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播音主持艺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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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前沿编(16)

电视传播中,有声语言的作用千万不要低估。新闻播音员、节目主持人在话筒前、镜头前使用有声语言,是在行使党、政府和人民给予的话语权力,不应等闲视之。综艺、娱乐节目中出现的港台腔调、嗲声嗲气,本应得到有效遏制,至今却仍不绝如缕;新闻频道可不要被污染,如在新闻播音中,追求什么“自然地说”、“亲切地笑”,追求什么“人际交流”、“日常状态”,都会导致有声语言质量的下滑。诸如:吐字含混不清,发声沙哑干涩,经常出现差错,表达过于随意,忘记了新闻传播的可信性、权威性,失去了对观众的尊重与负责,离国家级的要求相差太远。就是日常生活里,这样的朗读或说话都相当蹩脚,进入电视新闻传播,就更显得不伦不类、南辕北辙了。如果在字幕上主持人的名字后面,再出现“博士”、“硕士”等代表学问高深的头衔,也会令人忍俊不禁。有声语言表达优劣同思想文化修养深浅确实密切相关,可是二者绝不能等量齐观,更不能认为思想文化修养深厚就等同于有声语言表达清楚明白。电视新闻传播中,有声语言如果黯然失色,就传达不出精深的思想文化内涵,反会导致视觉和听觉的疲劳,接受心理的烦躁游离。有声语言的传播规格,不但要“悦耳动听”、“赏心悦目”,而且要充分表现出中华民族的作风和气派。在理论上、实践中,都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不应该唯我独尊、我行我素,否则,域外的华语播音正在迅速崛起,他们的汉语普通话有声语言质量和表达水平一旦超越了我们,我们就会非常被动,想再奋起直追,就不得不假以时日了。强势媒体之间的竞争,也同时是有声语言魅力的竞争,这样看,绝不为过。因为过硬的语言功力,正负载着并涵化着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而且离不开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地用心推敲和刻苦锤炼。

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先生早就明确指出:“人人都使用语言,但是运用语言的能力却大有高下之分。即使在没有受过多少学校教育的人中间,也是有人能说会道,有人笨嘴拙舌。”那么,在受过学校教育的人们中间,是不是也存在有人能说会道,有人笨嘴拙舌呢?这也就是说,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们中间,并不是人人都能说会道。这个道理讲得如此透彻,就像针对“泛文化论”说的。吕先生接着又说:“演讲术是锻炼口语表达能力的,作文法和修辞学是提高写作能力的。戏剧、广播等等‘艺术语言’需要特殊训练。”(以上均见《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中《语言和语言研究》一文)所谓“特殊训练”,肯定不是一般训练,更不是“不学而能”,怎么能认为学问大、思维快,有声语言表达就必然准确、鲜明、生动呢?徐光春同志提出的“德才兼备、声形俱佳”的要求,理应力争达到。

新闻频道的管理和创新,已经从“传播什么”的传统认识,逐渐转变为“怎样传播”的当代认识。新媒体的出现,把人类的视觉和听觉延伸到了广阔的空间,不但能闻见雷鸣电闪,又能明察秋毫之末,人类的社会行为,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掩盖、遮蔽的了。一个新闻事件,你不报道,有很多人报道;一个重大新闻事件,会迅速成为全球的热门话题。任何一个媒体,如果缺席,如果失语,人们便会忽视它的存在,久而久之,这个媒体便会被人们冷落,直至被人们遗忘。既然任何新闻事实都可以报道,那么,怎样报道、如何传播,就成为一个媒体,特别是国家级媒体管理和创新的关键,就成为各个媒体相互区别、独具特色的标识。面对大千世界的风云变幻,各个媒体之间,总是有真假之辩、是非之争、优劣之论、臧否之说,还会各言其是、各持己见,直到事件结束无果而终,或真相大白胜负分明。长此以往,人们就逐渐在比较、鉴别中认识到各个媒体的价值取向和管理创新水平,同时专注某些媒体,而放弃另一些媒体。人们的选择是无情的,当然也会随着各个媒体不断调整不断革新的程度,而改变自己对于各个媒体的态度。这也为各个媒体的生存提供了可能性空间,就看竞争的实力和应变的机制如何了。

新闻频道的管理和创新,从世界各媒体的发展看,已经从微观策划,转向宏观创意,从一个栏目的设计,走向整个台、整个频道的传播运作和资源配置。管理也是生产力,它将同人才、资本一起,促进频道的整体提升。“拿来主义”已经远远不够,需要拿出勇气,自己去开拓进取。其中,队伍的建设和优化组合日益显得重要。新闻频道需要有一支特别能战斗的、坚韧不拔的主力军,如星罗棋布的记者站和善于发现新闻线索、敏于报道新闻事件的记者,迅速抓拍新闻场面、深谙镜头效果的摄像师,擅长报告新闻、能同新闻现场沟通的播音员和主持人,等等。现在,有些记者声音和形象都不理想,急需培养或调整;大多数新闻播音员是合格的,只是有些人还无力承担重大新闻的播音或报道,因此令人常有后继乏人之虞;有些节目主持人说话啰唆,冗余度失控,语言表述太差,毫无精彩可言,甚至不及市县级的水平。这都造成新闻频道管理和创新的困难,所以不能不加快深化改革的步伐,严格管理,努力创新。

以上管窥蠡测,很不成熟。只要有一点可取之处,愿为引玉之砖。

双语播音主持漫议——赵琳著《双语播音主持艺术》代序

在全球化语境下,世界上很多电台、电视台都开办了“双语节目”,从而为双语播音主持工作提供了展现双语功能的平台。这是一个值得重视并应大力推广的事业,是一个极具特色而又前途无限的学科。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各种语言也不断地发生、发展、消亡、融合,形成了今天的格局。当年所谓“日不落帝国”的英语,而今广泛使用,并且派生出美国英语、澳大利亚英语等;汉语越来越成为举世瞩目、方兴未艾的语言;有些语种却在日益式微,甚至消失。但是,各个国家、民族的交往,正越发频繁、愈加密切。两种语言,或者两种以上的语言,交互使用,相融对译的情况,不仅在日常交际中,而且在广播电视节目中,变得更为多样,出现了色彩纷呈的形态。

现在,对于什么是双语节目?什么是双语播音主持?并没有深入研究,也没有大家一致的看法。这是任何新生事物都面临的普遍课题,需要我们充分利用这个可容性空间,开拓进取,获得创新性果实。

根据我的理解,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所谓双语节目,就是汉—英、汉—德、汉—法、汉—日、汉—俄等两种语言共同存在的节目。所谓双语播音主持,就是交互使用两种语言播音主持。这里需要阐释的是“共同存在”和“交互使用”这两个关键词语。

共同存在,就是在一个节目里,两种语言全都存在,共同完成节目的传播任务。它不同于在使用一种语言进行传播的过程中,偶尔使用、个别出现另外某种语言的情况。那标志就是:双语的主体是一个(一个人或两个人)。主体自己必须熟练掌握两种语言,在节目中,一会儿使用这种语言,一会儿使用那种语言;如果由两个人主持,两个人都必须会说这两种语言,用这两种语言表述、介绍、评价、对话。因此,那些给主讲人作翻译、现场同声翻译的情况,主体只限于使用一种语言,都不属于我们研究的范围。

交互使用,是指主体自身或者两个主体之间,使用两种语言进行有主有次的、有深有浅的、有繁有简的、有雅有俗的讲解评述。必须根据节目内容的要求加以变化,更要依据受众的期待调整语言的具体布局。不同的内容要有区别,如属于哪个国家、哪个民族的事情;不同的受众就会有不同的文化层次,也会有不同的认知水平。这样,便产生了各种类型、各种形态的双语交互使用的节目。

语言学界一直坚守斯大林的观点,认为语言是“交际和交流思想的工具”。如果作为定义,这是不全面的。工具,是一个譬喻,无法成为科学判断。工具,是人之为人的“身外之物”,同人的思维、交际和传播行为不会融合。语言的文化内涵、精神境界、意义认知、审美意识,是任何“工具”所包容不了、指使不动的。现在,一般说法又加上“文化的载体”,也不能显示语言的深广内涵。我们提出:“语言是人文精神的音声化”。这个命题,回归了语言本体,揭示了语言实质,进入了人类精神,触及了神经系统,显现了社会语境,厘清了历史轨迹。应该说,语言反映了个体人的人生观,以及个体与群体的关系。为人处世,待人接物,行为举止,礼尚往来,都表达了“言为心声”的民族传统观念,既未夸大,也没贬低。“口耳之学,幽眇难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语言本体的这种随机性、即兴性、主观性、任意性,参与社会语言共同体平台的搭建和互动,虽被规范制约,却自主性极强,这是不能完全用文字记录下来的,也是不能完整无缺照样翻译出来的,更是不可模仿和重复的。任何一种语言,肯定映照出该民族的社会文化历史背景,满足着该群落前行的共同期盼,推展着该民族过去的模糊界定,发见着该民族未来的憧憬蓝图。

每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的混沌史、启蒙史、开发史、成熟史,现在仍然活跃着的强势语言,尤其存在着扩展史、保有他们的吸引力和话语权。那些衰落的、消亡的语言,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当然也有他们的萎缩期、衰亡史。但是,我们可以从中看出,无论哪种语言,它的背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道不尽的沧桑。也就是说,语言之下,或者语言之中,那千丝万缕的枝蔓,那丰富多彩的图景,那深邃广远的路径,那奔突涌动的血脉,如果不是浸润其间,耳濡目染,很难领略,更难传承。特别是有声语言的表达,时时处处都隐藏着未知成分,字字句句都包含着习俗积淀。不要以为懂某种语言,能够听说读写,就是掌握了该种语言,不对!那只是皮毛!因为,那思维方式、词语系列、表达诀窍……都还需要更为深刻、丰富的交互转换,都需要更加艰苦、长久的全面体验!否则,就会出现“肚子里有一枝竹子”(胸有成竹)那样的笑话。

双语播音主持,是广播电视语言传播中一种特殊的形态。它同日常生活中的双语交际,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它要求两种语言都做到:“信、达、雅”。

运用中国播音学的理论,应该掌握三个方面的基本原则:

首先,大众传播是传播者通过电子媒介向广大受众进行的“引导性”传播,必须了解其单向性和限时性——反馈不及时、不全面;只能在一定时间内传播,不许超时、空缺、杂乱、中断。要时刻维护国家利益、捍卫文化安全,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要灌输受众“应知”的,满足受众“欲知”的,让他们想听、想看,爱听、爱看,耐听、耐看。广播应做到:以情带声、声情并茂、悦耳动听;电视应做到:形神兼备、声画和谐、赏心悦目。二者都要实现“信息共享、认知共识、愉悦共鸣”。

其次,要坚持正确的播音创作道路,体现播音语言特点,熟练掌握播音技巧。努力做到:理解是基础,目的是统率,感受是关键,感情要运动,声音要变化,状态要自如;有稿播音锦上添花,无稿播音出口成章。要强化语言功力,锻炼自己的观察力、理解力、思辨力、感受力、表现力、鉴赏力、调检力、回馈力。要时刻想着受众,时刻尊重受众,一心为了受众,坚决反对“自我表现”、“张扬个性”,坚决抵制迎合与媚俗。

再次,应该深刻认识语言传播的三重空间:生存空间中的语言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使用的语言,具有随意性、片段性、破碎性、隐秘性、零散性等特点;规范空间中使用的语言是在比较正规的场合使用的语言,人们讲求礼貌和规矩,会把那些私密的、混乱的、模糊的、污秽的话语过滤掉,因此显得公开、规范、正式和明晰;审美空间中使用的语言是追求美感的语言,不仅让人明白内容,而且给人精神上的陶冶,使人感到锦心绣口。这三个空间,当然是以生存空间为源头,为起点,以规范空间为标准,为表率,以审美空间为理想,为经典。三者又是互相补充,相互渗透的,不能剥离,不能割裂。

这样,我们才能接近“信”——准确无误,真实可信;“达”——通顺畅达,美不胜收;“雅”——澄明清净,心旷神怡。双语均能进入佳境,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传播高度,如此,便可承担起道德责任和文化责任,发挥我们的聪明才智,完成促进社会和谐与世界和平的崇高使命了!

当前,我国的外语学习,不能不说陷入了某种误区。据统计,全国数千万人学英语,但是,80%以上的人水平不高;而堪称“翻译”的高级人才,需求极大,竟有90%的缺口!如此众多的人趋之若鹜,却效果很差,特别是进入了轻视母语的歧途,遗忘了母语文化的血脉,忽略了母语在学习外语过程中的基础地位和比较作用,甚至滑到了“数典忘祖”的地步,很值得深思,更值得警惕。至于双语人才,最缺少双语教师,而且成为培养双语人才的瓶颈。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究竟是怎样造成的呢?大多数人主要是“被逼无奈”!有的是为了“考级”,过不去就不能入学、不能升班、不能毕业、不能就业;有的是为了“出国”,家长所盼,亲友瞩目,硬着头皮去学;有的是……总之,大都不是出于自愿。语言的习得,必须先有乐趣,再有喜好,然后才有专心致志,才会成效斐然。因为“语言这东西,不是随便可以学好的,非下苦功不可”(毛泽东语)。学习母语和外语,应该处于互补的状态,不应舍本逐末,不应导致“负迁移”!什么时候,我们不再有强制、逼迫呢?我们急需培养外语翻译、双语教师,也急需培养双语播音主持,但那是在自觉自愿的基础之上的,而且成为他们的理想目标,成为他们“学有所成”、“业有专攻”的毕生追求!

我们的双语教育,起步较晚,双语的学历教育更是处于摸索阶段。教材建设,还缺乏专业论著。这与世界潮流的走向和速度都存在巨大差距,同培养双语人才的要求和格局,也很不适应。而双语播音主持的人才培养,更是迫在眉睫。因为,双语播音主持,是双语教学的样板,是双语人才的目标,是双语传播和交流的丰富资源与前沿表现。抓住这个模块,提升它,拓展它,必然引领整个双语人才培养向着更标准、更完美、更广阔、更深邃的境界前行。

赵琳同志,英语基础扎实,在攻读硕士期间,主攻中国播音学。留校任教后,不但担任播音创作基础课的讲授,而且主讲英汉双语播音主持课程。她还应约去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采访外国专家、首脑,报道上海OPC会议等重要活动。她的课,资料丰富、典型,讲解通俗、生动,受到学生的普遍欢迎。多年来,她利用课余时间,深入探究,积极钻研,在她的硕士学位论文的基础上,不断充实提高,终于完成了这本专著,填补了这个领域的学术空白,建立了双语播音主持专业的理论体系,实在是难能可贵,可喜可贺!

虽然,这本专著还显得有些稚嫩,理论话语还不够丰满,但是,它却为双语教学、双语播音主持的基本思路、基本观点、基本框架、基本规律,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特别是很多院校都开设了这个专业,招生人数与日俱增,这本专著必将成为倍受关注、师生必备的教学用书。至于双语节目,还会不断扩展、逐渐多样,双语播音主持的研究任务,必定任重道远,在这个领域,是大有可为的。

预祝这个学科在长足的发展中,日新月异,成为语言传播中的生力军!

言不尽意,可以为序?

张颂写于2007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