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东西。霍绫蹙眉，清丽的小脸上神色复杂，她问：“怎么说？”
“我翻阅了许多古书得出这个推论，实际上我也没有确切的消息。”他叹道。
“有总比没有好。”霍绫捧起药碗吹着气，“你接着说。”
谢英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看来真的可以帮到他。这些年来他一直孤军作战，既要瞒住身份，又要不动声色地搜集一切关于回去的信息，还要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苦苦挣扎。
也不知道什么支撑他在渺茫的可能中查了这么多年，或许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由生到死都无法摆脱的孤独。
他不是这里的人，无法和这个世界融入。不管他做到多大的官，有多大的权力，他只是个局外人。现在有另一个同一世界的人和他抱团取暖，这不能不说是天大的幸运。
谢英找来一份古老的卷轴摊开在床边。她凑上去看了看，竟然是一份年代颇为久远的帛书。
上面的字体富有图案美，是一种象形文字，可她还是不认识。
“这是一种铭文。”他解释道，“专门刻在钟鼎上，或者用来书写墓志铭。”
没想到他个现代人竟然去挖坟，霍绫轻咳一声。聪明是聪明，可挖出来的古董也带不回去。
“你别多想。”谢英仿佛知道她的想法，笑道，“说起盘龙印玺，那可就说来话长。”
“前朝开国皇帝拓跋旭一生戎马，打下半壁江山，从诸雄中脱颖而出，建立前朝。”
“拓跋旭晚年和秦皇汉武一样，追求长生，热衷于方术丹药。他曾派遣一支壮大的队伍去寻求长生不死药。”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霍绫不解。
“那支队伍去了，没想到还真的回来了。”谢英笑容玩味，“可皇帝却死了。新帝向来不满方术，将那些人全部坑杀，并把无数的财宝连同长生不老药锁进了先皇的陪葬陵。”
“盘龙印玺就是打开陪葬陵的密钥。若想不死，只能用长生不老药一试。”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人想要那个东西。可这些故事在她听来荒诞大于真实，当故事听听可以，要她当真，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谢英看着她的表情叹道，“咱们都已经穿越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再说，这些看似荒诞的传说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找到长生不老药，才能改变他们终将消失的宿命。
霍绫点头，“那怎么才能找到印玺？”
谢英含着首思考，“经过多年的战乱和动荡，印玺早就下落不明。不过我想这种东西对外说丢了，实际上还是捏在皇室或者某个官老爷的手中。”
“你这么肯定？”霍绫有些不信。
谢英勾唇笑道，“若印玺在民间，我早就把它弄到手了，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不是自夸，我的酒楼是顶级的情报站。”
“等等，”霍绫一脸茫然，“你的酒楼不会就是那个蓝翔吧？”
谢英的表情瞬间苦情起来，“你看我为了找到你费了多少心思！本来以为这个招牌够明显的了，谁知你看到了也不来找我！”
这能怪她吗，谁叫她运气背就穿越到丫鬟身上了。他倒是个少爷，还当官了。
霍绫忽然记起自己的身份。她是丫鬟啊，可她竟然一夜没回主子家！
她连忙下床，把手中没喝完的药放在床头边，急急忙忙地穿鞋子。一不小心牵扯到了双肩的伤口，痛得她几乎又要晕过去。
“你去哪儿？”谢英一脸迷惑。
“说来话长，总之我不得不走了。”霍绫忍着痛小心翼翼地穿衣服，生怕伤口裂开。
“你在酒楼里是吧？等我没事了就来找你商量。”她换上准备好的新衣服，踏着鞋走到门边。
“头发。”谢英见着披头散发的她，不由得无奈笑笑。虽然挺漂亮的，但在别人眼里就不成体统。
他走向她，用手指做梳子替她梳弄一头青丝，再替她简单的挽了个髻。
“你还挺娴熟的。”霍绫笑望着他，“那天在刑场上见你，完全就是个古人嘛。”
谢英默然，二十年了。
霍绫方要踏出门，像是响起什么来回头，“谢谢你救我，此恩必将回报。”
谢英脱口，“那你以身相许吧。”
“少来。”她道，“对了，那个孩子呢？”
他的表情很是迷惑，“我救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人，并无什么孩子。”
霍绫看了他一会，那表情不像有假。奇怪了，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
“霍绫，无论如何你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谢英脸色严肃地告诫，“不该掺和的绝对不要插足，这里的水太深，不是你我能应付的。”
兴许是他认真的眼神给了她压力，也可能是她看出昨晚追杀她们的人来头很大，霍绫老实地点头像允诺一样，“我明白。”
“这几天有消息传来，说盘龙印玺在河阳公主手里，而公主因为抗拒婚事逃出了皇城。”谢英又道，“你暂且不必担心印玺的事，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你若需要帮忙，也尽管来找我。”
“嗯。”她点头，“那我先走了。”
霍绫推开房门走出屋子。些微晴光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边缘隐隐地变得透明起来。
时间真的不多了。霍绫，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让你自己失望。
皇城，北宸殿中。
昨晚的混乱似乎只是一场噩梦，清晨时分一切又都变得井然有序。没有血海和尸山，没有杀戮和业火，有的只是富丽堂皇，天家威仪。
曹安将神武卫追回的东西恭敬地呈上去。苏炎揭开一角，里面竟然只是一件残破的血衣。
“是个女子。”曹安躬身道。
苏炎凝视着染血的罗裙，上面两个骇人的窟窿分明就是羽箭穿过的痕迹。
看来他当时不该手下留情，若对准的是她的胸口……这女人好大胆，竟敢戏弄当今天子。
不知不觉中，他紧紧地攥住那衣裳，骨节发白。
“抓活的。”苏炎冷声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朕看不到人，你就提头来见。”
“诺。”曹安缓缓上前，正欲撤下血衣时却被苏炎拦住。
他修长的手指探入罗裙中间，竟摸索到一条红绳。苏炎皱眉，将那绳子拉出来，见那红绳上还穿着一块玲珑的石头。
月石？苏炎凤眸微讶，将那石头搁置在白皙的掌间。日光透过那石头，里面隐隐藏着一团黑色的阴影。
他将石头对准殿门口进来的光线，调整几下位置，那石头中果然浮现出黑色的影子来。
竟是两个字，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