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播音主持艺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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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理论编(22)

传媒语言文化身份的当下识别

传媒语言,即大众传播的语言形态。其中,文字语言的文化身份已经有较为清晰的描述,报刊杂志都有常规形态和规范文本的共识,在这里只涉及同有声语言大体一致的基本态势与走向。有声语言的文化身份,在广播电视传播中,似乎还缺少范本和经典的共识形态,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探讨。

一、传媒语言文化身份的常规形态

传媒语言,除了民族共同语的规范和民族文化的谱系要求之外,还表现出大众传播的特殊规格,即集中、典型的文化身份呈现。传媒语言的常规形态、基本特点,或本体价值,大概可以归纳为:

规范与简洁:为了满足大众对于信息传播的饥渴心理与急迫期待,传媒语言应该尽可能使用规范的即国家通用的语言文字,以便迅捷而明晰地进行发布和告知。信息传播的大容量、高密度,必须避免芜杂和混乱,努力做到“言简意赅”、“辞约义丰”。

权威与引领:大众传媒的权威性、可信性,是其生存和生命的根基。失去了权威性、可信性,只是作为社会生活中一个平凡而世俗的声音,谁都可以质疑和颠覆,谁都不予信任和传递,那么,她的存在就成为可有可无的了。她的权威性、可信性并非是全息定论,而是真正成为有效信息的真实、准确的发布者和世界文化精华融合、解读的教化者,成为主流意识形态的维护者和先进文化前进方向的体现者。当下,尤其要亮明自己民族文化身份,发挥舆论导向的社会功能,阐释面向现实、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精神实质和多样表现形式,显现出传媒语言榜样的自律和示范的自觉。

鲜明与丰富:任何文化价值,都必须凸显自身世界观、人生观的取向,都必须坚持民族文化传承的本土血脉,都必须汲取人类文明历史积淀的营养。不应被本土文化的神髓“一叶障目”,看不到大千世界的色彩纷呈;也不应该让光怪陆离的文化万花筒“蛊惑人心”,一味地去追新逐异、集怪猎奇。要把价值取向和价值导向统一起来,把时代主旋律和形式多样化统一起来。要坚定不移地、旗帜鲜明地传播高品位和高境界的时代精神,反对萎靡不振的铜臭味和脂粉气。

理趣与情趣:大众传播,应该表现广阔的现实生活的无比生动,应该充满昂扬向上的人类心灵的活力,避免四平八稳、有气无力的干瘪之音和油腔滑调、庸俗低级的靡乱之音。理趣教人思考和向真,情趣引人感悟和动心,二者都会使人身心舒畅,使人乐此不疲。枯燥的说教,让人昏昏欲睡;感情的游戏,让人远离真挚。只有理趣和情趣,才会在美感的享受中,潜移默化地、不知不觉地提升自己的人生境界和生活质量。

多维与贴近:传媒语言的人文关怀,是多维的,既可以在时间维度思接千载,又可以在空间维度视通万里;既可以在政治文明中体味民主法制的国家意义,又可以在物质文明中感受宏观调控的经济实效,还可以在精神文明中建构自强不息的智慧大厦。传媒语言永远是要贴近广大受众的,贴近他们的社会生活、家庭生活和个人生活,贴近他们的柴米油盐、琴棋书画,贴近他们的职业、专业和事业。但是,这种贴近,是适合,是亲和,而不是迎合。因此,多维是上行线,贴近是平行线,二者交会,便是传播的“点”,无数个“点”,就形成了传播的“场”。凡是维度的平直和贴近的下滑,都能造成传播的失效或逆反,带来未可预知的恶果。某些传媒语言的教训,应成为前车之鉴。

通俗与浅显:既然面向大众,就要认真对待大众的认知水平和接受能力。所谓“雅俗共赏”,所谓“深入浅出”,就是一切以大众是否“明白”、“清楚”为最高传播任务,把深刻的道理用通俗易懂的话说出来。但是,由于大众传播中信息的迅捷和密集,要求日新月异和夜以继日,无暇反复推敲;要求天文地理和三教九流,无力样样精通,所以,难于假以时日、精心制作;难于集思广益、入木三分。于是,不得已而求其次,习惯于并满足于通俗和浅显,不再追求高雅与深邃,久而久之便成为一种“定势”。传媒语言处于这样的境地,也就很难孤军奋战地去营造汉语美感的氛围了。不过,如何反对“庸俗”,如何避免“浅薄”,确实值得反省,值得我们时时警觉。

还有一些违规形态,如广告的夸饰、情景的编造、腔调的嗲气、手足的失态等等,虽然还在泛化,却正受到应有的批评,开始逐渐被广大受众抛弃。这里就不赘述了。

二、传媒语言文化身份的弱化

当下,传媒语言文化身份,在各类媒体中都存在着弱化现象。其中,最明显、最突出的弱化,表现为:

政治身份的简单化:传媒语言政治身份应该是其文化身份在国家政权和国家体制方面主流意识形态的反映。党和国家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的宣传,重大事件、突发事件的报道和时事政治的评论,从总体上说,我们的媒体发挥了“党、政府和人民的喉舌”的功能,坚持了正确的舆论导向,阐述了鲜明的立场态度,表达了人民的意愿和理想,显示了大国的气魄与风度。但是,在各个媒体具体解析、传播的过程中,往往以“完成任务”为己任,缺乏具体细微的阐发功力,特别是缺乏艺术地宣传的能力,因而显得粗糙和单调,容易造成“简单的时代的传声筒”的味道,给人以公式化、概念化、生搬硬套、生吞活剥的印象。如果大力增强文化的厚重感,尽力揭示文化的蕴含,就会把“政治教义”融化为“文化浸润”,使人们从中感受到格致、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间的密切关系,认识到社会发展、国家利益、集体生活、个体责任的和谐统一,体会到全球文化、民族文化、地域文化、社团文化的共存互动,觉察到自我认知、世代传承、人类进化、世界文明的螺旋提升。

传媒语言并不都要板起面孔、正襟危坐,她应有高雅庄重、平实正规、通俗灵动和消闲自在等多种形态,即使是庄重、正规,也还有“寓庄于谐”、“寓教于乐”的各种表现。很多传媒语言的创作者,不像众多专业工作者那样,潜心研究传媒政治、传媒文化、传媒语言,把这当做终生追求的事业,而是有意无意地走上了省时省力的“惯性捷径”,甚至走上“娱乐化”的邪路。政治说教违背了“良师益友”的主体价值取向,成了庸俗社会学和机械唯物论的俘虏,舍弃的不仅是政治身份和文化身份,还丧失了主流意识形态维护国家利益的话语权力,削弱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感召魅力。这种现象,在各级广播电台、电视台的语言传播中,屡见不鲜,甚至形成了某种“趋势”以至“定势”,竟使得不少受众产生了厌烦心理,并笼统地归咎于新闻传播理论的苍白和从业人员的平庸。

经营身份的低俗化:传媒语言经营身份是其文化身份在商品社会市场竞争中推销精神产品的标识。大众传播媒体的某种产业属性,开拓了获得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广阔空间,在精神上、物质上都带来了丰硕的成果,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是,市场经济的价值观作为无形的指挥棒,牵动着人们的思绪,搅动着人们的生活,有时杨柳依依,难以割舍;有时恶浪滚滚,艰于呼吸。大众传播媒体正处于两难境地,坚持社会效益,也许两袖清风;注重经济效益,也许一本万利。如果兼顾二者,反倒两败俱伤。于是,口头上,高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际上,倾心经济效益第一。那高楼矗立、金碧辉煌、车水马龙、挥金如土,岂是社会效益、经营身份的果实?这种政治身份和文化身份的弱化,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却是在传媒语言政治身份的规避、文化身份的隐退和经营身份的显现中,逐渐暴露的。那并不甚精确的发行数量的统计,那并不很科学的收听率、收视率的升降,唯一可以得到的就只有“利润”、“回扣”、“奖金”这些营销的报酬,与广大受众何干?又与广大善于传播、精心传播的敬业者何干?在市场竞争中,市场营销的最高任务,就是极力包装自己的商品,高声叫卖,好话说尽,招欢买笑,甚至把自己当做商品,不惜出售肉体与灵魂,目的是为了赢得市场份额和品牌名气。

大众传播媒体中,虽然不乏坚守精神家园的志士们,但也有放逐崇高、唾弃艺术的“先锋”们。这些人在市场营销中千方百计地制造低级趣味、垃圾快餐,企图用感官刺激、梦幻兴奋去引诱受众、沉醉受众,以维持其发行销售率、收听收视率,博得富商大贾的青睐,收获更多的“资本”投注。他们的成功,颠倒了“众善奉行、诸恶莫做”的法则,树立了“弱肉强食”、“优汰劣胜”的样板,对那些随波逐流者、追异猎奇者营造了一个自由驰骋的天地,于是,胡编乱造、东拼西凑、云山雾罩、信口开河、邯郸学步、东施效颦,风行一时,大行其道。他们丧失了应有的起码道德良知,竭尽腐蚀消解人们善良心灵之能事,妄图摧毁民族精神的丰碑,以便在废墟上建造纸醉金迷的大厦。于是,市场营销无孔不入,名利双收!多少仁人志士的强烈呼吁,多少法令条文的强制实施,他们都不屑一顾,置若罔闻。难道这是正常的吗?经营身份就如此引人入胜、乐不思蜀?这些营销手段,因为远离政治文明,所以永远不会犯政治错误,对于那些只把政治关的人们来说,可以放任自流,尽管明明知道确是“迎合”与“媚俗”,似乎也无关大局。至于文化身份受到冲击和挤压,好像是“时尚”和“流行”的必然态势,所有媒体概莫能外,久而久之当然就见怪不怪、随波逐流了。

传媒语言的文化身份在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弱化中,渐渐疲软了。政治身份可以不断复制“金科玉律”格式的文本,经营身份可以肆意张扬“金钱万能”谋略的大纛,而民族精神、优良传统、国家利益、主流文化呢?怎样才能够深入民心、发扬光大?我们就听之任之,寄希望于“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么?

三、当下的文化处境与精神寄托

传媒语言负载着文化的承接与延续,蕴含着民族的精神与气质,展现着时代的风采与节奏,引领着国家的文明与进步。但是,传媒语言当下的文化处境令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当我们看到政治清明、英雄辈出的时候,当我们翻阅报刊茅塞顿开的时候,当我们发现好书爱不释手的时候,当我们听到广播里传出悦耳的有声语言心驰神往的时候,当我们收看电视节目感到声画和谐、赏心悦目的时候,我们会由衷地感谢大众传播工作者的辛勤劳苦,发自肺腑地赞赏他们的心血结晶。诸多大报上那些深邃的文章,会放在我们的座右,引人深思;有些好书中的神来之笔,竟使我们不觉击节吟咏;广播里声情并茂的语言,规范而美妙;电视里形神兼备的话语,温馨而悠远。中央电视台第十套的节目,绝大部分属于科学教育的精品,厚重的历史感,深沉的人文性,前沿的知识广度,美学的执著追求,经常令人叹为观止!用电视这个现代化的传播手段,从整体上描述了时代的文化风貌、民族的精神境界。也许她的收视率不算最高,可她积淀在我们内心的养分,远比某些花里胡哨的益智类、议论类节目精深得多、丰富得多。有些台的高质量、高水平的节目,也堪称国家级的大手笔。她们的共同点是展现了汉语的魅力,弘扬了传媒语言的优良传统,以“真、善、美、新、雅、精”的文化品位,凸显了中华民族的作风和气派。对此,我们可以自豪地说:“这是中国!”“这是泱泱大国的媒体!”我们确实为此感到兴奋不已,并充满了在未来全球竞争中无往而不胜的信心。

不过,世界范围的“小报化”倾向、“世俗化”心态、“人际化”盲从、“后现代”追随,正在各种语境下泛滥。报纸书刊上的“娱乐星闻”、广播节目中的低迷嘈杂、电视节目里的俗不可耐、网络传播中的纵情虚幻,已经使人们感觉到了“假、恶、丑、烂、野、粗”的危害。这些危害,大体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信仰解构,私欲膨胀:自有人类开始,就有了人类的信仰,不论是图腾也好,神明也罢,或者是某种理想的社会模型、认定的理论体系,并且为此而昼思夜想、身体力行,甚至终生奋斗不懈。我们信仰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更是一种崇高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多少人为之拼搏献身,多少人无怨无悔地研究探索。但是,现在,有些人以金钱为信仰,实行拜金主义、利己主义,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唯利是图的结果,必然导致道德的沦丧。“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也”,成了游戏规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反而被讥笑为傻瓜哲学。传媒语言中,经常出现“我”如何如何,“钱”怎样怎样,以得大奖为目标,以数钞票为荣耀。大量的豪华装修、高级美容、南北大菜、亿万富翁、当红明星、出人头地,眩人耳目,诱人躁动。这和残酷的原始积累、勤奋的艰苦耐劳、生命的自强不息、共同的民富国强,还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