的苦痛,也不该由你独自一人来承担”。

顾烟萝身子一扭,挣脱了他,她的声音里振颤着痛苦的音浪,“徐大哥,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遇到比我好上千万倍的女子。谢谢你,给我留下了一段美好温暖的回忆”。她说完再也不看徐允恭,掉头就走。

徐允恭本能的追了两步,想喊,却喊不出来,硬生生的收住了步子。

莺歌也追了出来,她不满的盯着徐允恭,“你为什么不把姑娘追回来?“

徐允恭眼神一痛,却凝视着莺歌,诚挚而有力的说道:“她需要冷静一下。我相信我们的缘分不会就此终结,来日方长,必定还有相聚的时候。”

莺歌睁大眼睛看着徐允恭,一时无言。

莺歌离开后,徐允恭又呆坐了许久,直至暮霭沉沉,他才缓步出了县衙,他去了那晚尾随顾烟萝而至的那座茅草农舍。

躺在病床上的农妇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那个小男孩正端着一碗水,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

见到徐允恭进屋,农妇吃了一惊,挣扎着想要撑起身来,却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小男孩用充满戒备的眼神望着徐允恭,“你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徐允恭对着那小男孩和善的笑着,“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有问题想问你的母亲,你可以先出去吗?”

小男孩不说话,只是转头望着母亲。那农妇费劲的冲小男孩点头,示意他先到外面去。

小男孩出去后,徐允恭问那农妇:“大婶可认识一位姓顾的姑娘?”

农妇努力地想了又想,轻轻摇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