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中国哲学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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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体用一源论(5)

故民心之大同者,理在是天即在是,即吉凶应之。若民私心之恩怨,则祁寒暑雨之怨,恣徇耳目之利害,以与天相忤,理所不在,君子勿恤,故流放窜殛,不避其怨而逢其欲。己私不可徇,民之私亦不可徇也。(《正蒙注》)

船山既认一切恶因的发生,都由于私的关系。那么,我们应该用怎样的方法去矫正呢?船山于此,提出了一个“诚”字。他说:

天之诚,圣人之无私,一也。(《正蒙注》)

天自有其至,常人以私意度之,则不可测。神非变幻无恒也。天自不可以情识计度,据之为常,诚而已矣。(《正蒙注》)形有定而运之无方,运之者,得其所以然之理,而尽其能然之用。惟诚,则体其所以然,惟无私,则尽其能然。所以然者,不可以言显,能然者,言所不能尽。言者,但言其有形之器而已。故言教有穷,而至德之感通,万物皆受其裁成。(《正蒙注》)化之有灾祥,物之有善恶灵蠢,圣人忧之,而天不以为忧。在天者无不诚,则无不可成其至教也。(《正蒙注》)又说:

以诚神,非变幻不测之谓,实得其鼓动万物之理也。不贰,非固执其闻见之知,终始尽诚于己也。此至诚存神之实也。(《正蒙注》)诚和私是相反的,对立的,诚则无私,私则不诚。诚,就天的关系而言;无私,就人的关系而言,其实只是一件东西。天本有其至理存在,并不是“变幻无恒”的,但是普通的人,妄以私意计度,则天成为“不可测”的东西了。天并不是“不可测”的。测天之法,只有测之以诚。诚和无私,虽然是一件东西,却是它们所指示的关系,显现着两种不同的方向。诚是“体其所以然”的;无私是“尽其能然”的。“所以然”是指“体”的关系而言;“能然”是指“用”的关系而言。“所以然”指“体”,“体”是不容易用言语说明的,故“不可以言显”“能然”指“用”,“用”则千变万化,无有尽穷,故“言所不能尽”。只有本着至德——诚的感通,然后“万物皆受其裁成”。所以他说:“在天者无不诚,则无不可成其至教也。”于此,我们知道:只有诚,才能把握住鼓动万物的至理;只有始终的“尽诚于己”,才不固执着一己之私的“闻见之知”。船山说:

诚者,成身也。非我则何有于道,而云无我者,我,谓私意私欲也。欲之害理,善人信人几于无矣。唯意绚闻见,倚于理而执之,不通天地之变,不尽万物之理,同我者从之,异我者违之,则意即欲矣。无我者,德全于心,天下之务皆可成,天下之志皆可通,万物备于我,安土而无不乐,斯乃以为大人。(《正蒙注》)我,谓私意私欲,也就是意、必、固、我的我。张载对于意、必、固、我,曾经有过这样的解释,他说:“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为不相似。”张载以为我们必须忘却这四项,才能体天而达于成德的极致。他这样认为:“天地诚有而化行,不待有心以应物”,然后无“意”;“施生无方,栽培倾覆,无待于物以成德”,然后无“必”;“四时运行,成功而不居”,然后无“固”;“并育并行,无所择以为方体”,然后无“我”。当我们有着私意私欲的时候,当然是“不通天地之变,不尽万物之理”。因为这时的“我们”,是“意绚闻见,倚于理而执之”的缘故。假如我们要想达到那种“德全于心”的境地,必定先要能够“无我”。因为“无我”,才可断绝私意私欲;断绝私意私欲,才可达到“诚”的境地。船山并用“诚”说明顺吉逆凶的关系。他说:

诚者,吾性之所必尽,天命之大常也。顺之,则虽凶而为必受之命;逆,则虽幸而得吉,险道也。险,则未有不危者。(《正蒙注》)他又认为诚是不息的,惟其不息,所以大公。他说:

天不息而大公,一于神,一于理,一于诚也。大人以道为体,耳目口体无非道用,则入万物之中,推己即以尽物,循物皆得于己,物之情无不尽,物之才无不可成矣。(《正蒙注》)船山对于诚之一字,看得非常重要。他以为诚是无所不在,无所不包的。所以说:

诚者,神之实体,气之实用。在天为道,命于人为性,知其合之谓明,体其合之谓诚。(《正蒙注》)

于此,我们可以看出船山是何等的重视“诚”了。同时,我们更可以明白船山对于那种成为恶因的“私”是何等的深恶痛绝!这是船山说明理和欲的关系的第一个步骤。我们再看船山对于理和欲的关系的第二个步骤,是怎样的说法。他说:

有公理,无公欲。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则公矣。(《思问录》)是故有公理,无公欲,公欲者,习气之妄也。(《思问录》)反天理则与天同其神化,徇人欲则其违禽兽不远矣。(《正蒙注》)又说:

天下之公欲,即理也,人人之独得,即公也。道本可达,故无所不可达之于天下。(《正蒙注》)

我们看了上面所引用的几段话以后,不免要发生一种极大的怀疑。就是觉得船山一方面说,“有公理,无公欲”;而另一方面却又说,“天下之公欲,即理也”。一方面反对人欲,而说“徇人欲则其违禽兽不远矣”;另一方面却又认为欲即是理。这两种不同的而且矛盾冲突的思想,都从王船山一人的嘴里讲了出来,这不是一种很怪异的现象吗?假使我们不能把这种关系,说得明白,我们又怎能了解船山对于理和欲的看法?我们要知道船山所认为欲即是理的欲,是指“物欲”的欲而言。船山所反对的欲,是指“意欲”“私欲”“人欲”的欲而言。“物欲”的欲,与“意欲”“私欲”“人欲”的欲,大有分别。船山对于“意欲”的解释,则谓:“意者,心所偶发,执之贝4为成心矣。”(《正蒙注》)对于“私欲”的解释,则谓:

“以其欲而公诸人,未有能公者也。”(《思问录》)对于“人欲”的解释,则谓:“人欲者,为耳目口体所蔽,而窒其天理者也。”(《正蒙注》)所谓“心所偶发”,“以其欲”,“为耳目口体所蔽”,都是指“蔽于一己之见闻”的私欲而言。如果我们要想以这种蔽于一己之见闻的私欲,公诸人,视私为公,误蔽为明,强人同己,结果怎能达到公的地步?不但不能达到公的境地,反而不免“执之则为成心”,且“窒其天理”了。所以船山说,“有公理,无公欲”,“徇人欲则其违禽兽不远矣”,“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则公矣”,“公欲者,习气之妄也”。至于“物欲”的欲,则与“意欲”“私欲”“人欲”的欲,迥不相同。物欲是自然流行,天下所同的欲。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够把这种物欲,占之为一己之私;同时也没有一个人,会失去了这种物欲。这就叫做“人人之独得”。这种“人人之独得”的,自然流行、天下所同的公欲,正是宇宙间的一种永存的至理。所以船山说,“人人之独得,即公也”,“天下之公欲,即理也”。我们现在且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两种不同的关系。我们知道:凡是一个人,有了眼睛,都有一种喜欢看见美色的欲望,这是人人之所同,也是“人人之独得”;这是自然之流行,也是“天下之公欲”,这就叫做“物之欲”。假如说,现在有一个人,在他的眼中看来,他认为只有红色是最美的,其余的各种颜色,都是不美的,他现在要把他个人所认为最美的红色,公之于人,要想强迫天下之人,都与他抱着同样的见解,认为其他的颜色,都是不美的,只有红色是最美的,这就是所谓“执之则为成心”“习气之妄”“为耳目口体所蔽”的了。我们看了他这两种不同的意见,不但觉得他在思想方面,没有丝毫矛盾冲突的地方,而且正可以在这里,看出船山的思想的精深和见解的独到,成为有清一代突出的人物。我们既已明了船山对于“物欲”和“意欲”“私欲”“人欲”的两种不同的看法,那么,我们可以更进一步讨论船山的理欲一元论。他说:

气质者,气成质而质还生气也。气成质,则气凝滞而局于形,取资于物以滋其质。质生气,则同异攻取,各从其类。故耳目口鼻之气,与声色臭味相取,亦自然而不可拂违。此有形而始然,非太和鲴绽之气,健顺之常,所固有也。(《正蒙注》)

盖性者,生之理也。均是人也,则此与生俱有之理,未尝或异。

故仁义礼智之理,下愚所不能灭,而声色臭味之欲,上智所不能废,俱可谓之为性。(《正蒙注》)

又说:

天以其阴阳五行之气生人,理即寓焉,而凝之为性。故有声色臭味以厚其生,有仁义礼智以正其德,莫非理之所宜。声色臭味顺其道,则与仁义礼智不相悖害,合两者而互为体也。(《正蒙注》)耳目口鼻属于形,是指体的方面而言;声色臭味属于动,是指用的方面而言;仁义礼智证于事,是指行的方面而言。我们知道这种耳目口鼻的体,和声色臭味的用,以及仁义礼智的行,是有一种连贯的关系存在。凡是一个成为形体的人,一定具有耳目口鼻等器官,耳目口鼻显之于用,则成为声色臭味之欲;声色臭味之欲,见之于行事之中,能够与自然流行之理相适合的,则为仁义礼智。所以我们知道“耳目口鼻”“声色臭味”“仁义礼智”这几种关系,实际上同是一种自然流行之理,不过表现在几种不同的方向而已。虽属上智,也不能废去声色臭味之欲,同时也不必废去声色臭味之欲;即或下愚,纵不尽合仁义礼爷tf咐行为,但是也不能尽灭仁义礼智之理。这是因为“天以其阴阳五行之气生人,理即寓焉”,“均是人也,则此与生俱有之理,未尝或异”的缘故。那么,我们可以了解:仁义礼智之理,与声色臭味之欲,是可以相合而互为体的。而且所谓仁义礼智之理,是以声色臭味之欲为依据,若是舍弃了声色臭味之欲,则又有何仁义礼智之理可言?所以船山认为欲即是理,理欲一元。船山说:理与欲皆自然,而非由人为。(《正蒙注》)

故万物之情,无一念之间,无一刻之不与物交,嗜欲之所自兴,即天理之所自出。(《正蒙泣》)

正是说明这个道理。船山不但告诉我们:欲即是理,理欲一源;而且还要进一步地主张:理在欲中,舍欲无理。他说:

以累于形者之碍吾仁也,于是而以无欲为本之说尚焉。乃或绝形以游于虚,而忘己以忘物,是其为本也,无本者也。形皆性之充矣,形之所自生,即性之所自受,知有已即知有亲,肫然内守,而后起之嗜欲,不足以乱之矣,物无所碍矣。(《经义》)“形皆性之充矣,形之所自生,即性之所自受”,这几句话,非常值得我们注意。船山在《思问录》里面,曾经说过:“形,无非气之凝;形,亦无非性之合也。”与这里所引用的几句话,是一致的看法,所以要说“形之所自生,即性之所自受”。关于形和性的问题,我们在上面已经有过一个较详细的说明,现在我们所要讨论的是理和欲的问题。我们既已知道,有了形,性即含于形中;不过我们也要知道,所谓理和欲,实即由性而生。性中不但含着理,同时也含着欲。不仅此也,我们还要知道,所谓理,实即包含在欲中,无欲,则理亦不能存在。船山说:“食色以滋生,天地之化也。”(《正蒙注》)食色是指欲而言,滋生是指理而言,滋生的理,是从食色的欲里面发生的,必先有了食色的欲,然后发生滋生的理,这种从食色的欲所产生出来的滋生的理,正是“天地之化”的至理。这就是说明理在欲中,舍欲无理的关键。因此他认为“以无欲为本之说”,实际上就一无所本。因为无欲是要“绝形以游于虚”,“忘己以忘物”的。

形,是一个实有的形体,怎能够绝?己和物也是真实存在的,又怎能够忘?所谓绝,所谓忘,不过是一种空想,不过是一种妄见。船山说:“老之虚,释之空,庄生之逍遥,皆自欲宏者,无一实之中道,则心灭而不能贯万化矣。”这正是说明离开了实物,只有空虚幻妄而已。我们知道欲是从形产生的,有了形,就有欲存在,又何须乎无欲?而且我们又何能够无欲?“以无欲为本”,“无本者也”。讲到这里,我们可以知道,船山不但是把理和欲看作是同一的东西,而且认为舍欲无理,可见他重欲尤重于理。

所以凡是船山说明理的地方,也正是船山说明欲的地方。他说:“无往而非天理,天理无外,何窬之有!”(《正蒙注》)“穷理,尽性之熟也。”

(《正蒙注》)同时却又说:“天下之公欲,即理也。”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我们对于船山所说的“后起之嗜欲,不足以乱之”这两句话,有另加说明的必要。他在《大易》篇里面说道:

欲而能反于理,不以声色味货之狎习,相泥相取,一念决之,而终不易。(《正蒙注》)

他对于“反”的解释,则谓:“善反者,应物之感,不为物引以去。”

(《正蒙注》)他在另一方面,却又说过“不为物欲所迁”(《正蒙注》)的话。我们要知道,船山所说的“欲而能反于理”“不为物引以去”“不为物欲所迁”,与他所说的“后起之嗜欲”,是同一样的看法,也是指的同一样的关系,都是指外物引诱的嗜欲而言。这种外物引诱的欲,与我们上面说明的“欲即是理”的欲,迥然有别。“欲即是理”的欲,是含于物中,与生俱来,有此物即有此欲,是一种自然流行的至理。外物引诱的欲,是发生于外的,是有那种蔽与习的关系,对于我们的本性,当然有一种能引能迁能乱的作用。这样看来,外物引诱的欲,与自然流行含于物中的“物欲”,何可混为一谈?这是我们应该注意的。但是我们对于这种能引能迁能乱的外物之欲,要怎样去应付呢?船山叫我们“善反”,叫我们“应物之感,不为物引以去”,叫我们“不以声色味货之狎习,相泥相取”,而“能够壹反于理”,而且他还叫我们能够重养重教,以预加防范。他说:

外利内养,身心率循乎义,逮其熟也,物不能迁,形不能累,唯神与理合,而与天为一矣。(《正蒙注》)

养之,则性现而才为用,不养,则性隐而惟以才为性,性终不能复也。(《正蒙注》)

有其质而未成者,养之以和,以变其气质,犹鸟之伏子。(《正蒙注》)

养其生理自然之文,而修饰之以成乎用者,礼也。(《俟解》)又说:

天之德德,地之德养,德以立性,养以适情。(《思问录》)性统万物而养各有方也。(《思问录》)

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出“养”有两种作用:第一,“养其生理自然之文”,所以说“养以适情”,“养各有方”;第二,“养之以和,以变其气质”,所以说“养,则性现而才为用”,“不养,则以才为性,性终不复”。

如果我们能把“养”的功夫,做得很纯熟了,我们就可以“不为物迁不为形累了”。所以他又说:

天地之生,人为贵,惟得五行敦厚之化,故无速见之慧。物之始生也,形之发知,皆疾于人,而其终也钝。人则具体而储其用,形之发知,视物而不疾也多矣,而其既也敏。孩提始知笑,旋知爱亲,长始知言,旋知敬兄,命日新而性富有也。君子善养之,则耄期而受命。(《思问录》)

这一段文字,把养的关系,看得何等地重要,说得何等地透彻。人是“具体而储其用”的;所以人能够“命日新而性富有”。“储其用”这三字,关系非常重大。用储于中,所以贵养。养之目的,即是把那储于中的用,发展引申出来,以达到“命日新而性富有”的境地。所以说:“存养以尽性,学思以穷理。”船山在养的关系以外,又提出了一个“教”字,其实船山之所谓教,不过是养的另一种关系而已。他说:

养之之道,沉潜柔友刚克,高明强弗友柔克,教者,所以裁成而矫其偏。若学者之自养,则惟尽其才于仁义中正,以求其熟而扩充之,非待有所矫而后可正。故教能止恶,而诚明不倚于教,人皆可以为尧、舜,人皆可以合于天也。(《正蒙注》)

教人者,知志意公私之别,不争于私之已成,而唯养其虚公之心,所谓禁于未发之谓豫也。(《正蒙注》)

又说:

此言教者在养人以善,使之自得,而不在于详说。(《正蒙注》)教是矫其偏,养是养其用,教的目的,是在于矫正他的错误,使其用归于正,而防止那种为恶的倾向。所以说,“教者在养人以善”,“教人者……唯养其虚公之心”,“教能止恶”。我们可以知道教和养是同一的,教是养的另一种作用,教包含在养的关系之中;质言之,教即是养。他说:

化之有灾祥,物之有善恶灵蠢,圣人忧之,而天不以为忧,在天者无不诚,则无不可成其至教也。(《正蒙注》)所谓诚,所谓养,所谓教,实际是同一的看法。我们既已知道船山对于理和欲的看法,又知他所以提出一个诚字,一个养字,一个教字,即是为着矫正那些意欲、私欲、人欲和外物引诱之欲。但是所谓偏、全、善、恶这些关系,究竟在什么地方显现出来呢?船山在这里,便提出一个“行”字来。他对于知和行这个问题,曾这样说道:

识知者,五常之性所与,天下相通而起用者也。知其物乃知其名,知其名乃知其义,不与物交,则心具此理而名不能言,事不能成。赤子之无知,精未彻也;愚蒙之无知,物不审也。(《正蒙注》)又说: 名之必可言,言或有不可名者矣;言之必可行,行或有不容言者矣。(《思问录》)

行在先,从行为当中,发生出言语来,有了言语,才有指定事物的名称。我们要知道一件事物的意义,必先知道它的名称,我们要知道这事物的名称,当然要与它先相接触。如果你不与物相接触,纵然你的心里面藏着这种道理,但是“依旧名不能言,事不能成”。所以说赤子的无知,由于精之未彻;愚蒙的无知,由于物之不审。他说:惟于天下之物,知之明,而合之离之消之长之,乃成吾用。不然,物各自物,非我所得用,非物矣。(《正蒙注》)他认为只有对于天下的事物,知道得很明白了,然后能使物成为我用。不过怎样才能做到“知之明”的地步呢?他以为“缘见闻而生其知,非真知也”。(《正蒙注》)也不是“感于见闻,触名思义,触事求通之得谓之知能”(《正蒙注》)的。只有在行为当中,我们才能求知,才能得“知之明”,才能证实我们所知的程度。他说:

知及之,则行必逮之,盖所知者以成而明,自不独知而已尔。动而日徙义者,行而不止之谓动。(《正蒙注》)

故日吉行,吉在行也。(《思问录》)

又说:

知之始有端,志之始有定,行之始有立。(《思问录》)船山对于“行”之一字,看得何等重要。他认为知在行中,舍行无知。所以他说:

故知先行后之说,非所敢信也。(《思问录》)

又说:

近世王氏之学,舍能而孤言知,宜其疾入于异端也。(《思问录》)船山的思想,出发于体用一源,而归结于行,这正是他的一贯的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