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80后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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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最后,邓浩还是把张树平告到了法院,开庭那天刘子夕陪着汪静路去了。张树平坐在被告席上,看着一个很空的地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汪静路坐在原告席上一直看着他的侧面,该原告陈词的时候,她开口说话了,我们白天一起工作,然后一起吃了晚饭,还喝了一瓶酒,他喝了,我也喝了。然后,然后我上了他的车,他送我回去。后来走到江边时,我借故让他把车停下。然后,我引诱了他,借着酒精我引诱他和我做爱,再然后,我们就在车里,做爱。我是心甘情愿地,和他发生了性关系。

庭下鸦雀无声。

张树平夹在人群里走出了法庭。外面阳光很好,好像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阳光了。他夹在人群里感觉自己仿佛不是阳间的,别人看不到他,也挨不到他,他从别人的身体中间穿过去了,别人也感觉不到。他木木地飘飘地走出了很长一段路了,猛然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回头,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站着汪静路。

她静静地在那里笑着,看着他。

汪静路要搬走的那天又是个周末,梁惠敏不在,刘子夕帮着她收拾东西。楼下,张树平的车正等在那里。她已经和邓浩正式提出了分手,她选择了张树平。她告诉刘子夕她要搬走的时候,忽然流泪了,她说,我无法和你解释的,因为你不会懂。刘子夕笑着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其实,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汪静路泪流满面,伸手抱住了刘子夕,她说,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刘子夕说,我们不是都认识半年多了吗?汪静路说,可是那个时候,人在对面犹不识。刘子夕说,没事的,有了男人以后也可以来这里玩啊,不能有了男人就把姐妹们忘了。

两个人伤感了一番,汪静路还是走了,她拿走了更少的东西,把能留下的全留给刘子夕了,她说,你一个单身肯定用得着。刘子夕开玩笑,你本来不过是打算在这个城市过渡几年的,没想到却嫁到这里来了。汪静路也笑,是啊,人生真是无常,你怎么能想得到下一步你会怎么走。刘子夕说,快走吧,快走吧,人家都在下面等急了。汪静路说,没事,他脾气好。可终究还是走了,刘子夕在门口目送她,一直到看不见她的影子了才关上了门。一时竟伤感得不行,其实在这些合租的女友里,和汪静路算是交情最浅的,她只不过住了半年,若不是她临走前突然对她掏心掏肺地倾诉一番,也许,她们是到死都不会说话的了。可是,她们还是在分开前留恋了对方一番,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她也确实明白汪静路最后的选择,她真的懂她。看着她,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只是,已经迟了。送走汪静路,怎么感觉就像嫁出去了一个自家的姐妹?屋里倍感空旷寂寥,是曲终人散的味道。

汪静路搬走后的这个春天,刘子夕和梁惠敏再次商量着要不要再找个女孩子住进来分担点房租,这个时候,房东又加了房租,两个女人自然是要抗议的,凭什么搬走一个人了还要给我们加房租,看我们有钱还是怎么着的?房东冷笑,不愿加钱就搬走啊。两个女人一赌气,谁怕谁啊,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的房子要往出租?我们还不想住了呢,就像住在足球场里一样,一点人味都没有,互相窜个门都要走好几分钟的路,浪费姑娘们的体力。两个人便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在网上拼个房子。

这是刘子夕第三次搬家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后面再多几次也无所谓了。刘子夕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了,这也是好事。房东限期一个星期让她们搬走。刘子夕便匆忙找好了另一处房子,付了半年的定金。结果就在她们往出搬的同一天,她们的东西还没搬出去呢,人家要往进搬的人已经等在楼下了,她们下楼人家上楼,简直是连一分钟都等不了的。原来是小气的房东已经事先把房子租给了另一个愿意出钱的男人。怪不得那么拽呢,其实是变着法把她们往出赶,又不好明说是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住下来,就想法把她们赶走了。不仗义的房东。

两个人一边满头大汗灰头土脸地搬东西一边同时想起了袁小玉,人家真是聪明绝顶啊,说不再搬家就不再搬家了,就她们两个傻子还这样一次次搬家,不知道要一直搬到猴年马月去,搬来搬起也没见她们落到什么比袁小玉更好的下场。不管人家嫁的是阿猫阿狗,总归是有个房子住了,就是蜗牛都有自己的房子住,她们连蜗牛也不如。

这次搬家和上次搬家的心境大不同,上次是急于想躲开杜明明那屋子的,是连那屋子里的气息都闻不得的,是焦躁夹杂着悲伤和赌气的。这次是被迫的搬家,又受了房东的欺负,是气愤夹杂着无奈和落魄的。不管怎样,两个人只好再度迁徙,搬着大大小小的东西搬进了一套两室一厅,每搬一次家东西就要多一次,就像松鼠储备过冬食物一样一点一滴地衔回自己的窝里,哪样看着都舍不得扔掉,只好统统搬走,其实也没一件是值钱的。

刘子夕书多了点,搬家工人搬累了要求加钱,刘子夕看着这些纯靠力气吃饭的人们也觉得人家着实不容易,从六楼搬到四楼,容易吗?便多付了些钱。事后梁惠敏对刘子夕说,你怎么多给他们钱呢?他们这是看着你好说话讹你呢。刘子夕没说话,想这女人也真是忒会算计了,好像对全天下都防备着一般。

她们搬去的那套屋子里另一室已经住了两个女人。房子是刘子夕提前考察过的,旧是旧了点,但毕竟是市中心的房子。一出门什么都有。那一间房里有两张床,住着那两个女人,像间大学宿舍。另一间只有一张床,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就是这样,因为时间紧迫,刘子夕还是咬着牙把那间房租了下来。二线城市里一千六的房租轮到四个人头上,每人只交四百。多省钱。

搬家那天是星期天,搬过去时那间屋里的另两个女人都在,没上班。见她们往进搬就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房门掩上了,然后两个女人就在那扇白色的门后无声无息着,没有一点出来帮忙的意思。刘子夕和梁惠敏一边站在门口看着搬家公司的工人往进搬东西,一边气愤着,这么冷漠?拽什么拽,都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挤在这么破的房子里不往出嫁。第一次搬过来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好像欠了她们多少钱似的。因为交房租的时候要看身份证,刘子夕便知道对门这两个女人都是三十岁的单身女人。刘子夕和梁惠敏二十九,但毕竟,她们还在二开头的范围里打转,对女人来说,一岁之差就已经是天高水远了。她们可是上三十的女人了,以三打头那可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刘子夕想,住到这也好,每天看着两个三十岁的单身女人,自己总会心情舒畅一点,看吧,都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