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媒介舆论学:通向和谐社会的舆论传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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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国近代的舆论发展与研究(6)

第四节两个对立的舆论传播学派

在上世纪30年代,由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渐成气候,无产阶级革命也随之高涨,为创立人民舆论观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指导和丰富的社会舆论实践基础。我国舆论研究出现了两个对立的学派:民众革命学派和理想舆论学派。这是坚持唯物主义宇宙观和反对唯物主义宇宙观的两种对立的研究倾向。这两种舆论观对我们今天社会主义舆论学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一、民众革命学派

民众革命学派持舆论来自人民的切身要求、又能维护人民的切身利益的舆论观,以张友渔、邹韬奋为代表。他们认识到民意的社会价值,提出“人民舆论”的概念,这种舆论观高度评价了人民的意志,代表人民说话。同时,民众舆论学派用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分析舆论产生的过程,对社会舆论的兴衰作出正确的解释。他们从研究人民反抗压迫的斗争舆论入手,揭示了舆论的性质和舆论斗争的发展趋势,主张坚持人民大众的舆论,反对反动派欺骗性的舆论,认为人民的舆论是不可抗拒的。

张友渔认为:舆论“不外是关于某一特定的事象,创造了批评或要求的新模型,而大众都称赞它,模仿它,传播它罢了”。舆论的构成,有两个不可缺少的要素,一是“须有新模型的创造”,例如“抗日”这一口号,形成了一种舆论;二是“须有大众对新模型的称赞、模仿和传播”。张友渔在《报纸与舆论之构成》一文中,阐述了马克思主义的新闻舆论观。他指出,报纸是代表舆论、指导舆论,乃至构成舆论的,“舆论者,国民心理之所表著者也”。所谓代表舆论,是说和已经存在的舆论是一致的,报纸还要构成和它一致的舆论,二者之间的交互影响、交互作用,都不外乎是“要拿报纸构成舆论”。报纸无论有怎样的新奇主张,离开大众是不能成为舆论的。“大众好像是田地,报纸好像是耕农,舆论好像是耕农在田地里所种植所收获的谷物。没有田地固然没有谷物,没有耕农,谷物也不能很容易的生长。”

然而报纸和大众在舆论构成上的关系,“它们是受着社会的阶级关系所制约、所规定的”,“不管是好是歹,舆论,是不能不具有阶级性的”。在阶级社会里,个人总是属于一定的阶级,个人只有依靠本阶级的整体才能有效地捍卫自己的那份利益。阶级斗争的紧迫使阶级的个人必须赞成本阶级的集体意见,使本阶级的,其中也包括个人的利益得到维护。同时,阶级斗争的重要形式表现为大规模地宣传本阶级的意见,不断揭露、批驳、抨击对立阶级的各种主张,进行舆论战。

舆论战是阶级舆论斗争的主要形式,主要通过两个阶级在政治与思想上的激烈论战表现出来。舆论双方针锋相对,口诛笔伐,调动一切宣传媒介展开激烈的辩论,是阶级斗争激化的表现。舆论战双方或通过高度组织化的党派,系统地、顽强地表达该阶级的全部意见;或单方面地表达本阶级的意见,旨在统一本阶级的意志,鼓舞本阶级的群众投入社会斗争。阶级舆论是具有阶级倾向的舆论。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社会形成两大对立阶级,因而舆论已变成两大阶级的舆论了。不同阶级的报纸,在与大众交互作用时,不能不估量大众的要求。这一点体现出大众对舆论构成的影响力。而大众是站在阶级关系之下的,具有阶级性。民众舆论学派所说的民众舆论、大众舆论主要是指在反动派压迫下的广大民众的舆论。

张友渔进一步揭示了舆论的阶级性,并指出不同阶级舆论是不可调和的,一个阶级的舆论对另一个阶级的舆论表现为镇压与反抗的关系。有钱有势的人尽管可以压迫舆论,收买舆论,乃至摧残舆论,但这些手段只是表面上的,在实际中丝毫收不到所希冀的舆论效果。民众主义的舆论学派的代表们,由于在白色恐怖的情况下从事公开的办报活动,他们还没有明确地提出无产阶级舆论的概念,他们所论述的舆论是人民大众的舆论,这种舆论是当时中国现实社会中的主要舆论。因此,他们所办的报刊公开提出的口号适合人民大众的要求,坚信中国人民大众的主张。邹韬奋曾说:“我的立场是中国大众的立场;我的主张是自信必能有益于中国大众的主张。我心目中没有任何党派,这并不是轻视任何党派,只是何党何派不是我所注意的;只须所行的政策在事实上果能不违背中国大众的需求和公意,我都拥护;否则我都反对。……我的立场,即是大众的立场。”

二、理想主义学派

理想主义学派,主张消除阶级意见分歧、依据善良动机而形成舆论的研究学派,以刘国桢、亦乐为代表。他们对舆论的定义、性质、生成的原因进行了初步的探索,认为舆论不是私人问题引起的意见,而是“有影响社会的事情或有关社会的利害的事情的公众意见”,“所谓公众意见是在国民中占多数的意见,并由有相当观察力的人们观察形势而概括出来”。

在他们看来,舆论不过是各团体、各阶级相互修正各自观点,从公正的立场出发所赞成的一致意见。他们反对舆论为任何政治势力服务,幻想有一种公正的社会意见支配人们的行动,并要求各种政治派别都要尊重这种公正的意见。他们一概反对舆论的党派性和团体性,把公众意见理解为无组织的国民的多数意见;认为舆论一旦被政党所操纵,就没有舆论可谈。这一学派提出,舆论是由暗示、模仿、同情构成的。由于人类心灵有互相感应的可能性,在相互交往中,每个人都有可能接受别人的暗示,模仿他人的语言动作,出现“一人倡之,他人随之”的现象。人的同情感使之能够见他人之忧而忧,观他人之乐而乐,遇事产生共同反响,这就构成了舆论。亦乐在《舆论》一文中论述了舆论形成的过程:“故善于以制造空气的新闻家,因欲企图引起大众之同情,乃从大众之利害处着手,将此等切于群众利害关系之问题,继续不断地向群众灌输,积之久,而群众发生同情,由是附和其声浪兴。”这就是说,舆论是以利害为目标的同情心的再现。

他认为,舆论形成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犹如“泰山之流穿石,单级之绳断绠”,这一点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舆论形成的客观规律,但“同情心”并不是激发舆论的真正因素,在理论上他们不得不陷于唯心主义的空想。理想学派一方面抹杀舆论的阶级性和阶级舆论的存在,另一方面又强调舆论与政治的关系,但他们渴望出现“贤明的政治家”,主张由贤明的政治家主持舆论,反对人民革命的舆论。他们认为,贤明的政治家应该在舆论还没有成功的时候,竭力引导人民,使舆论偏向比较成功的一面,使“对国家人民理想的政策,也有才成功的希望”,“倘若不是这样,就有什么理想的政策,而必会因为一般人的不了解,竟使自己站在反对方面,失掉了多数的后援,因而使平庸的反对党得到胜利。”他们主张要改善当时的国家现状,防止军阀政客剥削人民,但提出的唯一解决办法是用舆论感化剥削者,这种舆论救国论无疑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