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音器里传来声响,但无忧他们却丝毫听不到。副机长和其他的几个工作人员打开机舱,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去。
“不能再等了。”无忧一把推向安然,“记住降落伞的使用方法了吗?快点跳下去。”不能安然反应,他便用力推了安然一把,在高声尖叫中,安然撑开了降落伞。
“你们两个,快!”
无忧紧皱着眉头,洛绎和盈盈没有半分的犹豫,他们都是喜欢探险的人,对这点危险还能承受。
“该死的。”
等他们都跳下去了之后,无忧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浪,他以最快的速度跳下飞机,身后传来轰隆轰隆的爆炸声。
强烈的热浪将他击中,他用最后的力气和意识将降落伞打开,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爆炸持续了好久,在半空中升起一股浓浓的黑烟,轰隆轰隆的声音久久不绝,飞机残骸漂浮在半空中,随着热浪的消失而逐渐坠落。
浓烟四起,爆炸轰鸣,通红的火光映满了整个天空。远远看去,就像是太阳爆炸了一般,满目通红,极度惊心。
飞机残骸在爆炸之后便七零八落的,纷纷落在地上,周围充斥着烧焦的味道,刺鼻。所幸周围并没有什么居民,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损坏。
“这次我们能成功吗?”写字楼的最顶端,一个稍微有些胖的中年人拿着望远镜,他身后站了一个体型壮硕的年轻人。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们都尽力了。”中年人转过身,那面容有些熟悉,若是安然在此,肯定会惊讶,这微胖的中年男人,不就是今天中午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经理吗?
他身后壮硕的年轻男子,正是那个有些腼腆的保安。不过此刻他穿的并不是保安的衣服,而是一身黑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气势汹汹的豹子。
“雪千城,乔熙,这仇,属下算是给你报了。无论结果如何,冷刺都不是黑石的对手。为了兄弟们今后的生活,属下斗胆做主,从此之后和黑石的斗争就此结束。”那中年男人沉吟了几秒钟,微胖的脸上带着深沉和睿智,和中午那势力的表情截然不同。
“都结束了吗?也好,我也该回去工作了。”他身后的那个年轻男子沉默了半响,说道。
“你真打算在那种地方做一个小保安?”中年人有些不甘,“以你的能力和功夫……”
“我已经决定了。在那种地方挺好的,乔熙主人不在了,我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他说完,转身,炫黑的衣服如同夜空的阴沉,“你,保重。”
说完这句话,他从顶楼走下去。
风很大,很大的风将中年男子的头发吹起,他看着远方微微叹了口气,将所有的锋芒和睿智收敛,脸上恢复了势力模样,整整衣服,也走出了顶楼。
空气中布满了尘烟,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定格了一般,飞机的残骸和火光似乎还在半空中蔓延,通红的色彩映满了半个天空。
安然觉得浑身颤抖。
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大脑也没法再思考。降落伞在机械地往下落,快要到达地面的时候,她紧紧闭上眼睛,任凭泪水肆虐,心冰彻底。
有了降落伞,她的坠地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所幸,这个地方是一片麦田,大雪覆盖着矮矮的麦苗,徒弟有些松软,间接地减轻了她落地时的承受力。
纵使这样,她还是晕了过去。
眼前浮现着无忧身后的火光和爆炸声,浓浓的烟雾将无忧的身影淹没,爆炸声,燃烧声,风声……
声声震人心。
爆炸,轰鸣,尘烟……
无忧的身子像那飞机的残骸一般,在火光中消失,被浓烟遮盖,最后消失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无忧……”
安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她整个身子都陷入冰冷的雪中,冬麦被压成一片,雪花开始融化,透进棉衣中的雪水开始结冰,冰冻一片。
安然觉得大脑里什么都成了苍白的,在她看到无忧消失在火光中的那一刻,大脑停止了思考,血液停止了流动,甚至连心,也停止了跳动。
那个画面像是定格了一般,鲜红的火,浓浓的烟,激烈的爆炸,飞机的残骸,无忧的身影消失在浓烟中……
浓烟,爆炸,火光……
无忧……
心里异常难受,她想要大声呼喊无忧的名字,却一个字都叫不出来,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僵硬,却一动都不能动。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割裂一般,只是一钻一钻的疼,麻木的疼……
“安然。”
“安然。”
“你醒醒。醒醒……”盈盈焦急地看着病床上的安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她还是迟迟未醒。
“怎么会这样?”盈盈来回地跺脚,“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好好的,大家有说有笑的,可是一转眼的功夫……”
“盈盈,你先安静一下。”洛绎扶住盈盈的肩膀,“我看了安然的情况,没什么大碍。我是医生,没人比我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可是……”
盈盈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洛绎微微摇头,“我想,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愿意醒来吧。在医学上,这叫做心里逃避。”
“逃避?”盈盈心里焦急,“有无忧的消息吗?”
洛绎摇摇头,“我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水千叶,水千叶的势力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大的多,他都没有消息……”
“怎么会这样?”
“别太着急。”洛绎叹了口气,“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一天一夜没睡,先去睡一会。安然这里就交给我吧。”
洛绎不由分说地将盈盈拉起来,盈盈执拗不过他,站起身来的时候,一阵头晕。
“该休息了。”
“我就在旁边的床上趴会。”盈盈不放心安然,她刚躺到那床上,不过一分钟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哎……”
洛绎摇摇头,拿着听诊器听了一下安然的心跳,心跳正常,心电图也正常,只是她却迟迟未醒。
“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相信无忧不会有事的。”洛绎凑在安然的耳边说道。
明显感觉到安然身子一颤,她双手微微动了一动,却始终没能醒来。
梦中有血,通红通红的鲜血。安然看到无忧漆黑的脸,绝美的脸上被大火灼烧的惨不忍睹。
漆黑的夜晚,无忧的身影虚无缥缈,他像是在游荡一般。安然想要伸手抓住无忧的身子,那双手却如同透明了一般,透过无忧的身子,抓住了一把空气。
“无忧……”
安然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很想大声地叫喊,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根本发不出声音。
无忧的身影依然在周围飘荡着,随之而来的便是飞机的残骸,浓浓的烟雾将他的身影缭绕,吞噬。
无忧在痛苦的挣扎,他在呼救。
“无忧!”安然心中万分焦急,她想要将吞噬无忧的浓雾驱散,却发现双手双脚像是被人禁锢了一般,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安然……”
“安然……救我……”
无忧的身影被那浓烟吞噬掉,安然感觉到心碎了一地,她麻木地挣脱开身体的束缚,用尽全身力气抬动双腿双脚。
“啊……”
她突然大叫一声,“无忧……”
声带恢复正常,双手双脚也能动弹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周围通体的白色,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安然,你醒了。”盈盈一骨碌从那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看着窗外的天,“天又亮了,安然你睡了两天一夜了。”
“无忧呢?”安然问道。
“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无忧呢?”安然只觉得心在滴血,昏迷之前的那个情景重新浮现在眼前,无忧的身影慢慢地被浓烟吞噬,他们被爆炸阻断,尸骨无存……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被震碎了。
“他……”
“无忧在哪里?”安然挣扎着起身,被刚进门的洛绎给摁住。
“我们没找到他。不过我相信无忧吉人自有天相。”洛绎说道,“我已经通知了水千叶,若是有消息,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无忧……”
“无忧……”
梦中压抑的一切都放开了,她能尽情的呼唤,尽情的哭泣,尽情嘶哑地叫着他的名字。
“什么都没找到吗?”
“没有。”洛绎有些为难,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原地,什么都没找到。”
“这样。这样……”安然觉得大脑里面一片轰鸣,盈盈和洛绎在说着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了。
心,像是麻木了一般,任凭冰冻的感觉侵蚀。人,也像是丢失了魂魄一般,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然,你,你没事吧……”盈盈被安然的状态吓了一跳,“你别吓唬我。”
“我没事,我没事……我怎么会没事?哇……盈盈,我……”安然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所有的悲恸都化成哭声。
哭泣,从来没有过的心痛。
她麻木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甚至连哭泣也忘了源头。那种心伤,在不敢相信与不敢接受间徘徊,她泣不成声。
“安然……”
盈盈也跟着哭了起来。
“无忧会没事的。”洛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这个是水千叶派人调查拍摄的。”
那些照片很清晰,但安然却看不懂。
“我们三个人掉落的距离并不远。若是无忧的降落伞能够安全地落下,也不会距离我们太远。但周围却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