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毛泽东哲学和中国哲学的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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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当今世界哲学思维方式的革命性变革,是在现代自然科学理论迅速发展的直接驱动下发生的。尤其是现代物理学、系统科学及数学的发展,直接地为哲学提供了手富的思维材料,提供了可资借鉴或可以直接利用的思维方法,再一次导致人们的哲学思维方式的巨大改变。首现代物理学开阔了人们的视野,深刻地改变了人们关于微观、宏观和宇观世界的图景,于空间、时间、物质、因果等观念。相对论和量子论粉碎了牛顿的绝对时空观,推翻了经典物理学关于基本的质密粒子和物理现象严格因果性观念,以及客观描述自然的思想,它揭示了自然界有一种整体性的内在的和谐,为人们从整体上把握统一的世界提供了一般思想方法的基础。本世纪30年代以来,与控制论、信息论一同产生、由贝塔朗菲所确立、后为普里高律(耗散结构论)和哈肯(协同论)所完善的系统理论,激起了时代的系统热。系统论教人从系统角度去考察和研究客观对象,即从整体及其与自身各要素之间、整体与外部环境的相互联系和作用中综合地、精确地考察对象,它给了人一种更加完备的思维方法。系统论的诞生表明了人类的认识已达到由主要以”实物为中心“向”系统为中心“的过渡。用贝塔朗菲本人的话说,系统论”彻底地改变了世界的科学图景和当代科学家的思维方式。“现代数学的发展,例如,概率论、随机过程论、数理逻辑、抽象代数、集合论、拓扑学、突变理论、模糊数学、非标准分析等分支学科的产生,为人类思维把握客观对象增添了更精密的分析工具。尤其是数学公理化和形式化方法本身,使人的思维在把握客观对象时突破了单纯定性描述和形态描述,而朝定量描述及公理化和形式化方面发展。同时,数学方法不仅能以自己特有的语言简明精确地表达辩证思维,提供逻辑推理和科学抽象的工具,而且它还象现代物理学家例如海森堡”无法用一般的语言来谈论原子的结构“、而十分注重运用人的直觉能力一样,它也以自己特有的”摒弃对语言的依赖,学会更加具体地思考“的”直觉的领悟“方法,丰富着思维科学和哲学。这也就告知人们不应在重视自己的理性能力时忽略自己的直觉能力,而应把理性能力和直觉能力看作是为完整地理解世界所必不可少的、两种不同的而又互补的思维方式。

当人们的哲学思维模式发生整体性转换的同时,人们的价值观念和伦理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巨大变化将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而变得更加明朗。处于新产业革命过程中的现代经济社会,由于信息的自由流动,将有可能把生产方面的物质和人员的流通减少到最低限度。新技术将使产业工具日趋小型化,大规模的工业区和人口密度有增无已的大城市将不再出现,甚至建设工厂也可以根据让从业人员舒适和快活的原则选择地址。社会生产能力虽然能使物质财富成十倍、成百倍地增长,却不得不控制这种能力,因为”价值本位产业群“开始向传统的”物质本位产业群“发起了挑战。机器人的普及将带来工厂的无人化,蓝领阶级和白领阶级正在逐渐从工厂和办公室中消失,”钢领阶级“的人数将愈来愈多。智能机器人的崛起,甚至白领阶级也被挤走,产业工人将成为旧产业革命时代的农民。劳动时间的缩短和在家上班工作制的扩大,业余时间和自由支配时间的增加,改变着人们的劳动意识和生活意识。生活的基轴将从社会返回家庭,多数人将从以家庭为中心的生活形态中寻找乐趣,将把目光回转到地缘关系和血缘关系上。人们对为地区社会服务的教育、对搞好家庭内教育和人生教育的要求将越来越强烈,被产业革命所破坏的地区共同体意识,家庭关系和人道主义将会得到恢复和光扬,彬彬有礼、助人为乐的社会风气将改变着人们的伦理观。科学技术愈是进步,信息产业愈会成为产业的核心,人的头脑愈来愈成为价值的源泉,一周休息4天的新时代将把人们的价值观的核心从经济转移到文化上来,建立富裕社会的目标,正从单方面追求物质方面的满足转变为同时寻求精神上的充实。以先进科技装备起来的信息和通讯系统,使信息的传递时间大大缩短,信息产业经济的速度将迫使社会金字塔式的等级结构作出新的调整,以形成网状组织模式。这种网状社会结构将使社会成员之间达到更高程度上的平等,甚至导致直接民主制的复活。这样,社会的发展只要完成质变也许真的达到了那样一个伟大的历史时代,即是马克思在19世纪所设想的共产主义社会时代。由于社会的发展为人们提供了全面发展的可能,因此,如何使人们在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过程中涵养就新时代的德性,自然就成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当代哲学高扬人类个体的自由发展,正是对这种新时代的伦理价值观的强烈反映。

主体意识(主要表现为个体意识)和科学意识的增强,是当今世界哲学的第三个特点,这一特点表现在已成为时代哲学潮流的人本主义思潮和科学主义思潮中。具体说来,主体意识的增强通过人本哲学得以表达,科学意识的增强通过分析哲学得以表达。人本哲学在现实中的表现之一是存在主义。本世纪中叶,存在主义曾在西方世界风靡一时,这一哲学既反映了因两次世界大战带来巨大灾难所造成的人们的精神恐惧和痛苦,也反映了处于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受到奴役和压抑的人们自我意识的增强。存在主义的一些观点,例如关于个人已变成与自然界、与他人、与自己发生了三重异化、已丧失自己的统一性和真实性的观点,关于重建每个人的全面责任感,以面对现实社会实行”内心革命“,恢复”个人德性“以医治社会疾病的观点,关于用存在主义来”补充“、”制作“马克思主义中的”人学的空场“,使之成为当代唯一有生命力的哲学的观点,只不过是以一种现实扭曲的方式表现了人的强烈自我意识。主体意识的增强,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中得到了另一种体现。弗洛伊德在研充人的心理活动和人的个性中,形成了关于人的”心理深层结构“的”深蕴心理学“。他把个性系统的心理能量归结为肉体需要和冲动所引起的各种本能作用,认为人的心理冲突,来自人体内部和外部的压抑和挫折。他揭示了一个未为人知的领域——即难以进入意识的无意识领域。他认为人的无意识心理活动比有意识的心理活动更为古老和基本,无意识隐藏于意识之后,本能地制约着人的意识和行为。弗洛伊德的这一学说把人的自我意识极大地深化了。主体意识的增强,在新弗洛伊德主义者的学说中表现得更充分。当代美国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哲学家和社会学家,新弗洛伊德主义创始人弗洛姆,鉴于”世界变得越不健全和非人性化“,而盼望着”西方人道主义的复兴。“他认为马克思主义的目的在于建立一个超越资本主义社会的人道主义社会,一个以全面发展人的个性为宗旨的社会。”弗洛姆试图把马克思主义和弗洛伊德学说综合起来。他认为“马克思将启蒙运动时期的人道主义和德国唯心主义的精神遗产同经济的、社会的实际情况联系起来,从而为一门有关人和社会的新型科学奠定了基础”;而“弗洛伊德是一门真正的科学心理学的创始人,他所发现的无意识过程以及性格特征的动力学本质,都是对人的科学的独特贡献,因为它业已改变了未来关于人的图景。”人的自我意识的日益增强,几乎反映在当代西方社会整个思想领域中。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存在主义马克思主义”、“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新马克思主义”、及“欧洲共产主义”等学说中,几乎都可以看到人本哲学思潮的影响。例如“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提出的“总体性社会主义”学说,就认为社会主义不仅需要消灭贫困,而且要改变人的生存性质,改变人的需要和对需要的满足;认为社会主义革命包含着物质上、文化上的彻底改变及人本身的彻底改变,社会主义是一个道德和美学的天地。此外,东欧的新马克思主义者提出了“社会主义人道主义”等理论问题,苏联的哲学家也在探讨“马克思主义哲学人本学”等问题。

哲学的科学意识增强则直接表现在汹涌澎湃的科学主义哲学思潮中。科学主义哲学思潮主要以分析哲学的形式表现出来。分析哲学包括了庞大、众多的分支:罗素和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原子主义;维也纳学派的逻辑实证主义;从逻辑实证主义演化出来的逻辑语义学;由逻辑实证主义和实用主义融合而生成的新实用主义;日常语言哲学;科学哲学,等等。这些分支哲学的共同特征是:不注意传统哲学中思维与存在关系等问题的研究,认为哲学的根本任务是对科学的语言进行逻辑分析,阐明它们的意义,以澄清人们使用的日常语言的意义含混、不明确的现象,克服由语言混乱引起一切哲学争论和错误的根源。分析哲学与自然科学的联系十分密切,许多分析哲学家同时又是自然科学家,他们大多主张把科学作为哲学的基础。例如,罗素强调从科学汲取灵感;著名物理学家布里奇曼是操作主义的主要创立者,他的“操作分析”就是指物理操作;波普尔的否证论是对相对论发生兴趣的产物,其知识进化论则是达尔文主义式的;奎因甚至主张认识论就是科学运用到科学自身I结构主义者试图沿着自然科学所开辟的数学化——符号化的道路行走;普通语义学者声称普通语义学建立在许多科学的基础之上;新实用主义者则认为哲学家应象科学家那样在工作中进行合作,采取共同的科学研究方法。科学意识的增强还表现在哲学已开始深入研究科学知识成长的内在机制。例如,科学哲学这一新的哲学分支的使命就是研究科学的性质、方法、发展的动力和规律问题的,这就同科学结合得更加紧密,致使现代科学发展规律及其认识的辩证法在不同程度上以不同形式反映在这些学说中。波普尔的否证论,库恩的科学革命结构,拉卡托斯的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费耶阿本德的无政府主义认识论,等等,便是科学观认识发展的一系列纪录。不仅如此,科学意识还顽强地渗透到现代西方宗教哲学之中,例如,今天的新托马斯主义者也不得不强调知识与信仰、科学与宗教的一致,不得不宣称上帝与生物进化相联系,不得不提倡基督教必须加强研究自然科学,使之在谈哲学时能用神学去统属自然科学。

当今世界哲学发展的一个最大特点是,对世界和平问题及对人类未来发展问题极为关注。新的世界性的科学技术革命,虽然推动了各发达工业国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巨大发展和进步,促进了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引起了当代人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情感方式、价值观念、道德观念的改变,但是,它也同时带来了许多新的社会矛盾和问题,使社会呈现出一种新的病态。这一方面是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存在的根本缺陷所致,另一方面则是科学技术发展过程本身带来的副作用。在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里,这些社会现象是人们有目共睹的:对能源的无节制消费所导致的对自然资源的掠夺式开采,造成了危及人类自身及子孙后代。的(地球)自然资源危机和生态环境的污染与破坏;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并不能消除社会的极端不公平,现行经济政策一方面造成了少数亿万富翁,另一方面则使许多人生活在贫困与饥饿的边缘,金钱至上主义造成人际关系间的冷漠;社会犯罪现象时时发生,化学药物、电子计算机等成了先进的犯罪作案工具;还有吸毒、卖淫、宗教狂热、黑社会势力猖獗,等等,这一切构成了现代资本主义世界的另一幅惨淡画面。在国际之间,互不信任,彼此对立,甚至还要冒相互毁灭的危险,国家打着为多数人谋利益的旗号,把最好的人才资源和最先进的科学理论运用到设计更先进、更准确可靠的毁灭性武器方面以成倍地增加毁灭的力量和效率。核军备竞赛有增无减核弹头瞄准着世界上所有大城市,各种先进的军用飞机(战略轰炸机、歼击机)是空中极有威慑性的力量,深藏海底的核潜艇则时时准备发射出远程导弹。世界核武器总量已足使人类居住的地球毁灭成百上千次,许多现代科学技术凝结在数十亿美元的庞大军费开支和国防费用里。世界上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间谍活动、颠覆活动、谋刺活动和战争行为,同时还有对民主主义运动的镇压,对社会主义国家的敌视,在意识形态上对马克思主义的无端攻击和非难,等等——这一切都迫使人们,迫使科学家、哲学家、社会学家和社会政治活动家去对之加以严肃的思考。正因为这样,人类怎样在和平与发展中走向未来就成了当代哲学思考的主题。当今世界哲学已在时时提醒人们:当人类把科学技术运用于改造自己的生存环境,向自然索取生活资料时,应注意保持自身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当人类把科学技术运用于社会生活领域时,应有效地对之进行控制,应当只用它来造福于人类而不是用之于人类之间的相互残杀和战争。

当代世界哲学发展的这些新的趋向和特点反映了世界历史的一般进程,它从理智上把握了当今世界的至关重大的问题。所以,当代世界哲学所提出的这些新问题不能不引起全球性的关注,它尤其提醒那些处于发展中的国家和民族,应如何在新的国际环境中学会更好地生存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