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充与长孙无忌——心腹爪牙不容易
一说起“心腹”或“爪牙”,很多人就认为是贬义词。可是在词典里,它有两种解释,一是指亲信的人,二是指藏在心里轻易不对人说的话。《魏书》上说,心腹对主子多“尽诚竭节,虽云异姓,其犹骨肉,是以入为腹心,出当爪牙。”历史上多用于比喻亲信,即身边贴近的辅佐之人,同样的名称还有“耳目”、“肱股”、“羽翼”。“心腹爪牙”之类的字眼今天听起来有点刺耳,可在古时确有几分光彩,因为只有博学多谋,勇敢善战的人才能充当“爪牙”一类的角色。而这些人,当然在发迹上位史上都容易得意。
话说曹魏末年,司马氏西晋初年,便有一个充当心腹而发迹的人——贾充。
贾充(公元217年至282年),字公闾,平阳襄陵人,魏豫州刺史贾逵子。因为充当心腹爪牙较为得力,故被称为西晋王朝的开国元勋。
贾充是一个晚生子,有人解释为他老爸晚年得子,也有人说他是遗腹子。贾充长大后承袭了父亲贾逵的侯爵,在曹魏政权中任尚书郎、黄门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司马氏操纵曹魏政权后,贾充投靠了司马氏集团,充当心腹爪牙。正元二年(公元255年)春,魏镇东将军毋丘俭(驻地寿春)和扬州刺史文钦因为看不惯司马氏在曹魏政权内部的专权,便兴兵征讨魏执政大臣、大将军司马师。贾充跟随司马师与兖州刺史邓艾会师乐嘉城(在南顿县北四十里),打退了文钦军队的进攻,又在其他几路兵马配合下,彻底扑灭了毋丘俭、文钦的反抗。叛乱平息后,司马师回师都城洛阳,贾充因平乱有功,得以任职监督诸军事,增邑三百五十户。
司马师死后,司马昭继续执掌魏国大权。贾充被任用为大将军司马,后又转为右长史。魏甘露二年(公元257年),魏镇东大将军诸葛诞暗中收养勇士,建造新城,图谋再次反抗司马氏。贾充当时也担心出现这种情况,便向司马昭献计,派人去慰劳“四征”,借此窥察他们有无异变。当时魏设置征东将军屯兵于淮南,征南将军屯兵于襄阳、沔阳,防备东吴;征西将军屯兵在关中、陇中,防备蜀汉;征北将军屯兵幽州、并州,防备鲜卑;这四个将军统称作“四征”。司马昭听了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就派贾充到淮南去劳军。贾充到了寿春,在同诸葛诞谈论天下大事时装做很随便的样子,问诸葛诞:“大家都很希望曹家的天下禅让给司马家,你怎么看?”诸葛诞听了这话,不由火起,厉声责备贾充说:“你难道不是贾逵的儿子吗?你们父子都受了魏君的大恩,你怎么能想把社稷转给别人呢?老实告诉你,要是谁胆敢在京师发动叛变,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收拾他!”贾充被说得哑口无言。
回到洛阳后,他向司马昭报告了此行的情况说:“诸葛诞在扬州早就名望很大,威信很高,愿为他效死力的人很多。看样子他必然是在谋反。所以,不如赶快把他调到京师来。”司马昭担心调不动诸葛诞,反而逼得他造反。贾充说:“早反祸小,迟反祸大。”司马昭因此决定采纳贾充的计策,立即请魏主曹髦下了一道诏书,拜诸葛诞为司空,叫他速回京师上任,将兵符交给扬州刺史乐林。诸葛诞接到诏书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司马昭之心”,果然兴兵抗拒,并向东吴称臣求救。司马昭亲自督军26万南征,贾充也随同前往。诸葛诞调动十几万大军固守寿春,东吴也发兵3万助战。双方打了几仗,魏兵都占了上风。贾充又向司马昭进计说:“如果我们深沟高垒包围贼城,就可以不战而克。”司马昭按照贾充的意见,把诸葛诞围困于寿春,并积极用计策去分化诸葛诞内部。甘露三年(公元258年),司马军攻破寿春城,杀死诸葛诞。司马昭登垒慰劳了贾充,也非常信任他,因此回军洛阳时便留贾充处理后事。司马昭则像当年刘邦夸赞张良一样说:“我非常信任贾充,他与裴秀、王沈、羊祜、荀勖同是我的心腹”。军国大事、朝廷机密,司马昭都是同他们一起计议。
贾充两次参与平息曹氏旧臣反抗司马氏的斗争,越来越受到司马氏的赏识和信任,很快又被任命为中护军,掌管禁卫军,进爵为宣阳乡侯,增邑千户。公元260年,魏帝曹髦(公元241年至260年)以司马氏三世专权,政非己出,恼恨交加,决定同司马氏进行一次最后的较量。司马昭闻讯后,立即通知中护军贾充整兵防备。魏帝曹髦集合了宫里的卫兵和一些奴仆,鼓噪着直奔司马昭住地。他自己手拿宝剑,像是领队的将军。但这一队由皇帝带领的老弱病残兵一出来,就被司马昭的兄弟屯骑校尉司马宙引兵拦住。皇帝左右的人一声吆喝,就把司马宙和众人给吓退了。但曹髦带着人走到半路,却被贾充带着兵士数千人拦住去路。曹髦挥动着宝剑厉声喊道:“你们反了吗?”众人感到和皇帝打仗非同小可,都准备逃跑。跟随贾充的太子舍人成济问贾充说:“此事该如何处置?”如果换了别人,在这种场合恐怕就要想想是不是大逆不道了。但贾充毕竟是忠于司马氏的心腹爪牙,知道必须捍卫司马氏的利益。所以他回答说:“司马公养着你们,就是为了今天,还用问吗?”成济听了这话,壮了壮胆便上前一枪刺死了曹髦。曹髦死后,司马昭另立14岁的曹奂(公元246年至302年)为傀儡皇帝,是为魏元帝。至此,曹魏政权及其支持者们再也无力反抗司马氏。魏元帝无奈之下,进封贾充为安阳乡侯,增邑一千二百户,统领城外诸军,加散骑常侍。
公元265年,司马昭死,司马炎继位为晋王。司马昭临终前,司马炎请问后事,司马昭说:“知汝者贾公闾也。”原来,司马昭曾打算传位给二儿子司马攸。贾充当时劝司马昭不宜违背古礼废长立少,并说司马炎为人宽仁,又是长子,有仁君之德,适合做接班人。因此司马炎继位做了晋王后由衷感激贾充,便任命他为晋国卫将军、仪同三司、给事中,改封临颍侯。当其把曹魏政权末帝赶下皇帝宝座,受禅即帝位称晋武帝后,又拜贾充为车骑将军、封鲁郡公,以贾充的母亲柳氏为鲁国太夫人。在贾充因母亲去世而离职服丧期间,司马炎还专门派黄门侍郎前去慰问。
晋泰始七年(公元271年)7月,晋武帝为平息西方和北方各部族的武装反抗和侵犯,便听从对贾充非常嫉恨的侍中任恺、中书令庾纯的建议,任命贾充为秦、凉两州都督,镇守关中。贾充知道这项任命背后的用意是任恺、庾纯要把他挤到外地去以后,就立即将自己的女儿贾南风许配入东宫,此女即是后来晋惠帝司马衷的皇后。晋武帝要给太子司马衷完婚,就收回成命,让贾充留在朝廷里任原职。
咸宁五年(279年)十一月,晋武帝任命贾充为大都督总指挥,派安东将军王浑、建威将军王戎、平南将军胡奋、镇南大将军杜预、龙骧将军王睿、巴东监军唐彬等七路大军,共20多万兵马,同时出击大举伐吴。贾充不赞成征伐东吴,他上表具陈理由。晋武帝阅表后大为不快,下诏说:“君不行,吾便自出。”贾充无奈,只好拿了节杖坐守中军,南屯襄阳,总督各路军队。晋军在先后打下荆州、攻克武昌后,贾充又上表说:“吴未可悉定,况春夏之际,江、淮下湿,疾疫必起,宜召诸军,以为后图。”晋武帝对他的意见置之不理。各路伐吴军队英勇作战,终于在公元280年消灭了东吴。贾充在这次伐吴战争中始终采取消极态度,可在战争结束后,晋武帝派遣侍中程咸劳军时还是赏赐他帛八匹,给他增邑八千户。太康三年(282年)四月,贾充病逝,时年65岁。
唐代名相房玄龄曾说,贾充其实是一个没有什么才能的人,只不过因为当了权势集团的心腹爪牙才得以发迹,甚至兼为文武大臣。他不但是曹魏政权的罪人,其实也给晋室带来许多的罪恶。至于这罪恶是什么,本节最后还将论及。
同贾充一样,以心腹爪牙发迹的人还有唐代的长孙无忌。
话说唐太宗贞观年间,功臣济济,仅因有特殊贡献而被唐太宗命人画像阵列在凌烟阁的就有24位之多,号为凌烟阁24功臣。其中,长孙无忌被列在首功之位。不过,就才能而论,他在谋臣猛将、良宰贤相中绝对算不上突出,但从与唐太宗的关系看,他却是太宗的腹心。由于受唐太宗特殊信赖,长孙无忌不但在贞观时期发挥了特殊作用,且受托辅佐唐高宗,成为唐初政治史上的特殊人物。
长孙无忌(约597年至659年),字辅机,河南省洛阳人。他的先世乃鲜卑族拓跋氏,北魏皇族支系,后改为长孙氏。长孙氏在北魏属于军事贵族。长孙无忌的父亲去世较早,他与妹妹一同在舅父高士廉家中长大。高士廉本人“少有器局,颇涉文史”,很有才华和名望。在这样一个文化素养高的家庭中,长孙兄妹都受到很好的文化教育。无忌“好学,该博文史”,即对文史既知道得很详细,又能总其大要。他妹妹也是“少好读书,造次必循礼则”。高士廉识人很有慧眼,早在李渊父子太原起兵反隋之前,就发现李世民是个非常之人,因此把长孙无忌的妹妹嫁给李世民。后来李世民做皇帝,册封长孙氏为皇后。本来,长孙无忌年龄就与李世民相仿,从小二人关系就很友善,所以在长孙妹妹嫁给李世民后,两人关系更加亲密。唐太宗评价长孙无忌:“聪明鉴悟,雅有武略”,“总兵打仗,非其所长。”也就是说这个人借鉴历史经验,依据现实情况推理,进行战争策划有一套,但带兵打仗就不行了。
从李渊父子晋阳起兵叛隋,到灭隋建立唐朝,再到统一天下,长孙无忌一直追随李世民东征西讨,却没有什么显赫之功。不过,他的耿耿忠心却让李世民对他十分欣赏和信任。而唐朝建立初期的玄武门事变,则对长孙无忌的发迹起了关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