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口,几块石墩浸在河水里,上边搭着石板,只能走行人,不能过车辆。河里水大的时候,就把浮桥淹没了,从浮桥上走,是通向蒙山城最近的一条路。
沙英、海龙、广友、来锋背着粪筐,装着拾柴禾,趴在河堤上,留心观察浮桥上的过往行人。
沙指导员在几十步之外的一个炮弹炸出的土坑里隐藏着。
会长甩甩哒哒走过来了。
沙英举起板镢子,沙指导员看到暗号,绕道向河滩里奔去,准备切断会长的后路。
会长叼着烟卷,越走越近,沙英他们刨树根,折柳树条,表面上就像平常一样,眼睛却紧紧盯着会长。
会长十分警觉,时时提防有人捉拿他。走到河堤上,停下脚步四下里望了望。大堤两旁早已没有行人,只有两个孩子在那里刨树根。
沙英在一棵柳树后边躲藏着,广友在土坑里爬着。
会长看看没有什么危险,把烟卷一扔,走下了大堤。
他刚刚走了四五步,沙英一个饿虎扑食,从大堤上扑了下来,把会长扑倒。紧接着,海龙等扑过来,把会长压在下边。四个人薅头发,卡脖子,拽腿,抱腰,会长无法动弹。
沙指导员飞奔过来,枪口对着会长,会长的脸吓的焦黄。
常海召集群众开大会,柳树林里很快聚集了很多民兵、群众和儿童团员,立刻召开斗争大会,斗争会长。
沙指导员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讲话:
“父老乡亲们,我们的抗日战争,大反攻已经开始了,很快就要胜利了。可是,有的人看不到光明的前途,在抗战就要胜利的时候,投降了敌人。过去我们信任的农救会会长,经不住敌人的威胁,经不住敌人的诱惑,成了叛徒,把我们出生入死得来的两条枪,送给了敌人。枪支是我们的生命啊,没有了枪,我们怎么去打击敌人?乡亲们,我们的抗日队伍还不够纯洁,我们的抗日决心还不够牢固,我们的警惕性还不够高,我们的教训是深刻的。今天,我们抓获了会长,大家伙说说,应该怎么办?”
民兵和老百姓们都嚷嚷着:枪毙他,枪毙这个叛徒,枪毙这个汉奸······
儿童团员们也高喊:枪毙,枪毙,枪毙会长,他投降了敌人,太可恨了······
沙指导员说:“根据大家的意见,我们就枪毙会长。”
会长痛哭流涕,转着圈给乡亲们磕头,“各位老少爷们,父老乡亲,我叛变投敌,我不是人,可是,我还有老婆孩子,枪毙了我,他们没法过日子啊。老少爷们,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叛变投敌了。”煽自己的脸,左右开弓,煽得咣咣地响。
沙指导员说:“会长叛变投敌,我们损失了两条长枪,可是他带回来一支短枪,我们算损失了一条枪。他过去为抗日做过不少工作,出过力。这样吧,我打一枪,就算枪毙了会长。我们对他宽大处理,让他改邪归正,以后希望他能够像过去一样,继续帮助八路军做工作。我们饶了他这一回,就当他已经死了,死了没有埋。”
群众又议论起来:
就按沙龙说的办吧,饶他一回。
这样太便宜他了。
就算他死了,没有埋,死了没埋。
好,死了没埋。死了没埋。
下回再叛变,绝不饶他。
都是街坊邻居,饶了他吧。
他就是贪财,是个孬种玩意。
······
沙指导员拔出手枪,“现在,对叛变投敌的会长,执行枪决。”
沙指导员对着天空打了一枪。
会长吓的爬在地上。
沙指导员说:“已经枪毙完了,会长已经死了,没有埋。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群众陆续走散,大部分都认为这样处理比较好,没想到沙龙会这样处理,感觉沙龙这个人很仁义。沙指导员是代表八路军的,这也就是说,八路军做事讲仁义,记着人家的好处,并不是一棍子打死。
会长从此落下一个外号:死了没埋。
静静的沂水河,被金黄的太阳映照的波光粼粼。河岸上低垂的柳树枝,在微风中摇曳。赵玉林、白灵和通讯员钉头,风风火火地赶路,走在河岸上。下了河岸,走进红柳村,走进家门。
海龙在厨房里烧火,爷爷在堂屋里和面。
海龙从厨房里跑出來:“爹,你回来了。白灵姑,你也来了。”对钉头喊了一声叔。
赵玉林他们是去泰安鲁中军区开会,顺路回来看看。
白灵去洗手,卷袖子和面。
刚烧开锅,海龙用木瓢从锅里舀来开水,倒在茶壶里,然后去叫沙英。
沙英正在家里和他爹修理一支土枪。一听说赵玉林回来了,把土枪藏进柴禾垛里,都到海龙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