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辈子也要还。”安然很认真地说道。
“下辈子我有人预定了,下下辈子也有人预定了,下下下辈子也没空。要是想还债,还是这辈子吧。”乔熙轻笑。
“没想到你挺忙。”安然也笑了,她突然觉得乔熙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么讨厌,相反,他的糗他的笑话能逗她开心好久。
开心,是真的开心么?
安然摇摇头,坐在车里的时候视线向着远方望去。满天满地的黄色,虽然有过清扫,却依然遮不住路边的残黄和天空的萧索。
秋日,是个落寞的季节。
无边落木萧萧下。黄色纷飞的时候,周围的好些残叶旋转在半空中,那些高大的树木也露出了暗黄的枝桠,苍白着不知道谁的不知所措。
一个季节的落寞,不管是黄色纷飞还是天气渐冷,都昭示着谁的悲哀。
安然不语,苍天无言。
这个秋日,或者就应该如此悲切。命运,也应该如此的捉弄。安然轻笑,握紧拳头,将心中淡淡的苦涩吞噬掉。
若她经历的一切是命运的赐予,她会笑着承担。无论灾难还是福泽,她都会用最初的心去对待最初的事。
“突然之间觉得世界变得简单了。”安然咯咯笑了起来,“身子也像是好了不少。”
乔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没有其他的反应。
安然转过头,看到那张张扬的有些欠揍的脸上满是憔悴,他斜侧着身子,睡着了。
双臂相抱,身子微微倾斜,即使在睡梦中,他都保持着这样的风度。
安然微微一愣,她一直很欣赏能在困境中保持风度的男子,那样的男子,定然是命运的宠儿,就如无忧。
无忧……
再次想起这个名字恍然隔世。
安然轻叹了一口气,翻开手机,看着电话薄里那两个字微微愣神。若是无忧心里有她,怎么会连个电话都没有?连条短信都没有?
有人说,若是一个男人不喜欢你了。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冷暴力,若是这种冷暴力超过了两个周,那么一切都没戏了。
果真如此吗?
安然冷笑一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割裂了一般,痛彻心脾。
她不仅仅是心疼,更多的是心寒。前几日的事情还浮现在眼前,他那么紧张那个叫薇薇的女孩。
他宁可相信那个薇薇的鬼话也不相信她!这让她心灰意冷。安然自嘲一笑,她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他,换来的却是猜疑和抛弃,若是真的要为这一切找一个借口,那便是自作自受。
撕裂般的疼痛,如同罡风一般的烈风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忧站在屋子中央。
这间屋子很大,大的有些不着边际。周围的风很烈,带着阵阵杀气。他已经昏死过去一次,体内的那股邪气越来越盛,有种强烈的爆体之感。
疼痛,撕裂,愈合。
无忧承受着这样的轮回,他看着遍体鳞伤的身子,咬着牙继续往深处走。
越往深处风力越强,他不过走了几步便停滞不前。风声呼啸,更多的烈风向着他刮来,无忧身上的裂口再次挣破,鲜血淋漓,像个血人。
身体更加更痛,意识却越来越清醒。他强迫自己醒过来,看着如同刀子一般的风割裂在他身上。
“先生,你不能再往前走了。”阿肃看着他的状况暗暗着急,若是再往前走,那风会将他生生割裂的!
无忧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撑着满身的鲜血往前走。他双目通红,眼中全是安然和乔熙搂在一起的场景。
“先生,若是你再往前走就危险了。”阿肃在操作室里看到无忧还在往前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先生!”
无忧身上的伤口正在裂开,鲜血横流,他疼得脸色苍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他依然坚持着往前走。
“先生快停下。”阿肃着急地大喊,他一面吩咐人将里面的风力减小,一面大喊。
“先生,若是被安然小姐知道您这样虐待自己,她肯定不会好受的。”
“安然!”听到这个名字,无忧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所有的伤痛都化成一声怒吼,他紧紧攥住拳头,浑身脱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救人!”阿肃松了一口气,等到将无忧抬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
“气息微弱,去医院吧。”阿肃摸了摸无忧的脉搏,微微摇头,他们老大也太拼命了,若是再在流离风地里持续几分钟,他的性命堪忧。
不过片刻,120呼啸而至,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将他抬上担架,鲜血滴答了一路。
阿肃站在病房门口,手术已经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老大的状况还在危险之中。
流离风地的风对人有极强的伤害能力。每当无忧体内的气息压制不住时,他会进入流离风地中发泄,疼痛和伤害并存,每次都会将他折腾的奄奄一息。这样虽然危险,但会将他体内的狂暴因子压制住。
只是这次,他竟然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阿肃叹了口气,走到医院的花坛旁边吸了一根烟。掏出手机,翻开电话薄,看到司若薇和安然两个号码。
“对不起了老大,虽然这样做你可能会生气。但属下实在不忍心看到你这么折磨自己。”他想了想,下定决心拨通了安然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阿肃微微一愣。
“看来两个人之间矛盾可真不小。怎么会是空号呢?按照安然小姐的性子,即便是生气也会等着老大去道歉啊。奇怪。”阿肃将烟头掐掉,放在地上碾了碾。
“不对,依照安然小姐的性子绝对不会做的如此彻底。”阿肃越想越不对劲,他虽然只是个司机,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的。他敢笃定安然小姐是真的喜欢老大,若是一个生气就将号码封掉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
“对不起,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能使用一下您的手机吗?”阿肃拦住了一个学生装扮的姑娘,彬彬有礼地问道。
那学生妹上上下下打量了阿肃一眼,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手机,终于点点头。
“非常感谢。”阿肃拿过手机,拨打安然的号码,不知道为何,他心情有些紧张。
“嘟……嘟……”通了!
阿肃强压下心中的惊喜。他在等待着,十秒钟,二十秒钟,三十秒钟……
在他将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女声,“喂,您好,哪位?”
“是安然小姐吗?”阿肃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错,是我。您哪位?”安然的声音很虚弱。
“安然小姐,我是司机阿肃。”阿肃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什么事?”安然压住语气的惊讶。
“老大,老大在医院。手术接近两个小时了,你快来看看他吧。”阿肃说完这句话等待着安然的反应。
安然停顿了大约有两分钟。
阿肃觉得这两分钟的时间比这两个小时的手术时间都长,在他将要放弃的时候,安然终于又开口了。
“他在哪家医院,都有谁陪伴?”
“就在水悦大厦附近的附属医院,目前只有我。安然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老大这次,真的很危险。”
“我知道了。”安然的反应有些淡漠,她挂断电话之后,虚弱地躺在床上。
“多谢您的电话。”阿肃依然彬彬有礼,并掏出一张人民币递给她。
学生妹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她脸色微红地接过手机,“只是一个电话而已,花不了几毛钱,不用给我的。”
阿肃依然彬彬有礼地感谢,但这些掩饰不住心情的激动。自从无忧将他救下之后,他就一直跟随在无忧身边,虽然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司机,但对他来说已然足够。
最起码,他每月都有不菲的收入,也不用再受欺凌。人,是要学会报恩的。
再次回到手术室前,发现手术室的大门已经开了。他微微一愣,抓住路过的一个护士,“对不起护士,刚才做手术的那个人呢?”
“那个人?不在病房中吗?”护士挑了挑眉毛。
“在哪间病房?”阿肃觉得自己的心突突跳。
“就这间啊,咦,人呢?”护士看着干净地床单,疑惑地看着阿肃,“你从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我去了外面一趟,出去的时候他还在做手术,回来之后就不见了。”阿肃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什么!”护士微微皱眉,“你跟我过来一趟吧。”
阿肃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下意识想要拨打手机,但突然想起无忧来的时候基本是没穿衣服的,根本不可能带手机的。
“什么,你们根本没发现有人?”阿肃提高了嗓音,他现在很火大,在医院里丢了人,还是刚刚手术完毕的人,医院里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先生你不要着急。”院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家医院是水家的产业,他自然知道失踪的那个人和水千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已经将主刀的医生叫了过来。还有医院里的监控也被调了过来。哎,小孙你来的正好。”院长看到主刀医生像是看到了救星,“刚才做手术的那个人呢?”
“你是说那个坚决不打麻药的?”小孙皱了皱眉头,“我们将他推出来之后就离开了。病人的状态很稳定,我们也没有再做太多的观察。出了什么问题吗?”
“病人失踪了。医院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见人影。现在正等着调监控录像过来,希望能有线索。”院长叹了口气道,这是个他得罪不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