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居王没想到,他引来了郅支单于,竟然是惹火上身。只要康居王对郅支单于稍有不从,郅支单于就大开杀戒,连康居王的儿女和一些康居贵族都没能幸免。
郅支单于在康居国打下了坚实的根基,又开始东征西伐,强迫阖苏、大宛等国向西匈奴进贡。
就这样,郅支单于的实力越来越壮大,西匈奴转眼间变成了西域的一个强国。
不过,郅支单于的实力远远比不上他的哥哥呼韩邪单于。
公元前43年,汉元帝派车骑都尉韩昌、光禄大夫张猛护送呼韩邪的儿子回到匈奴。
此时的匈奴,在汉朝的鼎力扶持下,已然恢复了元气。呼韩邪借助汉朝的力量又收拢了大批匈奴旧部,一时间兵强马壮,足以匹敌郅支单于。
不过,呼韩邪的驻地光禄塞比较贫瘠,没有太多的野兽和牧草可供匈奴人民利用,一些匈奴贵族便建议呼韩邪北归匈奴旧地。
韩昌、张猛对呼韩邪很不放心,担心呼韩邪北归后难以束缚,就自作主张与呼韩邪歃血为盟。
韩昌、张猛和呼韩邪登上诺水(今内蒙古艾不盖河)东山,三人一同饮酒盟誓:“从今以后,汉匈合为一家,永世不可相欺。有敌人侵犯时,双方要互相救助。如果汉朝敢先违背盟约,则子孙后代必遭天谴。”
盟誓之后,呼韩邪就带领部众回到了北方的单于庭。
居住在北部的匈奴旧部听说呼韩邪回来了,全都兴高采烈地前来归附。至此,匈奴各部落残杀纷争的局面终于告破,呼韩邪统治下的匈奴又恢复了强大的实力。
§§§第四节犯我强汉,虽远必诛
陈汤的气魄
郅支单于牢牢把控住了康居,又胁迫大宛和乌孙两国,企图以此为根据地,恢复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地位。
汉元帝眼见郅支单于越来越强大,心知如果继续纵容郅支单于,无异于养虎为患,便决心铲除郅支单于。
公元前36年,汉元帝任命甘延寿为西域都护、陈汤为副校尉,令两人以待时机,出击西匈奴帝国。
甘延寿是个很有本事的人,骑射技术非常厉害,曾参加过御林军,还曾在汉匈对抗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称得上行军打仗的好手。
甘延寿来到西域后,成为西域汉军的最高首领,当地的汉军军权都由他掌管。
然而,陈汤也奉旨来到了西域,就注定了甘延寿只能做一个配角。虽然陈汤是甘延寿的副将,但本事可比甘延寿大多了。陈汤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尤其精通各地的地理,善于打地形战。
陈汤在西域视察了一阵,对西域的形势了如指掌后,就跟甘延寿说:
“郅支单于在康居国打下根基后,已然在西域威名远扬。但是,郅支单于天性暴戾残忍、野心勃勃,他绝不会单纯地固守在康居国,肯定要逐步征服西域诸国,再借机侵略大汉。好在,郅支单于的势力还不算很庞大,他的都城虽然地属偏远,但也没有到达固若金汤的程度。据我所知,匈奴人不善于守城,也没有精良的守城装备。如果现在我们发动屯聚在车师国的汉军,并联合乌孙国军队,出其不意攻打郅支单于的都城,肯定会大获全胜。郅支单于兵败后,就没有地方可去了,我们就可以一举将他铲除,为汉朝建立千载功绩。”
甘延寿非常赞同陈汤的计策,但是甘延寿没有妄自出兵的权利,必须奏请汉元帝进行批复。
陈汤看破了甘延寿的心思,就说:“几年前韩昌和张猛擅自与呼韩邪单于盟誓,差点被治大逆不道之罪。这个计策上报朝廷后,皇上肯定要召集群臣商议。但重大计策岂是平庸之人所能理解的,那些大臣们一旦否决我们的计策,皇上自然不会答允我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如我们共谋大计,等马到成功后再上报朝廷。”
甘延寿犹豫不决,又怕陈汤不断滋扰,竟然突生疾病。
陈汤见甘延寿无法帮助自己,只好单独行事。
陈汤拟定了一道假圣旨,征调了汉朝屯聚在西域的四万骑兵,准备出击康居,攻打郅支单于。
甘延寿听说了这件事,顾不上重病缠身,前来阻止陈汤。
陈汤见甘延寿吱吱歪歪,一劲儿胡搅蛮缠,阻止自己出兵,不禁勃然大怒。拔出宝剑指着甘延寿说:“四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待令出发,你敢阻止我出兵,我就先把你杀了。”
甘延寿吓坏了,只好退而求次,一面上书汉廷,请求皇上宽恕陈汤假传圣旨之罪,一面随陈汤大军进击康居国。
陈汤将四万大军分为两路,一路三个校尉率领,途径大宛国向西进攻康居国;另一路由甘延寿和陈汤亲自统领,途径温宿国(在今新疆乌什一带)、乌孙国,到达阗池(今中亚伊塞克湖)以西,向北进攻康居国。
陈汤大军将有什么样的际遇,他们能打败郅支单于吗?
远征西匈奴
甘延寿和陈汤的大军进入康居国东境后,两人立即严肃军纪,指令不准侵扰当地百姓。随后,又暗中召见了怨恨郅支单于的康居国贵族屠墨,对他晓以利害后,派他回去做内应。
大军继续挺进,途中俘获了康居大臣贝色的儿子开牟。说来也巧,开牟居然是屠墨的舅舅,对郅支单于也相当怨恨。
开牟深知在郅支单于的统治下不会有好下场,便主动做了汉军的向导,提供了许多关于郅支单于的情报。
有了开牟的帮助,汉军前进飞速、势不可挡,很快就抵达郅支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郅支单于听说大军来到,心中惊骇不已,忙派一名使者到汉营进行咨询。
甘延寿和陈汤迎接了郅支单于的使者,让他转告郅支单于,就说郅支单于曾经向汉朝表示愿意称臣,并说要亲自进京朝见汉朝天子。汉朝天子见郅支单于亲自进京任重道远,就派我们率军来迎接郅支单于及其家属。
我们一路赶来,害怕惊扰当地百姓,就没有率军进郅支城。
郅支单于听到使者的回报后惊疑不定,他知道当初自己曾得罪过汉朝天子,他与汉朝之间的恩怨总得有个交代,而汉朝天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可是,郅支单于又不能确定汉军的真实来意,就几次三番地派使者到汉营探听虚实。
甘延寿和陈汤早就猜到郅支单于会这么做,就痛斥郅支单于的使者:
“我们不远千里来到康居城迎接郅支单于,非但没受到郅支单于的欢迎,还多次遭到使者打扰,这实在太不像话了。大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粮草也快用完了,根本就没办法返回,还请郅支单于馈赠我们粮草,跟我们一起回汉朝。”
经过几次打探,郅支单于终于确定汉军此次前来是为了攻打他。
果然,没过几天,汉军就前进到距离郅支城只有三里的地方扎下营寨,还布置了严密的军阵。
郅支单于也不甘示弱,派人在郅支城上插上彩旗,命令数百名身披重甲的士兵在城上巡逻,还专门让一百名步兵在城门上方的护墙上摆成鱼鳞阵,防备汉军偷袭。
还没等汉军发动攻击,郅支城上的守军就挑衅起来:“胆小怕事的汉军小子们,有种的就打上来呀,不敢来就是孬种。”
话音刚停,郅支城忽然城门大开,竟然有一百多名匈奴骑兵向汉军营地杀过来。
甘延寿急忙命令弓箭手放箭,匈奴骑兵挡不住箭阵,马头一转又跑回了城内,将城门紧紧闭上。
陈汤见状,下令击鼓进军。
霎时间,汉军战鼓齐鸣、杀声震天,四万将士转眼间冲上前去,火速包围了郅支城。
按照陈汤的命令,冲在前面的汉军开始挖掘濠沟、攻击城门,为后面的汉军铺路。
后面的大军分为三个阵营:盾牌兵冲在最前边抵挡匈奴兵的弓箭,枪戟兵紧随其后,弩矢兵在最后面还击郅支城上的敌人。
郅支单于也是有两下子的,他主持修建的郅支城共有两重,里面是土城,外围是木城。
木城上的匈奴兵不停地射箭,汉军抵挡不住,伤亡很重。
甘延寿和陈汤见此形势,马上命汉军逼近木城,堆柴烧城。
郅支城的木城很快就被焚毁了,一百多名匈奴骑兵从城内突围出来,但转瞬间就被汉军射死。
郅支单于在土城内看到了木城的战况,立即披盔戴甲,带领数十名家眷一起登上土城城口,吩咐匈奴弓箭手向汉军射箭。
然而,郅支城土城上的匈奴兵只有千余人,哪里敌得过汉军四万人马。
汉军也发射弓箭回击,射杀了大量匈奴兵,还射死了郅支单于大半的家眷,就连郅支单于的鼻子也中了一箭。
郅支单于见情况不妙,急忙奔下城口,跨上战马,一路且战且退,最后进人内宫坚守。
汉军紧追不舍,很快就杀进土城。
这时,突然有一万多康居骑兵赶来增援郅支单于,分散为十几个小队攻击汉军。
但是,汉军越战越勇,直杀得康居骑兵丢盔弃甲。康居骑兵见回天无力,只好退兵。
郅支单于没有了援助,立即成为一只困兽。汉军从四面八方攻人郅支城内宫,将郅支及其百余名残兵、家眷团团包围。
郅支单于虽知败局已定,但依然殊死反抗,最后被一个叫杜勋的汉军砍下了头颅。
激战结束,汉军共杀死郅支单于的部下、家眷等一千五百多人,俘虏四十多人,自主投降的匈奴兵一千余人。
公元前36年春,郅支单于的头颅被送到了汉朝京城,陈汤上书说: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是国家统一,昔有唐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尚未负罪,横行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服于他。郅支单于荼毒人民,大恶通天。臣甘延寿、陈汤率义兵,替天行道,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陷阵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郅支之头颅于蛮夷聚居地,昭示天下,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丞相匡衡认为,春季正是掩埋尸骨的时候,郅支单于的头颅不宜悬挂太久。元帝就下令在蛮夷居住之地悬挂十日后再行埋葬。
郅支单于称霸西域十多年,就这样魂断郅支城。他创造了两项不光彩的匈奴记录:匈奴第一位在与汉军战斗中被击毙的匈奴单于;匈奴第一位身首异处的单于。
郅支城之战是西汉与匈奴的最后一战。至此,与汉朝持敌对态度的匈奴残余势力被彻底清除,为此后汉匈的和平共处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