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为君衔来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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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所谓昔日琉璃宫今时漠城中的宝物,除去历代宫主,所有人也仅只知道是一件宝物而已。

然而这个不为众人所知的东西,如今却毫无遮拦的呈现在湛佚眼前。

“只是一把钥匙一张破纸啊……”声音中除了失望仍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嘴上是这么说,湛佚脑中却清楚这两样绝不是普通物什。

“自然不是,”白他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凤隐只抬手止住他的进一步向前,勾唇道:“不过,你再走一步看到的也只是这两样东西,却会丢了命。”

复又指了指陈放物什的高台四周,凛起声音:“别小瞧这间屋子,内里暗藏机关无数,琉璃宫历代宫主皆亲自设下一道,两年前建起漠城时,我也在原有之上加了一笔,便是鸟儿也妄想飞进。”

瞅瞅凤隐自信满满的脸色,湛佚也哈哈笑起:“难怪这里头一个守卫也没有,原来是有万全之策。”言语间对凤隐的能力亦是十分肯定,说罢径直走出门,似对宝物并不上心。

“怎么,不问问这两样东西的来由?”

湛佚头也没回,耸了耸肩理所当然状:“算了,你那别扭的性子,越问你越不会说。”

“呵,湛佚却是越来越了解我,那不妨猜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轻声一笑,凤隐好兴致的打起哑谜。

“你嘛,才智无双,有仇必报,心狠手辣,如今漠城已经安定下来,想来你要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真是直言不讳。”听罢,凤隐仍是一脸笑眯眯,眼中却凛起一丝戾气,霎时让柔和的面容也阴沉几分。

那些昔日想要覆灭琉璃宫之人,那些口口声声说是知交但在危难时不曾援手之众,甚至是所有妨事碍眼之辈,皆要为漠城而死。

似乎一切是水到渠成般自然,但于漠城以外的人而言,却是惶恐不已。

没有想到远在关外一直默默无闻的漠城,竟会在一个从未闻名的少年手里风生水起,甚至让它的存在连皇室也认同。

在所有人以为漠城已然达到最高峰不会再出来滋事时,漠城忽然倾巢出动,两年中从北到南,一路所经之处犹如百鬼夜行,大小门派或是悉数被灭,或是保留名号但已为漠城所用,均让漠城收入囊中。

骆凤隐,骆湛佚,这些原以为再普通不过的名字此刻已经不容小觑。而所有漠城来众,也皆冠上‘漠城客’的名号。

此时,身处江南的一些门派终于意识到不妙,在凤隐抵达灵山之际齐齐联手坐镇,势必不让漠城跨入江南一分。

“哈哈,一群蠢人!”听了下属传来的消息,凤隐不由笑出声来,拿着折扇一搭一搭的敲起手。

“怎么说,他们联手不是拦住你的进程,如何蠢了?”猛的灌了一口茶,湛佚才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问,拎着领口驱散胸腔里的闷热气息。

“你也蠢了不是,”展开扇子俯过身给湛佚送风,凤隐又笑:“这北边一片均是我要的,江南向来与漠城没有关系,拿来又无用处,我作何费这力气与他们纠缠。”

湛佚眉头一挑,英气的脸庞早已轮廓分明,眼里装着仍是一直未曾改变的戏谑:“传言中你不是要打遍大江南北,一举拿下武林最高的位置?”

“传言你还是修罗化身呢。”白了一眼。

“那不都是因为你懒得动手全让我一个人代劳来着,我要是死了下地狱肯定要拉你作陪。”

“嗯,”凤隐难得不带反驳的应了,声音忽然低下几分:“似乎我这下,又像是要死……”说着,那正给湛佚打扇子的手毫无预兆啪一声就落在桌上,整个人亦是昏死。

好在湛佚反应迅速,伸手一把捞住才避免他整个身子砸向地面。

“喂,凤隐,醒醒……”两年来虽说对这样的情况是已经见怪不怪,乍一刻湛佚还是不免有些慌神,愣了愣才将人扶到床榻上,熟练的拧来湿巾小心放到凤隐额间。

“这劳什子毒倒是发作的愈发频繁了,凤隐你这模样还吃得消几次。”捻好被子不住重重叹口气,伸手挠挠脸,满满的无奈。每每到这个时候,湛佚只能坐在一旁看着,而凤隐却怎么也不肯过多透露有关毒的事情,有心帮忙终是无力。

“你都肯让我帮你打天下,偏这件事上不信我,到底总有个因由才对。”靠着床栏仔细瞧了瞧凤隐苍白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色,手指微微抚上去,确定尚有温度整个人才松弛下,开始一贯的自言自语。

不想,这次竟有人接话:“你若知道因由,会救他?”

湛佚回头一看,果真是程瑞,也懒得变化动作,笑道:“看样子你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白山之红灵草,灵山之白鹿茸,唯有这两样东西才能解开毒,不然,你以为少主前来江南是为何。”

湛佚沉吟片刻并未答话,说起来自个对程瑞是一直心存怀疑,可凤隐似乎对他很信任,便是当初他不肯承圣恩改姓骆时,也都是笑笑应下,此人说的话,一时还真不好分辨真假。

“他难不成想自己上灵山?痴线……”程瑞兴许不可信,但依着凤隐那别扭的性子,估摸着真的是想隐瞒实情:“不就是一只野物,待我抓来让他尝尝鲜。”说着就拿定主意站起身,将古尘剑别在腰间。

“倒还是个鲁莽少年,”微微移了身形拦住湛佚动作,轻声一嗤:“要是轻易就能取来,少主早就动手,还用得着这般瞒着大家。”

见湛佚不解的蹙着眉头,程瑞叹口气这才解释道:“灵山向来多猛兽,却均被一个人驯化,此人还占据了整座山峦,设下机关无数,就连少主也无十分把握能够进驻山中掳得白鹿,只不过近两年听闻山中之人已死,少主才来碰碰运气。”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机关还留在山上?”他道是凤隐这几天鬼鬼祟祟的往外跑不知做什么,原是天天碰运气去了,还一心想瞒着他。

程瑞点头,凛起眉头再次提醒:“所以才让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助少主一臂之力,仅凭你一人,约莫连白鹿的影子也寻不见。”

“呵,”湛佚却是不甚在意程瑞话中的讥讽,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愿意你家少主就这么睡死我还不愿意呢。”

“你——”

拨开程瑞欲拦的手,湛佚没再多言大步跨出门,是故,也并未发现躺在床上的凤隐不知何时已然睁开眼,正无声无息的盯着他的背影。

便是这一日,湛佚差点丢了性命,却用一身重伤换回凤隐之后的一生。

人人皆道主仆情深,忠义分明。

表面上似乎就是这样,可透过这一层表象再向内里更深处仔细看时,便会发现所有的一切与最初所想截然不同。

一直相信的人或许并不是那么可信,一直在身旁的人可能根本不在身旁。

当日在江南的漠城人皆清楚记得,湛佚浑身是血捧着白鹿茸跪到凤隐面前时,凤隐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怒意。

也不召大夫来替湛佚疗伤,只让他跪着,一口气骂了足足半个时辰。

唔,众人觉得其实这骂才是凤隐表达自个关怀的一种方式,谁让他那么别扭呢。

总之,最后展现在漠城众人面前的,无非是凤隐更加重用湛佚这一副美好画卷而已。所以,当回到漠城三个月后,凤隐忽然要杀了湛佚时,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这一年,凤隐双十,湛佚二十有一。漠城在二人引领之下正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