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听到无忧的这番话，水千叶的表情变得异常奇怪，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又有些惊讶，“你发了血誓？”
无忧点点头，满眼绝望。
“你竟然发了血誓！”水千叶一脸震惊地看着无忧，“你可知道血誓一出，一旦违背便是万劫不复？”
无忧哭笑，灰败的俊脸露出些许的自嘲，“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会如此绝望与痛苦？”
“水千叶，你可否知道我从加拿大回到纽约那年？”无忧突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你从来没有说起过，但我也知道。那四年当中你受过不少苦。”水千叶的语气变得轻柔了许多。
“是啊，那四年，是我最最不愿意提起的四年。这也是我一直瞒着你我发过血誓的原因。那四年，我被一个女人囚禁了。她禁锢我，鞭笞、殴打、割伤……等等一切龌龊的事情。她让我成为她的奴隶，成为她的玩物……”
“什么！”水千叶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想过一向有着小小洁癖的司若飞会有这样的遭遇。那四年发生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说起过，想来，四年的囚禁生活对他的伤害是致命的。
“我曾经试着逃出，却一次次失败。失败的后果是换来更残酷的虐待，我开始隐忍，开始屈服。两年之后，那个女人认为我完全被征服了，她真的将我当成她的奴隶。这个时候，她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无忧闭上眼睛，那段痛苦而恶心的日子，是他这一生中最难堪的记忆。
“这一段故事我瞒着安然，只是在内心里有所期待。”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我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他已经变成了一头野兽。”
水千叶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必定是事情的关键。
“他已经被斩断了手脚，脖子上被套上了狗链。蜷缩在笼子里，和我印象中高大英俊的人判若两人。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的师父，司晨！”无忧攥紧了双手，声音颤抖，那些事情，他一刻都不能忘！
“那么高大英俊的男人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我愤恨却无可奈何。”无忧颓然坐在地上，屈起双腿，喝酒。
“师父临死之前告诉我，当年他其实已经死了。但是月娇救活了他，并让他成为她的玩物。那个时候，师父身受重伤，无力自保。而他心爱的女人也被月娇控制了起来。”
“你是说，司晨没有死。他的恋人也没死？”水千叶不是一般的震惊，司晨是古武家族里面的翘楚，他的死亡曾经引起不小的风波。
“不错。师父和师娘都没死。师父被斩断了手脚囚禁在铁笼里，而师娘的遭遇我却不知道。”无忧苦笑一声，“师父，是我亲手杀死的。”
他轻轻地说出这个消息之后，浑身瘫软。
“你杀死的？”水千叶妖孽的面孔上并没有多少波澜，像司晨那样骄傲的男人，沦落到如此地步，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不错。他，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无忧干呕了一阵，脸色苍白，“多年的囚禁和背叛令他谁都不信任。就连我也是如此。我用血誓和他交换黑石的最高机密。当时我为了能逃脱月娇的控制，不惜一切代价。在自由和血誓之间，我选择了血誓……”
“原来如此。”水千叶长长叹了一口气，“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真没想到你的经历会如此，飞，以前是我错怪你了。”
“那……血誓的内容是什么？”顿了顿，水千叶继续问道。
“若不是血誓的内容，我也不会纠结到如此。”无忧苦笑一声，“师父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师娘和他们的女儿。当我告诉师父师娘早已经去世的消息，师父便下定决心跟着她去死。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便是司若薇。师父说，薇薇是在蔷薇花盛开的季节里出生的，我叫司若飞，那她便叫了司若薇。”
“师父用血誓做交换，而血誓的内容便是娶师父和师娘的女儿司若薇为妻。如若司若薇不同意，此血誓就此失效。如若司若薇同意嫁给我，而我却违背了血誓，那我娶的那名女子便会遭受千人践踏，屈辱致死。血誓一出，一旦违背，万劫不复！”
“你将司若薇当成亲妹妹，笃定了她不会成为你和安然的障碍。孰知，亲手摧毁你们的，正是那个被你当成亲妹妹疼爱的司若薇。”水千叶冷冷笑着，安慰似的拍了拍无忧的肩膀。
“你要娶得，是你师父和师娘的女儿。司若薇到底是谁的女儿，你知道么？”水千叶突然裂开嘴，“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笃定了司若薇是你师父的女儿，但如若不是呢？若不是，这个血誓，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步入冬至，天越发冷了起来。窗子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有种天寒地冻的感觉。
安然这些日子起的很早，整夜噩梦连连，不是睡不着，而是想睡也不能睡。
李医生开了点中药也不甚管用。
打了个哈欠，揉揉发硬的脖子。眼中的布满血丝，轻叹一口气，实在想不起来昨夜做了什么梦，只是在梦中很难过，很恐惧。但是醒来之后却全然不记得。
“安然？”乔熙在外面敲门。
“这么早？”安然站在门外，看着玻璃上厚厚的霜，“外面好冷的天气，又下雪了吗？”
“刚才下了点小雪，别说，今年这天气有些反常。大雪小雪一直下个不停，晴天的日子也难能可贵了。”乔熙帮着安然整理好床铺，“还是做噩梦了吗？”
安然点点头，有些无奈，“这些日子有些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的事情？”乔熙走到她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腰际，弯腰在她耳边呼吸，“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回去看看二老。”
“乔熙……”
安然转过头，微微垂下眼睑，“我实在，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二老说。所以，你的事情我还瞒着他们。”
“没关系。”乔熙转到安然面前，“我会尝试着，让二老接受我的。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安然捂住乔熙的嘴，“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当真的。”
乔熙捏了捏安然的鼻子，张扬的脸上满是笑意，“傻瓜，我原本就是认真的。”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安然微微蹙眉，“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乔熙……”
转过头，看到乔熙帅气而英俊的面孔，安然竟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轻轻抱住他的腰，“不要对我太好，我会感动的。”
乔熙大笑，“安然，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以后会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好吧好吧，我总是把你忘了。原来你才是我钦定的未婚夫。”安然换了种语气，周围的气氛立马轻松了起来。
“对啊，我是你钦点的未婚夫。所以，下一步是不是要见泰山太水了？”乔熙将安然拥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回去看看吧，我不希望你有什么遗憾。”
“好。”安然捧着乔熙的脸，她觉得自己最喜欢这个动作，“你这张脸太过张扬了，我怕他们不喜欢。”
“怎么会？我已经很低调了。”
“你这张脸总是在电视上出现，我怕他们两个受不了。”安然轻轻笑着，捏着乔熙的俊脸，“我更怕我们那个小城会引起轰动。”
“那怎么办？”乔熙皱眉，“难不成我要戴着面具？”
“我觉得这个就挺不错的。”安然从床上拿出一个鸭舌帽，“将它戴上，就没人能认出你来了。”
“不是吧？”乔熙苦着脸，这个鸭舌帽曾经害的他异常狼狈，“我从来不觉得这东西能挡住我的魅力。”
“那好吧。”安然捏着他的俊脸，“那就以真实身份去吧，反正迟早要知道的。何况，在那个小城，没人会觉得你就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
“说的也对。”乔熙眼珠转了转，当初司若飞跟着安然回家，不是也没什么问题么？
“我去准备东西，你也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就出发。”乔熙有些兴奋。
“这么快？”安然有些愕然，看到乔熙雀跃的表情微微一笑，“你该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对啊，这一天我等了好久。”乔熙说完这句话便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讪讪一笑。
“等我，我们自己开车去。”乔熙做了一个飞吻，留下安然在房中轻叹。
她，到底该怎么和爸妈说？上次带了无忧回去，邻居街坊都已经见过面了，现在却换了一个人，她，情何以堪啊？
看着窗子上的霜花，安然微微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件事不可能永远瞒着父母。
乔熙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半个小时便已经准备完毕。吃过早饭，他拉着安然来到楼下。
“怎么换了辆车，这也太大了点吧？”安然皱着眉头，眼前这辆加长的林肯太过豪华，让她有种罪孽的感觉。
“不大。里面的东西有点多。何况这辆车是雪千城送你的，他的好意你不要拒绝哦。”
乔熙捏了捏安然的鼻子，“别纠结了，争取在午饭之前到达。上车吧。”
“好吧。”安然有些无奈，这种车在那个小城几乎绝迹，若是出现了，那么……
会轰动的。
“放心，快到的时候我们换车。那时候肯定有车在等着我们，不会太过张扬的。”像是看透了安然的想法，乔熙笑眯眯地解释道。
“乔熙，谢谢你。”安然抓住他的手，他总是这么体贴，这么善解人意。
“谢谢我，有奖励吗？”乔熙挑挑眉，张扬的俊脸上满是笑意，“要是让我亲一下的话……”
“去死……”安然挡住乔熙凑过来的俊脸，“给你点阳光你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乔熙，乔熙……”乔熙拥住安然，双唇凑上前，“我叫乔熙……”还不等安然反应，一个深深地吻便落了下来。
无忧赶到乔熙家的时候才得知安然带着乔熙回家了，一瞬间，他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真是造化弄人。
他想通了一切，查明了一切，想要将这些都告诉安然的时候，却得到这样的消息。
“走了接近三个小时了，我想还没到。你要是真心想挽回，那就靠你的本事了。”水千叶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日子以来，无忧的努力他都看得见。
“这些日子以来，你不眠不休地寻找真相，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水千叶继续说道：“还没到最后一刻，若是你都放弃了，那么……”
“不会！”无忧狠狠地攥住拳头，他绝对不会认输！
“替我准备好飞机，我要直接飞过去。以我对安然的了解，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将那辆加长版的林肯开进县城的。所以，先到他们市里。我们或许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