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爱·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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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分歧

鳌翔给裕子发短信,问利物浦夫妇闹离婚怎么办。裕子回复了一句日本谚语,翻译成中文叫"夫妻吵架,狗都不理"。

狗不理,我不能不理,鳌翔想。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和谐!后院起火总是影响男人事业的重要因素,利物浦同志必然会因为此事分心,弄不好还得折寿。为了祖国利益,亲友安全,鳌翔不能袖手旁观。

刚敲开他家的门,鳌翔看见利物浦那烁烁发光的大脑门上顶着一块创可贴。

"怎么,暴-乱升级了?改武斗了?"

"不是,属于自残。"

"你这又是何苦呢?"

"说不通,你又不让破坏公物,只好破坏我自己了。"

"你呀......"鳌翔长这么大,他爸他妈吵架都没管过,如今到外国了,还得担起居委会主任的重担。"今晚我请你们吃饭。不来算旷工。"

......

"我不希望这是散伙饭。"鳌翔先点明主题。

"......"

"......"俩人谁也不看着谁,谁也不说话。

鳌翔最讨厌磨叽。"来,先走一个!"说着拿起杯子,一仰脖给干了。

利物浦心里不痛快,啥也没说,也干了。

苗渺见势,拿起杯子,先是小泯了一口,皱皱眉头。接着大口大口喝,每喝一口,五官就向眉毛处聚拢一点,喝完,眉眼鼻口几乎攒成了一个球。

五分钟后,气氛活跃了。酒劲上来了。

利物浦是典型的酒壮怂人胆型,平时不言不语,三脚踹不出个屁,喝了酒以后便是高谈阔论,创意无限。

奥特曼为什么非要手电来变身呢?利物浦喝杯酒,就能和怪兽作战了。

"今天咱们不罗嗦,也不冷战,把想法都说出来。"其实平时就他罗嗦,要不就不说话光撞墙。

"哼。"

鳌翔这一口喝猛了,一时有点缓不过来。利物浦说话了。

"我说,为了这个家,你能不能不上日语学校?"

"你知道我跟你到了东京有多痛苦吗?"苗渺也忍不住了,"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里没有一寸土地能容下我!"

"咱家那么大的房间还容不下你?"

"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是因为你才来的日本,要不然我就是一个无业青年,在大街上戳着。好多人说我嫁对人了,我傍上大款了,我的人生从此改变了!"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啊。"

"不不,我们俗人看来是这样的。"鳌翔有点缓过来了。

"我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交给别人掌握呢?那还有我自己吗?"

"那你想干什么啊?!"利物浦体内的炸弹开始计时了。

"我要有我的空间。至少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吧,不能靠你养。找工作就得有文凭啊,我要在日本读书,你要是不让,我就回国读,非要弄个文凭不可!"

"你看咱俩的日子不是挺好,虽然不富裕,也不穷啊。安安稳稳的,多好。等攒够了钱,在北京买个房,安居乐业的,那些大富豪的生活不属于咱们,别太妄想了。"

"你就这点志气,不思进取。在街上看见条裙子,这舍不得,跟剜你心似的。每天你记账阿,一分钱都不能差了,我最受不了这个。我不找你要钱,也不让你给买这买那,二.奶才这样呢。我自己想办法挣。"

"真是女中豪杰。"鳌翔忽然觉得苗渺挺痛快,跟自己还有点像,有感而发。

"你哪头儿的?"利物浦还没气晕过去,思想上还挺清醒。

"心情可以理解,我也表示钦佩。"鳌翔赶快把话题往回拉。"可是你想想,我国13亿人民,能来日本的有几个?能不花钱来日本的有几个,不但不花钱生活还有保障的有几个?"

"那还不是因为利物浦,没有他,我和13亿人民一样。"

"不是如果,是你已经因为他和13亿人民不一样了。13亿人民还在山脚下,你已经爬了200米。利物浦对你的影响,你不能否认,也不用因此而背包袱,这是你们结婚了,你就应该得到和享受的东西。"

"我不认为这是享受,这就是个笼子!"

"我说你干嘛非要从半山腰跳下去,从山脚下重新爬呢?"鳌翔有点感受到利物浦道理讲不通的苦恼了。

"我也知道他挣钱不容易,要不这个学费算借给我的,以后工作了还给他。"

"夫妻之间什么借不借的,那还是夫妻吗?"一直喝闷酒的利物浦终于说话了。

"我同学,我朋友,老公个个是大款。她们有自己的工作,家里有保姆,天天抱怨钱花不完。为什么同一个村出来的,他们就那样,我就这样呢?"

"你怎么了,你能跟老公出国,他们还羡慕呢!"一提这种嫁入豪门的或是入赘的,鳌翔就一脑门子气。

"我要是想嫁大款,就不找利物浦了。可是,我要自由。"苗渺脸越来越红,情绪越来越激动,"我才22岁啊,别人在读研,在工作,在享受生活,我却要面对锅碗瓢盆洗衣机,我不甘心!!"

鳌翔和利物浦都没话说了。

"利物浦,你放了我吧。稀里糊涂的结婚,我觉得是选错了。好在现在还不晚,我还能重新开始。放了我吧,离婚了,我回国。"

"你一个人回国我不放心,你做什么工作?你能做什么工作?"

"离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事态进一步向恶化发展,鳌翔有点后悔了。本想通过调停化解矛盾的,谁知道这俩人借着酒劲混不吝了。

鳌翔起身上厕所,洗把脸整理一下思路。回来的时候,苗渺已经不在了。利物浦一个人斜靠着墙,手里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呷。

"她先回去了。也好。"一滴眼泪从利物浦的眼角流下。

这是鳌翔第二次看见他哭。第一次是在大学食堂,也是因为失恋。不过那次哭得稀里哗啦的,泣不成声,鼻涕眼泪一起流,鳌翔看着他,连饭都吃不下去。这次倒是哭得很男人。

"她离开我什么也不行,她怎么生活啊。"利物浦像是在自言自语。

"自作孽,你还心疼什么!"鳌翔心里明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可是到这个份上了,鳌翔真为利物浦鸣不平。

"一个小小的人,活在这么大的一个世界,一个小小的愿望,我却不能帮她实现?"

"天下人的愿望多了,你能都替人实现了?要保护弱者,自己得先是强者才行。你我都一样,现在咱俩论成分论水平,顶多是砧板上的肉,还是只能任人宰割。"

"天下的弱者没人保护,难道让他们去死啊!"

"世界就这么残酷啊。"鳌翔想起他妈咪的话来了,没本事可不就是被人、或者说被生活挤兑死吗!

"你是上了名牌大学了,你不是省状元吗?咱们学校在你们省就招一个人,你的竞争者们复读的复读,回家的回家。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来了。你可怜他们,让他们替你去上大学啊?"

"人家后来都当大老板啦。比我强。"

"就是啊,一次竞争失败了不一定就是弱者。苗渺也不是弱者。"

"我就想踏踏实实结个婚,可以守护一个人。苗渺多可爱,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不会电脑,出门不认识路,随便说个谎话她就信,我就是想保护她,这是我心灵的寄托。"

"哎......"鳌翔叹口气,"你这境界可不高啊。哪是怕她离了你不行啊,分明是你离不开她呀。"

利物浦深深地点点头。

"你老说我大男子主义,非让老婆洗衣服做饭,还说我这是歧视妇女。我看你的苗渺不像你老婆,倒像你闺女,或者是宠物。结婚了,一个家是两个人的,就算没结婚,男人和女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谁也不应该替谁承担,这才是平等。"

"宠物?呵呵。"利物浦笑了。

"我现在理解苗渺为什么说她被关在笼子里了,金丝雀受到主人的百般呵护,可她还不是向往蓝天吗?"

"那按你这么说,苗渺也是这个家的一半,她倒是负点责任呐!"

"这是她的局限性。一个22岁的小女孩,就算是农村长大的吧,也是娇生惯养起来的,心里能装下除自己外的第二个人就不错了,哪懂得什么家庭责任。不过以后会懂的。这里有你的责任,你就惯着吧,她永远懂不了。"

"你说怎么办?"

鳌翔喝了口酒,"我不怕天打雷劈,给你出个馊主意。让她回老家住些日子,你们俩都冷静一下。离婚是需要手续的,没那么容易。把你的小宝贝放出去几天,看看险象横生的世界,是去是留她自会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