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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渔夫和金鱼的故事

贪婪的下场你一定能想象得到,金屋、银屋到了最后又变成破旧的小木屋。听听金鱼讲的故事吧。

很久以前,在海边有一间破房子,在房子里住着渔夫和他的妻子,他们靠打鱼为生,虽然过着贫苦的生活,但也还算安宁踏实。

有一天,渔夫出海捕鱼。这一次他捕到一条金色的比目鱼,他心里想:“这下可好了,这条鱼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那我就能给妻子买她一直想要的花布料了!”这个时候,金色的比目鱼却开口说话了:“善良的渔夫,你放过我吧。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比目鱼,我是让人施了魔法的一个王子。你杀了我,对你也没有大的好处;吃我,我的味道也不好。你还是放我回海里去吧。”

渔夫说:“啊,是这样,不用多说了,会说话的比目鱼,我放你就是了。”说完,他小心地摘去钓钩,轻轻将他放回清水里。那鱼儿摆动身躯游走了,划出一条长血丝。

渔夫于是不想再钓鱼了,收竿回到破房子里。“丈夫,你今天什么也没钓到吗?”

“我钓到了一条比目鱼。他说他是被施了魔法的王子,于是我就把它放了。”

“啊?”妻子叫道,“你没有向他要点儿什么东西吗?”丈夫说:“没有。我向他要什么呢?”

妻子说:“唉,我们这破房子又黑又臭,难道要住一辈子吗?

你可以向他要一间石头做的房子。你去叫他吧,对他说,要一间石头做的房子。他完全能办到的。”

“啊,我为什么还要去呢,怎么向他张口啊?”

妻子说:“哎,你钓到他,又将他放了,这一点儿小要求,他一定可以办到。去吧,去吧!”

丈夫不情愿,却不敢反对他的妻子,于是回到了海边。

当渔夫来到海边的时候,海水又灰又深,又紫又蓝,再也不绿、不黄了,但是还是很平静。他向着辽阔的大海说:

“小王子,小王子!美丽的比目鱼,你听到了吗?我的妻子,逼着我来呼唤你……”

比目鱼游过来问:“她想要什么?”渔夫尴尬地说:“她要住在一幢石头造的房子里。”

比目鱼说:“你回去吧,她已经站在那房子的门前了。”

渔夫回去时,破房子已经不见了,一幢很大的石头房子矗立在眼前。他的妻子站在台阶上,拉着他的手,一起走进去。

铺着大理石的宽敞大厅里站着很多仆人,见他们进来,就用力地打开大门。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每间屋子都糊着讲究的壁纸,里边摆着金制的桌椅,天棚上垂挂着豪华的水晶灯。每个房间铺的都是名贵的地毯,餐厅里摆着丰盛的酒菜。大房子后有很大的庭院,里边有马房、牛栏,马房外停靠着漂亮的马车。还有一处绿草茵茵、鲜花盛开的花园,果树上挂满了各色水果。

“你瞧,你瞧!”妻子高兴地说,“难道这不比那小破房子好?”渔夫的心也被这漂亮的房子给迷住了:“是啊,这里真漂亮!我们就在这个城堡里生活吧!”“这个再说吧!”妻子回答,“我们还是先大吃一顿,接着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一切都等醒来再说。”

第二天,渔夫的妻子睡醒后,走到窗边,往下看着房子后面的花园,十分得意:“这可都是我的成果,要是靠他,”她回头瞅了渔夫一眼,“这个没有想象力的家伙,我们说不定还在那破房子里呢!”等她再回过头来,这一次,她的目光没有再停留在房子后面的花园上,而是望向了远处。

啊,远处是一片美丽的乡村风光。“真美啊!”妻子想,“我要当这片土地上的国王!”她脑子里刚形成这个念头,便迫不及待地冲去把渔夫叫醒:“嘿,快醒醒!你来看看窗外,难道你不想做这片土地上的国王?”“噢,亲爱的妻子,”渔夫说,“我们干吗要当国王呢?你不认为我们这样已经够好了吗!”“不!我必须当国王!你立刻去找比目鱼,快去!”“可是这样做不好,这样做不好哇!”渔夫自己嘟囔着,还是去了海边。

这次,海水变成了深灰色,又黑又浓,水由海底涌上来,散发着臭气。他凝望大海,迟疑了一会儿,说:

“小王子,小王子!

美丽的比目鱼,你听到了吗?我的妻子,逼着我呼唤你……”

比目鱼问:“她要干什么?”渔夫说:“她要当这一带的国王。”比目鱼说:“你回去吧,她已经是这一带的国王了。”

渔夫回去,原来的大石头房子不见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而宏伟的王宫,旁边还立着一座宝塔。王宫门口站着卫兵,宫墙边上排列着整齐的鼓乐队。

他走到宫里去,眼睛里尽是金子和大理石做成的器物,天鹅绒的台布周围垂着长长的流苏。打开大厅的门发现了满朝文武百官齐聚里间。他的妻子坐在高高的全是由金子和金刚石雕成的王位上。她头戴金冠,手拿纯金和宝石做成的王笏。两边各有六个侍女,依次矮一头。

渔夫走到王座前,对她说:“啊,我的妻子,现在你做了国王,该满意了吧。”

妻子唔唔两声,并没说什么。渔夫站了一会儿,接着说:“啊,你现在做了国王,多好啊!你不再希望要什么了。”

妻子责怪道:“丈夫,你还傻傻地待在那里做什么?我虽然做了国王,但是我还想做教皇,你到比目鱼那里告诉他吧。”

丈夫听了张皇失措:“啊,太太,你还要做什么?你不能有这种奢望,你不可以做教皇。你知道,整个基督教只有一个教皇。比目鱼不能叫人做教皇。”

妻子说:“丈夫,你听清楚了吗?我要当教皇,并且今天就要做教皇,因此你马上就得去见比目鱼!”

丈夫说:“不,太太,我不愿意向比目鱼提出这种要求,这是不行的,太过分了。比目鱼不可能让人做教皇。”

妻子脸色变了,说:“你不要待在这里胡说!比目鱼能叫人当国王,一定也可以叫人当教皇。你立刻去吧,我是皇帝,你只不过是我的丈夫,你敢藐视我的威严吗?”

妻子的话确实产生了威慑力。渔夫倒退着走出来,往海边走去。他很害怕,觉得没有丝毫力气,身体颤动,膝盖和小腿都在发抖。天黑下来了,狂风卷着乌云压在头顶上,树叶被吹得四处飞散,沙沙作响,海潮像煮沸的开水一般向岸边翻滚着冲来。远远的,他看到一叶孤舟在波涛中时起时落,时隐时现,还好像听到了枪声和呼救声。茫茫的天空中,还有一点点蓝色,四周全是血染的红色。

渔夫不情愿地向前挪着,终于停了下来,用颤抖的声调说:

“小王子,小王子!

美丽的比目鱼,你听到了吗?

我的妻子,逼着我来呼唤你……”

比目鱼问:“她还想干什么?”渔夫说:“她,她现在要当教皇。”比目鱼说:“你可以回去了,她已经做了教皇了。”

渔夫回去的时候,看到一座周围全是宫殿的雄伟教堂,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挤进教堂,里面无数支蜡烛把整个教堂照得通亮。他的妻子站在更高的皇座上身穿金缕,头顶戴着点缀着无数颗钻石的三重金冠,她的四周闪烁着宗教的光辉,皇帝和国王都跪在她的面前,亲吻着她的脚……“妻子,”渔夫精疲力竭地说,“你已经是教皇了吗?”她说:“是的,我是教皇了。”渔夫就那么待在那里盯着他妻子看了很久,说:“妻子啊,这次你该满足了吧?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做更伟大的人了。”“或许吧!”妻子回答。

到了晚上,渔夫因为很累,很快就睡着了。但他妻子却一直在想还有什么愿望能实现。她想着想着,不觉过了一夜,但她还是没有想出来。当她看到太阳在东方慢慢升起,染红了大片的云彩的时候,她想:“难道我不可以控制日月的升落吗?”她高兴地推醒丈夫,说:“丈夫!你到比目鱼那里去,我要像上帝一样。”

丈夫还没有完全睡醒,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揉着眼问:“我亲爱的妻子,你说什么?”妻子说:“丈夫,你不要惊慌,我想让太阳和月亮按我的心愿升起来,假如我只是被动地看着它们升起,我实在忍受不住,我不能有一刻的安宁。”她这样说着,目光凶狠地盯着丈夫,丈夫吓得浑身发抖。

妻子吼道:“你立刻就去,告诉那比目鱼,就说我要跟上帝一样。”丈夫跪在她面前哀求道:“啊,太太,我的亲爱的太太,我的好太太,不要再提要求了,比目鱼办不到。他只能叫人做皇帝、做教皇罢了。我劝你要知足,不能再有非分之想了。”

妻子气得头发都倒竖起来,她撕开胸前的衬衣,并伸出脚去踢她的丈夫,吼叫着:“我忍受不了,再也忍受不了了,你还不快去?”丈夫胆怯地蹬上裤子,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外面狂风呼啸,他几乎站不住脚跟。树木和房子都被吹倒了,山震颤着,硕大的岩石块块滚到海里。天空黑得要命,电闪雷鸣,海里起的黑浪,像座座高山,又像教堂的塔。

渔夫叫喊着,但连自己都听不见;但他还是喊着:

“小王子,小王子!美丽的比目鱼,你听到了吗?我的妻子,逼着我来呼唤你……”

比目鱼还是游来了,问道:“你的妻子到底还想要什么?”渔夫嘶哑着嗓子回答:“啊,她要……要跟上帝一样。”

比目鱼坚定地说:“你回去吧,她又坐在以前的破房子里了。”

于是,渔夫和他的妻子又住到破房子里了,而且一直住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