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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京货进疆获成功(4)

两匹马同行去伊宁,二人时而打马飞奔,时而说笑不断。安文忠问:“兄弟,你都做哪些生意?”尧乐瓦斯:“我原本是做皮革生意的,现在什么生意都做咧。把土特产分季节运到伊宁的俄国商行,换回俄国商品再运到各地批发销售。”安文忠:“哦,你原来是批发商。你去的地方很多吧。”尧乐瓦斯:“是的,我哪里都去,北到阿勒泰,南到喀什,到处都有我的足迹,也有我的朋友。”安文忠:“啊,你真了不起。”尧乐瓦斯得到夸奖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说:“安掌柜,新疆这地方好吧,好东西很多。

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车的羊羔一朵花。阿克苏的胡桃巴旦的杏,和阗的宝玉伊犁的马。这些东西子好得很。还有天池的风景,歹美!”安文忠赞许地:“新疆就是好地方,我早就喜欢上这里了,很多地方的风景都很独特,与内地大不一样。新疆这里的人也好,很好客,待人诚恳和善。比如兄弟你,咱们真是一见如故,很快就成好朋友了。兄弟,你经常与俄国商行打交道,肯定知道货物的价格。我跟你一起去进货,就不会吃亏了。”尧乐瓦斯:“是的,是的,要是生面孔的人,就不好说咧。俄国商行心太黑,依据不平等条约他们享受免税,已经够合算咧,有时还拼命对我的货物压价,却把他们的货物价涨高。有时我很生气,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安文忠:“以后有些特产可以给我做回货,比如库车的羔羊皮、羊毛之类。”尧乐瓦斯眼睛一亮,很高兴地说:“那样太好咧,我很愿意与安掌柜打交道。”尧乐瓦斯高兴地唱起维吾尔族民歌,边唱边晃着脑袋,非常惬意的样子。

心爱的阿娜尔汗,能不能把你的心里话谈谈。

当你深夜独自回家的时候,愿不愿让我给你做伴?心爱的阿娜尔汗,能不能把你的笑脸让我看看。

当我捧出绣花手帕的时候,你愿不愿收藏在自己身边?安文忠听得喜笑颜开:“你唱的曲调真好听,我就是一句都没听懂,你唱的是什么呀?”尧乐瓦斯笑道:“这是一首维吾尔族爱情民歌,说的是我爱上了阿娜尔汗,很想跟她谈谈,很想在她回家时给她做伴,很想给她绣花手帕,让她收藏在她身边。”安文忠说:“啊,维吾尔族的爱情歌曲真是太美了。要是有音乐伴奏会更好。”“安掌柜,你家乡的歌曲肯定也很好听,你也唱一个给我听好不好?”“好吧。我们家乡杨柳青的确有很多歌曲,我就给你唱一首杨柳青小调吧。”安文忠清清嗓子,唱起杨柳青小调:天津城西杨柳青,有个美女白俊英。

妙手丹青会绘画,小佳人十九冬。

……夫君南学苦用功,不幸竟被抓兵丁。

俊英寻夫寻三载,哭干泪水瞎眼睛。

尧乐瓦斯哈哈笑道:“我听懂了,你家乡的美女好啊,还会画画。她后来怎么样了?”“她后来嘛,结果可不是太好。兄弟,你的爱情一定很浪漫,老婆很漂亮吧?”尧乐瓦斯高兴地:“我的媳妇特别漂亮,是温宿王的第七个女儿,名字叫狄丽班尔,就是‘美女’的意思。温宿王是皇帝亲封的世袭王,在阿克苏地区很有名望咧。我媳妇从小娇生惯养,不光喜欢漂亮衣服,见到你的绫罗绸缎视若珍宝,还喜欢内地的金银珠宝首饰。安掌柜,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那是当然,你说,什么事?”“你再回天津时,帮我捎些漂亮首饰来。”“哈哈哈,就这事呀,我以为是多难办的事呢。你就等着吧,我一定捎来天津最好最时兴的首饰。”尧乐瓦斯很高兴,在马上就向安文忠行起维吾尔族礼。

当晚,二人住在伊宁的客栈里。吃饭时,尧乐瓦斯说:“安掌柜,我请你吃维吾尔族特色汆汤肉和胡辣蹄筋,怎么样?”安文忠很高兴,连声说好。

第二天,尧乐瓦斯带安文忠逛巴扎。巴扎很热闹,热闹程度让安文忠震惊。集市上人群摩肩接踵,声音喧嚣嘈杂,穿各种民族服装的人都有,仅看头上的帽子就五花八门,有回族的白帽、维吾尔族的坎土曼帽、柯尔克孜的白毡帽,还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的少数民族帽。

安文忠高兴地说:“真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人这么多。看来,这里的确是伊犁地区的经济商业中心。”尧乐瓦斯点头:“是的,是的,在伊犁九城中,伊宁是最大的一座城池。哎,我忘了告诉你,这里还有个汉人街咧。”安文忠惊奇地:“是吗,还有汉人街?你带我去看看。”尧乐瓦斯很高兴:“跟我来。”汉人街是在巴扎的北头,里面住着不少汉人。

尧乐瓦斯说:“据我所知,这里的汉人大多数是在绿营中退役的兵,也有从兵屯、犯屯出来的,万里之遥无法回家,便在这里定居咧。”安文忠一边听着,一边转悠着,遇上汉人便闲聊几句。转了半天,他发现集市上的店铺里和货摊上卖的都是俄国货和本地货,马上便萌生在这里开京货店的想法。他自语说:“此中心不能没有文丰泰!”尧乐瓦斯见安文忠站在那里发愣,便问:“喂,你怎么啦?”安文忠突然铿锵有力地说:“伊宁巴扎不能没有文丰泰!”尧乐瓦斯吃惊道:“安掌柜,你真厉害,你要把京货店开到这里?”安文忠使劲儿地点点头。

尧乐瓦斯眯起眼睛:“亚克西,你真像天山上的雄鹰。不过,你还是先去俄国商行进货吧。”在尧乐瓦斯的帮助下,安文忠很快进完了货。他们又一起回到绥定城文丰泰京货店,安文忠一进店就告诉大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位维吾尔族商人尧乐瓦斯三天前是咱们的顾客,现在已经是咱们的朋友。”尧乐瓦斯十分高兴地:“是咧,是咧,今后咱们都是阿达西。哦,阿达西就是朋友的意思。今后咱们在一搭经商,在一搭赚钱,咱们互相帮忙,好得很!”安文忠吩咐道:“你们快卸货吧,我跟咱们的阿达西先进去喝口茶。”晚饭后,安文忠和尧乐瓦斯在喝茶聊天。王祥在一旁打手势让安文忠过去。安文忠跟出去后,王祥说:“大哥,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少数民族同胞似乎不太喜欢杨柳青年画,可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趁今日这个机会,何不向这位尧乐瓦斯讨教讨教?”安文忠一拍脑门:“对呀!可以让他出出主意嘛。这机会太好啦!”机灵的高旺在旁边已经听见,早已把各种年画样子拿来。安文忠重归茶座后,笑着说:“兄弟,这是我们家乡杨柳青的年画,汉族人都很喜欢,可是我觉得维吾尔族同胞却不太关注,不知是什么原因。你能给点拨点拨吗?”尧乐瓦斯很惊奇地看杨柳青年画。他仔细看门神画“秦叔宝”和“尉迟公”,不解地问:“这俩人是干啥的?”安文忠介绍:“这是古代的两位很有名的将军秦琼和尉迟敬德,汉人喜欢在过年时把他们贴在自家的大门上,借他们的威风来辟邪。”尧乐瓦斯点头:“明白了,是想用古人当卫兵。”高旺又给他展开《仕女图》、《连年有余》等几张画样,并解释其中的寓意。

尧乐瓦斯看了半天才说:“你一说寓意我就明白了,这是民族间的差异,我想,维吾尔族人不会懂得你们年画中的寓意,也不喜欢人物和动物这些活的东西进入画里。年画里可以画一些伊斯兰风情的亭台楼阁,或者画一些西洋园林、山水风景,我想维吾尔族人和这里的其他少数民族百姓都会喜欢,起码我会喜欢。”安文忠听后拍手称快:“好,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两地人的欣赏口味不一样,拿一样的年画怎么行?尧乐瓦斯你等着,我一定把你说的那种年画带来!王祥,你以后只要有时间就勾画咱们的阿达西说的画样子。”王祥高兴地:“是,我就照尧掌柜说的,画伊斯兰风情的亭台楼阁和西洋园林、山水风景。画出后,让尧掌柜再给指正修改。只要画样子出来了,大哥你带回家去交给我父亲,这种适合伊斯兰风情的洋林画很快就会印出来。”王祥高兴得手舞足蹈。高旺笑着说:“瞧你那样,好像洋林画已经摆上柜台一样。”安文忠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