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媒体伦理学:案例与道德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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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娱乐(2)

61.听见、感受、实践10月的一个星期五的晚上,19岁的约翰·麦科勒姆独自一人在家。麦科勒姆是奥兹齐·奥斯本的歌迷。他打开了家庭音响——声音很大,强烈,并在屋中回荡。唱片名叫“奥兹齐风雪”。第一首歌是“我不懂”,它以重金属风格演绎人类生活的无序和混乱。第二首歌是“疯狂列车”,指出疯狂是我们无力解释生活矛盾的不可避免的结果。第三首歌是“告别浪漫史”,提倡切断与过去的联系,以此为个人自由的惟一出路。最后一首歌叫“自毁的解答”。歌词是这样的:

白酒虽好但威士忌来得更快,带上酒一起慢慢死掉。

喝了一瓶,淹没你的悲哀,然后淹没明天。

邪恶的思想与罪恶的行为,寒冷,你独自与堕落相交。

想到你会逃离收获者,但你不能逃脱掌管你的人。

因为你感到生活的虚幻,而你以欺骗度日。

如此羞愧,谁该受谴责?

而你在问为什么,当时你从木桶里问,是出生后才有生命吗?

在这世上你所播种的就意味着地狱。

现在你于酒中度日,收获者却开足马力前行。

它跟着你,可你却看不到。

收获者是你,收获者是我,犯法后,你敲开家门,但家中无人。

收拾好床铺该歇一歇,而你却躺在那儿呻吟。

去哪里藏身?

自杀是惟一的出路,难道你不清楚它真的是何物吗?

在乐器间歇的28秒内,只听到是正常说话速度一倍半的叙述歌词的j音:

啊,人们知道,你确实知道在哪藏身,你找到了它,为什么还试,还试,拿着枪,再来一次,开枪,开枪,开枪(重复)。

约翰·麦科勒姆关上了家庭音响,向卧室走去,他把奥斯本的另一张“说魔鬼”的唱片放进他的单放机里。他躺在床上,放大音量,戴上了耳机附近,一只22口径手枪。还有音乐。凉凉的小小的枪口抵着他的右太穴。放大音量。一声沉闷的枪声。

麦科勒姆的尸体第二天早晨被发现了。他仍旧带着耳机而立体声的针绕着唱片中心还在旋转着。他有酗酒问题,这使其他严重的情绪问题杂化,但在麦科勒姆的家庭控告奥斯本和CBS唱片公司时,他们声称这些情歌词对敏感的听者有累积影响;这种影响强调绝望情绪、撒旦崇拜及杀,是反社会的;而且唱片公司在新闻发布会上塑造奥斯本的“狂人”形象进行促销,从中牟利。诉讼声称,音乐是麦科勒姆死亡的直接原因,因为CBS随便地向公众发行奥斯本的唱片,因此“帮助、劝告或鼓励麦科勒姆去自杀”。诉讼声称,音乐的节拍和歌词使麦科勒姆产生“一种不能控制的冲动”去自杀,这是一个完全有预见性的并因此是具有目的性的结果。他的家庭坚持说,毫无顾虑的娱乐业制造和销售的塑胶唱片所带来的压力与影响导致了麦科勒姆的死。

媒体能激起暴力犯罪吗?1977年发生了一起震惊全美国的谋杀案,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叫罗尼·赞奥拉的十几岁的青少年,枪杀了他的邻居,一个82岁的老妇人,并从她家抢走415美元,然后和朋友们一起去迪斯尼世界寻欢作乐。他的辩护律师提出,他的当事人是“不由自主地沉迷于电视”的受害者。一个吸毒或因无知而上瘾的人不能对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行为负法律责任。律师声言,罗尼这样的小小年纪,就在成长的15年里共看了五万起电视谋杀节目,而当他枪击受害者时,他不能确定他是看电视节目还是在犯罪。但陪审团不同意律师的看法,赞奥拉被判有罪。还有相似的案件诉诸法庭。

如果暴力节目能激发自毁行为,那么谁该负责呢?把反复收听摇滚唱片与约翰·麦科勒姆的自杀相联系的争论与十年前发生的著名的“生来无罪”案中的争论相似。1974年9月,NBC把一个节目送给其附属电台播放,由琳达·布莱尔扮演一个有过女子少年管教所经历,而因此失去了纯真的女孩子。因为剧中所包含的暴力场景可能引起某些观众的反对,所以,NBC在节目开始前就写出警告:“‘生来无罪’以现实和直率的方式对待青少年罪犯的监禁,及由此而来的对他们的生活和个性的影响。我们建议你考虑,你家中可能受其干扰的年轻人或其他人是否应看此节目。”15个赞助者因有节目播出后要带来麻烦这样的不祥预感,所以在节目播出前不久,他们就退出了。

实际上,确实有观众对“生来无罪”提出异议。NBC的工作人员收到来自全国的成百上千个电话和信件,仅纽约就有700个。打电话的人中只有几个是明显熟悉少年管教所的社会工作者,他们称赞NBC对一个普遍性的问题所进行的现实描写。但特别麻烦的是,布莱尔被四个女室友强暴的一场戏,为插入阴道,她们还用了水管工人的工具。剧中人物上半身是裸着的。

要不是三天后现实中的一起强奸案,这个节目及其直白的现实主义法在很大程度上将是不切实际的。在旧金山附近的贝克海滩,9岁的奥利亚·尼米受到三个女童和一个少年的袭击,他们分别是9岁、12岁、13岁15岁,他们用啤酒瓶以与电视上相同的攻击方式强奸她。奥利维亚的母对NBC和KPON—TV的所有者提起诉讼,索赔1100万美元,控告NBC有在家庭收视时间(西海岸下午8点钟)内故意播放该节目的玩忽职守罪一个攻击者在被捕时确实提到了这个电视节目。

电视剧中的暴力与真实的暴力之间的联系可能不是严格的因果关勇但广播网没有在节目对年轻观众的潜在影响上采取适当防范。由于在当的青少年犯罪个案记录簿中,任何相似类型的强奸案都是空白,所以这一例尤为突出。如果奥利维亚的袭击者犯了一起同类性质的强奸案中的例,那么他们的老师和直接原因就是电视广播网上播出的这个节目。

NBC拒绝争辩事实。相反,其辩护律师弗洛伊德·艾布拉姆兹却说,一修正案保护他的当事人免受其媒体节目所强加的影响而带来的伤害。

利福尼亚高级法院法官约翰·厄托拉也表示赞同。1976年9月,他在没有集陪审团的情况下,就判NBC胜诉,还说,“加利福尼亚州不会就此开始玩忽职守当作一种工具来限制创造性的艺术。”

而加利福尼亚上诉法院推翻了此裁决。受理上诉的全体陪审员认为尼米有权向陪审团说出事实真相。

在此案引起争议前,NBC就催促联邦最高法院取消审判。在危急关头广播网声称这是宪法所赋予的基本权利。美国图书馆协会代表NBC提了一份案情摘要,说明上诉法院的裁定可能导致书中所暗示的犯罪的受者们对图书馆的诉讼。美国作家协会也认为基于事实的审判将会对流行产生“不再受欢迎的影响”。加利福尼亚医学协会为了尼米,提交了一份院之友的摘要。最高法院拒绝干涉。

每一方都为即将到来的法庭论战做好了安排。NBC将就剧前都出示告作出辩解,四个袭击者早先都有青少年犯罪记录,而且一些证词也表明他们中无一人看到电视上的强奸场面。对犯罪的因果解释除了电视播放内容之外,还有较强的心理依据。例如,一个袭击者就曾受到她父亲的扰。理论上,NBC坚持原告的案件将把对犯罪行为应负的责任从个人负进而转向由电视剧制片人负责。

尼米的律师说:“生来无罪”中的强奸场面忽视了NBC自己的节目制规定和全国广播公司协会的规章,规章就是即时禁止对暴力的生动描述实际上,强奸的场面在第一次播出后,就在电视播放中被删节了。原告说由于第一修正案,没有人该免除民事责任。

商业电视网将受到很大压力证明以康德规则为基础的裸露暴力是合法的。凡是明事理的人都不愿意把这样的描绘作为标准的电视节目,因为按照定义,明事理的人并不想支持无端的苦难。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争议。以造成痛苦或感受痛苦为乐的人是受病态困扰的或疯狂进行犯罪活动的人。

明事理的人不可能选择避免所有痛苦(例如,跑进火里去救一个孩子),但按常理,没有目的的受苦受难(仅仅跑进火里,或把旁人推进去)是无理性的。

同样,一贯充斥媒体的暴力和痛苦,甚至假设一个人看什么与一个人怎样行为之间有一种松散联系,都是无理性的。

注意!康德(责任实践者)与杰里米·边沁(快乐的计算者)在这一问题上是多么相近。边沁,现代功利主义之父这样写道:“自然把人类置于两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痛苦与快乐的控制之下。只有它们该指出我们应该做什么和决定我们将要做什么。”。如果人们对是寻找快乐还是寻找痛苦还不清楚,那么康德所呼吁的理性责任就没什么规范价值了。让我们设想人类文明史没有在这里不负责任:无端暴力的避免是一个理性的人的正常反应。

但是“自毁的解答”只是一首歌,而“生来无罪”只是一个节目,那强奸的场面也只是在节目中的一个片段。这绝不是一个趋势,也肯定不是一种充斥电视的暴力行为和流血的杀戮。

然而以这种方式描述问题连功利主义回答的观点都没抓住。汉斯·乔纳斯,一个现代功利主义者认为,一颗原子弹大破坏的结果是那么无法估计,以至于我们必须设立目标,尤其在消除发生它的可能性上。(注意到对人类生存的合理性所承担的一种潜在的康德哲学式的义务。)相似的论点也断言消除电视上那些描写生动的暴力。如果增加现实暴力的可能性或丧失对暴力的敏感性这两种情况存在的话,并且避免这种可能性的手段并不麻烦,是可以得到的,那么,明事理的人将采取那些手段——而且应该采取那些手段,因为暴力是有害的。

回避电视上的暴力可用的手段是什么呢?当然,观众可以选择不看电视,这是广播网首选的解决办法,因为它未把直接的责任强加于他们身上。

让买主当心!

另一方面,政府能够用其控制烟酒贸易的相同方式限制电视暴力。(有反对禁止不安全药物广告的吗?)

再者,电视行业——就NBC而言——基于稳定的根据,也就是电视暴力至少产生一种怀疑和恐惧文化,来规定它自己的范围,而且它始终坚信,暴力本来就从未被证明过是合理的。但根据报刊辛迪加的专栏作家苏珊·菲尔兹所说,这需要重建罗马。她认为,媒体暴力不同于古典文学里的力,它是在“道德真空”的情况下发生的。那么大多数的电视暴力想说明么呢?什么也不想说明。即使是汉塞尔和格里特尔也比那做得好,菲尔说。’

1993年夏天,美国四家广播公司(ABC、CBS、NBC和Fox)同意在播含有暴力内容的节目之前给电视观众提供预告。它们是在有关使家长去暴力节目的新技术国会听证会的前一天宣布了此让步行为的。协议可能迈向行业自制与负责的第一步。儿童电视行动组织的佩吉·查伦称协议“法太软,解决不了问题”。当电视业1996年12月宣布其新的标级制度,同类性质的电视节目制作的首例时,“今日儿童”的执行主席洛伊丝·索尔伯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重要的差异把麦科勒姆案与“生来无罪”的事件区别开来了。首先,翰没拿着枪到街上去,并用他那种“解决方法”对待任何过路人。虽然对的家庭而言,其结局是令人忧伤的,但伤害却是自我造成的。其次,承担起麦科勒姆暴力行为责任的信息是以一种简单重复的形式出现的,不1974年的电视节目。而且奥利维亚的攻击者只看一次电视就受到了影响麦科勒姆却有机会领略奥斯本音乐的全部意境,他能选择经常收听而且量很大。第三,奥斯本这个形象是市场商人与公关的作家们所创作的一加之奥斯本本人演唱技巧方面的配合——并符合其破坏性的音乐主题的人形象。琳达·布莱尔与NBC都没有遭受淋浴间暴力所带来的名声损宅最后,NBC发布了成为其部分信息的警告,但cBS的唱片公司没有那么做如果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在暴力行为中受到直接伤害的话,那么道的谴责就会轻些吗?在量词回答里是肯定的。有一恐怖分子要在空中炸航班,或同样的一个人想在地面炸毁他或她自己,我们会明智地选择后者但麦科勒姆案却是一个有着情绪与行为方面问题史的年轻人的自杀。为这些个人,我们有责任给予帮助而不是提供手枪。自毁不是生活混乱的决办法,而在音乐、电影或语词中宣传自毁则是在行骗。奥斯本没有把枪给麦科勒姆,但他的音乐以一种形式表现出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自毁的答”认为自毁是道德上的错误之后,就再听不到声音了。麦科勒姆只听到一个多侧面的伦理问题的最错误的部分。

如果我们把道德责任归咎于仅仅是个信息的话,那艺术的完整无损处在危险之中吗?美国教育协会的罗克珊·布雷德肖在评论媒体暴力时说“我们对审查制度不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对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孩子行有关电子媒体的再教育。”没没有任何道德理论会否认媒体管理者和艺术家在布雷德肖所描述的任务上应给予帮助。观众或听众越脆弱,媒体说话、帮助解释及宣传善有善报的责任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