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庄子的智慧(中外大智慧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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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切随缘,尽享逍遥人生

【原文】

有虞氏,其犹藏仁以要人,亦得人矣,而未始出于非人。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一以己为马,一以己为牛;其知情信,其德甚真,而未始人于非人。

——《庄子·应帝王》

【译文】

虞舜用心怀仁义的心来笼络人,从而得到了百姓的拥戴,但是他仍旧没能超脱出人为的物我两分的困境。伏羲氏卧姿随意,醒来时悠闲自得。有的人把他看作马,有的人把他看作牛,他也不生气;他朴实无华,他的德行是那样纯真,所以说他才是真正地从来没陷于物我两分的困境。

【解读】

庄子在这里所说的,虞舜那个时候的人有仁慈爱人的心,自然地蕴涵在天然的理念上,人心自然善良,社会也都是良性的,庄子所提倡的顺应自然、适时而治也正是这样。

《庄子·应帝王》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

接舆是个隐士,有一天,肩吾去拜访他。

接舆问他:“以前你的老师日中用什么来教导你呢?”

肩吾回答道:“老师告诉我,君王一定要凭借自己的意志来推行法度,人民谁敢违抗而接受教化呢?”

接舆说:“事实上,这是一种虚伪的德行,以那样的方法治理天下,就与徒步下海开凿河道、让蚊虫背负大山没有区别。圣贤的治理天下,不会去治理社会外在的表象。他们首先是端正自己而后才推行教化,听任人们之所能罢了。鸟儿都懂得高飞躲避弓箭的伤害,老鼠还知道深藏于神坛之下的洞穴以逃避熏烟凿地的祸患,难道你连这两种小动物本能地顺应环境都不如吗?”

对宇宙万物的认识庄子是基于“道”的,他认为宇宙万物浑然一体,因此也就无所谓分别和不同,世间的一切变化也都来自于自然,人为地因素都是外在的、附加的。所以,不要人为的把自己和世上万物分开,人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人的本性,物就是我,我也是物,真正得“道”的人绝不陷人物我两分的困境。

既然人就是自然,那么就要遵循自然的规律。但自然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我们无须去刻意要求什么,而是一切随缘。

什么是随?随并不是跟随,而是顺其自然,不怨恨,不躁进,不过度,不强求;随并不是随便,而是把握机缘,不悲观,不刻板,不慌乱,不忘形;随就是一种达观,就是一种洒脱,就是一份人生的成熟,一份人情的练达。

什么是缘?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相遇、相随、相乐的可能性。有可能就是有缘,没有可能就是无缘。缘,无处不有,无时不在。你、我、他都在缘的网络之中。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无论是万里之外,还是异国他乡,陌生人对你哪怕是相视一笑,这就是缘。也有的心仪已久,但终究没有相会的时候。缘,有聚有散,有始有终。有人悲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要散,又为什么聚呢?”缘是一种存在,是一个过程。“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人生有所求,求而得之,我为之而高兴;求而不得,我也不会为它而忧伤。如果是这样,人生哪里还会有什么烦恼可谈?痛苦和欢乐随缘,得到和失去随缘,用“入世”的态度去耕耘,用“出世”的态度去收获。

顺其自然——不怨尤、不急躁、不冒进、不强求、不悲观、不慌乱——这就是随缘。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可以说是有事就一定有缘,如喜缘、福缘、人缘、财缘、机缘、善缘、恶缘等。万事随缘,随顺自然,毫不执著,这不仅是哲人的态度,更是我们快乐人生所需要的一种精神。张爱玲曾这样写道:“于千百人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百年中,在时间的无垠的荒野中,有两个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相逢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轻轻地道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然而徐志摩却告诉世人:“在茫茫人海中,我欲寻一知己,可遇而不可求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总会有烦恼、忧愁、不顺心的事萦绕着我们,那我们该如何面对呢?“随缘自适,烦恼即去”。其实,随缘是一种进取,是智者的行为,同样是愚者的借口。

苏东坡和秦少游一起外出,他们在饭馆吃饭的时候,一个全身爬满了虱子的乞丐前来向他们乞讨。

苏东坡说道:“这个人真脏,身上的污垢都生出虱子了!”

秦少游立即反对道:“你说的不对,虱子不能从身上污垢中生出,明明是从棉絮中生出来的!”两人各执己见,争执不下,于是两个人打赌,赌注是一桌上好的酒席,并决定请佛印禅师当评判。私下,苏东坡和秦少游分别到佛印禅师那里,请他帮忙。佛印禅师欣然答应了他们。两人都认为自己稳操胜券,都放心地等待评判日子的来临。

评判那天,禅师不紧不慢地说:“虱子的头部是从污垢中生出来的,而虱子的脚部却是从棉絮中生出来的,所以你们两个都输了,你们应该请我吃宴席。”听了禅师的话,两个人都哭笑不得,却又无话可说。

禅师接着说道:“大多数人认为‘物’是‘物’,‘我’是‘我’,‘物’‘我’是对立的,所以产生种种矛盾和差别。在我心中,‘物’与‘我’是一体的,外界和内界是完全一样的,它们完全可以调和。好比一棵树,同样接受空气、阳光和水分,才能得到统一。管它虱子从棉絮或污垢中长出来,把‘自’与‘他’的冲突去除,才能见到圆满的真相。”

庄子的妻子死了,他知道生死就像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运行,既不能改变,也不可抗拒,所以他能“顺天安命,鼓盆而歌”;陆贾《新语》云:“不违天时,不夺物性”。明白宇宙人生都是因缘和合,缘聚则成,缘灭则散,才能在不停变化的无常中,安身立命,随遇而安。如果生活中,能够在真理的原则纲领下持守不变,在小细节处随缘行道,自然能随心自在而不失正道。

有人认为随缘是宿命论的说法。其实不是这样的,随缘要比宿命论高深。宿命论不过是无奈于生命的抗争而做的不得已之论调。随缘是一种人生态度,高超而豁然,是很难做到的。一切随缘,多么洒脱的胸怀,看彻眼前的浮云,把人生滋味咂透。

人生的每一段缘起缘灭,都留下了欢喜和泪水,遗憾与伤痛。我们只有坦然,才可能抚平伤口。一切随缘,将命运的强制由无奈转为淡然,缘来时,珍视但不要浮躁欢喜,缘去时,有所留恋但要坦然面对。伤感是难免的,只是伤感后,淡然地说一句,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