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朱颜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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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情义两心知

徐贞静的和善,让顾烟萝安心了不少,她脱口问道:“徐大哥,他还好吗?”

绿杨噗嗤一笑,“可巧了,大公子一醒来就惦念着罗姑娘,罗姑娘也这般牵挂他”。

顾烟萝微现羞意,缓缓垂下头去。

徐贞静斜睨了绿杨一眼,“你这丫头,真是多嘴”。

绿杨掩嘴轻笑,没敢再多言。徐允恭却很不适时地推门走了进来。

“呀”,绿杨低呼一声,望着徐允恭,拼命忍住笑。

徐允恭奇怪地看了绿杨一眼,先开口问候一声“长姐”,之后问道:“绿杨,你的表情怎的这般奇怪?”

绿杨偷瞥了顾烟萝一眼,“奴婢不敢说,否则王妃又要怪奴婢多嘴了”。

徐允恭将目光投注在顾烟萝脸上,顾烟萝正好也仰起脸来,眼神一接触,她立即掉转目光,不敢直视徐允恭。

徐允恭这才明白过来,他有些发窘,轻咳一声,正不知如何开口,徐贞静缓缓站起身来,道:“你陪罗姑娘聊聊,我们先出去了。”

绿杨跟在徐贞静身后,临出门还回头做了个鬼脸,这让徐允恭愈发的不自在,他暗暗叹气,自己这是怎么啦,都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将方才徐贞静坐过的椅子挪到靠近床沿处,挨着顾烟萝坐了下来。

屋里出奇的安静,静得可闻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顾烟萝举手理了一下鬓边的散发,含羞低言:“徐大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徐允恭有些讶异。

顾烟萝飞起了两颊红晕,带着三分羞怩道:“在冰牢里,若不是因为有你,我早就死了。”

徐允恭抬眼望着她,她的脸上飞泛出一片桃红,娇艳得让人心跳加速。“小萝”,他情不自禁地拉过她的手,“我真怀念在冰牢里的时光,虽然性命危在旦夕,但是能够与你长时间的相依相偎,我死而无憾”。

“你叫我什么?”顾烟萝愕然失色。

徐允恭说得吞吞吐吐:“不是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叫顾烟萝吗?我想……称呼小萝……比较亲切一些。”

顾烟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你没有把我的姓名告诉其他人吧?”

“怎么?”徐允恭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顾烟萝低低“嗯”了一声。

徐允恭目光深注,“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顾烟萝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去。徐允恭急了,起身双手拥住她,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这一动作过猛,顾烟萝身子虚弱,承载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仰身向后倒去,而徐允恭体力也还未恢复,两人竟一起倒在了床榻上,他们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顾烟萝被徐允恭压在身下,三年前那可怕的记忆骤然间撞入了她的脑子,错乱的影像交叠在一起,她头痛欲裂,浑身发冷。“你这个魔鬼,放开我!”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疯了似的拼命挣扎。

徐允恭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愣愣的任凭她手捶脚踢。

房门被猛地撞开,徐妙锦带着一阵寒风冲了进来,她见到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气得挥动粉拳用力捶打徐允恭,“大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这样自甘下流,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顿骂将徐允恭骂醒了,他猛然翻身下了床榻,忙不迭向徐妙锦解释道:“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亲眼所见的,难道还有假?”徐妙锦气得脸色发白,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向来敬爱有加的大哥,竟然是这样的无耻之徒。

顾烟萝的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对不起,徐大哥”,她惶惑而混乱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完全失去了控制……”

“罗姑娘”,徐妙锦上前在床沿坐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烟萝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瞬间哗然崩溃,她伏在徐妙锦肩上,哭得天昏地暗。徐妙锦一直轻拍着她的背,很温柔很耐心地任由她尽情发泄。而徐允恭呆呆地坐在一侧,望着眼前一对如花玉人,不知所措。

直到顾烟萝哭累了,徐妙锦才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并取出绢帕为她拭泪,一边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

顾烟萝轻轻点头,乏力地阖上眼帘。徐妙锦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挽住徐允恭的手臂,叹息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吧。”

徐贞静就站在房门外,让徐允恭和徐妙锦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动静?”徐贞静满脸狐疑。

徐妙锦慌忙将房门关上,低声道:“罗姑娘刚睡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到了偏厅中,徐贞静才瞅着徐允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姑娘,可是她来历不明,而且行事古怪。你说一个女孩家,整天在外头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徐允恭脸色一沉道:“我的事情,长姐就不用操心了。”

徐贞静微微蹙眉,徐妙锦忙劝道:“长姐,我看那罗姑娘的容貌气质还有谈吐,出身肯定不凡。她习得一身好武艺,既可防身,又能行侠仗义,比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的所谓名门闺秀强多了,我倒觉得她和大哥很是般配。”

“锦儿”,徐贞静有些气恼。徐允恭却淡淡一笑,“还是锦儿懂我,大哥没有白疼你”。

徐贞静脸上有些变色,“允恭,长姐知道,你对当年的婚事一直耿耿于怀,怪我擅自做主,请皇上为你和李府的小姐指婚。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都去世得早,长姐如母,自然应当替你操办,当时瞧着也就李家与咱们最合适了”。

“那也应该先问问我的意思”,徐允恭无奈而沉郁的长叹了一声,“算了,李氏已去世多年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徐贞静退让道:“好吧,你若想纳罗姑娘为妾,我也不过问了。但是娶妻,总该讲求门当户对。”

“长姐,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你无须再操心了!”徐允恭的口气异常冷漠,“你就安心当好你的燕王妃吧。不光是我,四弟的婚姻也并不如意,只不过他自幼在你身边长大,对你事事听从。这些年他因不能纳苏芸葭为妾,经常借酒浇愁,他心中的痛苦,长姐可知道?”

徐贞静显得很震惊,“一个风尘女子,就让他如此上心?”

徐妙锦接口道:“长姐,这点我可以作证,四哥对芸葭姑娘的确是一片真情。”

徐贞静垂下眼,黯黯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是如此,就随你们去吧。你回去后告诉寿儿,他既然那么喜欢苏芸葭,就纳她为妾吧,长姐也不干涉了”。

“已经晚了”,徐允恭冷冷道,“苏芸葭已经被收入皇太孙的府邸,是皇太孙的人了。”

徐贞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棣正在书房内大发雷霆,朱能前来禀报,说抓到了晋王朱棡派到北平来的探子,意图在于收集证据倾陷燕王。

“太子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到皇上处告我劳师冒险。每次入朝,太子都出言指责我。现在太子死了,秦王也死了,他更加肆无忌惮了!”朱棣拽紧拳头,骨节嘎嘎作响。

“燕王息怒”,道衍悠然如常,“太子死后,秦王和晋王都窥伺皇位,如今秦王已故,只剩一个晋王,根本成不了气候,不足为患”。

“但他必欲除我而后快!”朱棣依旧怒气冲天。

“观晋王的面相,非长寿之人,他命不久矣”,道衍一脸的深不可测,“当初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我就说过,要顺应天意,送殿下一顶白帽子。那白帽子,迟早会戴在殿下头上的”。

“先生的话莫测高深,我听不明白”,朱棣装糊涂。

道衍故作神秘地一笑,闭口不言。

朱棣遂转移了话题,道:“法师还未告诉我,那雾灵山玉琼峰上的大明殿,是何来历。”

道衍反问道:“殿下窥破那飞来石的秘密了吗?”

“十有八九,但还有几分不明白”,朱棣道,“那块飞来石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外壳可以上下搬动,放置好后向里面倒满水,就成了重达千斤的巨石。既然不是真的岩石,不用的时候放火烧掉就行了”。

“殿下是如何发现个中奥妙的?”道衍问道。

朱棣道:“连续两天夜里,我都察觉到窗外有火光闪动,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木老死的时候,下着小雨,地上却如大水漫过一般,当时我就起了疑心,那些水,像是从岩石内流出的。只不过凝霜要求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不便深入探究。后来睦都要放火烧死我,那块岩石坠落,却撞在树上粉碎,里头的水倾倒下将火浇灭,我才证实了自己的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