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包玉刚: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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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强国抓教育(3)

关志成是1978年中国恢复研究生制度后,清华大学高技术电压专业培养的第一个博士。当时清华大学很重视他,很想找个机会送他到国外开阔视野,刚好第一届中英友好奖学金计划开始实施,经过学校推荐、考试、专家组考核,他被送去英国留学。

年已不惑的关院长,给我讲述了自己去英国学习一年多的收获:除了自己外语水平、科研能力有提高外,最大的收益是为中国和英国在这一专业上的交流打通了一个渠道。英国同行原来从没接触过中国人,对中国的实际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认为中国很穷很落后。经过一年多的共同工作,关志成吃苦耐劳的工作精神、扎实的科研基础和积极主动性,在当时实验室二十多个国家的研究生中,其表现首屈一指。

英国实验室的教授感慨:“中国自己培养的博士,是能干的,水平是高的,有很强的科研能力。你再多介绍几个学者来吧!”

关志成回国后,双方保持了密切的联系,中国又陆续派了七八个自己培养的博士生到英国这个实验室,英国方面也派学者到清华大学访问。这对宣传中国也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

关志成很真诚地说:

“虽然,其后去英国这个实验室的七八位留学生,都不是用‘中英友好奖学金’去的,但是,我开了先河之后,他们都是拿到了不同渠道的英国资助。我相信,‘中英友好奖学金’资助去英国留学的1728名中国留学生中,不乏我这样的人,成为开拓和发展中英友好科学文化交流的使者。时间越久,越能品味出包先生当年提议设立‘中英友好奖学金’的意义深远,包先生为中国教育事业、中英两国友谊所作的贡献,将永载史册!”

“中英友好奖学金”回归学者,现在都是高校领导骨干,包括北大、浙大、复旦大学、交通大学,其中不少担任各省市领导,都任重道远。2007年我到上海办一所中小学,遇上好几位政府人员,都是当时受益于这个奖学金的。

4.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

1980年10月下旬,应爸爸的邀请,六机部部长柴树藩偕夫人陈欣女士前往大阪,参加大阪造船厂为爸爸的环球航运集团建造的一艘新船——27000吨散装货轮“世欣”号——的下水命名典礼。

在热烈的掌声和鼓乐声中,柴夫人端庄地微笑着,从礼仪小姐送上的盘子里拿起银斧,砍断缆绳,一瓶香槟酒迎向船头撞去,船头的一个大彩球立即打开,数十只白鸽和彩色气球、彩带满天飞舞,另一块红色的绒幕“哗”地启开,显示出“世欣”号金色的中英文船名。

下水典礼结束后,爸爸请柴部长夫妇步入后舱,准备出席一个规模不大但自由、温馨的自助餐会。

柴部长端着酒杯向爸爸开口:

“包先生,我与夫人商量过,我们二人虽然收入不高,但现在没什么负担,我们死后将把生活节余全部捐给国家教育事业。

小平同志搞改革开放以来,国家经济建设发展很快,但教育还很滞后。你包先生这么热爱祖国,为什么不给国家教育事业捐点钱?”

爸爸十分敬佩柴部长的为人,很乐意地表示:“你柴部长一句话,你要我捐什么,我就捐什么!”

“这太好了!上海交通大学是我们六机部的直属院校,你给上海交大捐一座图书馆或一座科研楼吧!”

爸爸问:“你讲要捐多少?”

柴树藩部长答:“1000万美元。”

原来,柴部长看爸爸在北京捐献1000万美元建饭店,又知道爸爸向来热心教育,便希望爸爸也能为上海交大捐资出力。

行前,柴部长与上海交大党委书记邓旭初商定:如果爸爸愿意帮助交大,就建议他捐资1000万美元建造一座现代化的图书馆。

爸爸当即表态:“我捐。”

“好!我知道包先生一贯重视教育,我先代表上海交大感谢你!”

爸爸脑筋转得极快,考虑问题一向超前,立即当面提出自己的要求,一是一,二是二:

“但我有三点希望,第一,新建的图书馆要适合学校的需要,经济实用,不必过于豪华,不要超出预算;第二,希望以我父亲包兆龙的名字命名;第三,请柴部长赐墨宝一幅,以圆收藏夙愿。”

柴部长爽朗地笑了:“前两条都能办到,只是我的字写得不好。”

“柴部长不要过谦了,你第一次写给我的毛笔字书信,至今我还像珍藏情书那样保存着,请不要推辞了。”

爸爸的话俏皮、真切,柴树藩部长哈哈大笑,欣然应允。

我很有幸跟着爸爸会见过许多客人,经常留意观察,专注倾听,我最强烈的感触还是:爸爸真可谓才思敏捷、慷慨豪放、能言善语,魅力无穷。

1981年元旦过后,柴树藩部长与上海交大党委书记邓旭初前往广州,与爸爸会晤,正式达成了协定。

柴部长还将自己书写的苏轼的《赤壁怀古》赠送给爸爸。这里,再提一下爸爸捐助的上海交大“包兆龙图书馆”。北京的兆龙饭店、上海交大包兆龙图书馆,虽说是同样的名字,但进程却大大不同。

上海交大包兆龙图书馆的图纸设计了好几个,请爷爷和爸爸定。可能是太酷爱航海事业了,爸爸毫不犹疑地选中了那个像巨轮一样的图书馆造型。这也可能是因为爸爸对交通大学的航海系有很大期望,希望办得更好,能够配合中国海运业的发展吧!

图书馆建筑面积2.5万平方米,楼高18层,内有学术报告厅,各种阅览室,共有座位2400个,可藏书200万册,并配有电脑检索系统、复印设备、缩微片的制作及阅读设备、视听设备,等等。该图书馆是当时国内最大、设施最现代化的大学图书馆。

1982年6月10日,柴树藩部长和爸爸共同为“兆龙图书馆”奠基。上海市市长汪道涵、外交部顾问韩念龙、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总经理冯直和来自英国的知名人士、交大校友、中外记者以及上海交大的师生员工共4300多人参加了奠基仪式。

多种报纸报道评论说:“一座高校图书馆的奠基吸引了这么多的中外宾客,恰恰证明了该事件的不同寻常。它首开中国高校解放后利用捐款改善办学条件之先河,更何况捐资者是手持英国护照、赫赫有名的世界船王,其意义远远胜过了兴建此建筑本身。”

上海交大以此为开端,后来又吸纳了大量的海内外捐赠。

柴树藩部长有多年抓基本建设的经验,他深知基建中超标超支是司空见惯的,因此,在图书馆建造过程中,他再三强调:“整个工程要严格遵循经济、实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美观的原则;支出不得超出预算,不得追加经费,总体计划不要超过800万美金,预留200万美元以备用;三年时间完成。”

最终,包兆龙图书馆如期竣工,费用只是原计划的一半。节余的捐款在一年后,又在交大闵行校区建造第二座图书馆。

可惜,第二座图书馆开幕典礼,爸爸已云游天国,我决定用爸爸的名字命名为“包玉刚图书馆”。

开幕时,我和三妹陪丽、四妹陪慧带着爸爸的三个外孙(也就是与爸爸生肖一样,同属马的四个外孙的其中三个)一同前往上海参加开幕典礼。三姐妹和孩子在爸爸的铜像前合影。

当日,我代表家族发言,请求与会的人静默五分钟来纪念爸爸。他的在天之灵一定非常满意,一座包兆龙图书馆的钱能够建出双胞胎的包氏图书馆,建筑比兆龙饭店有效益,建筑材料质量好,而结构和装修简洁,既节省物料,也不影响设备的完整和使用者的阅读情绪。后来,北京的清华、北大及全国多所大学都派人来上海交大参观学习,吸收经验。

爸爸当年捐建上海交大包兆龙图书馆,是了解到人才在改革开放中的重要性,当时还没想到,这一座图书馆在中国大地上会引起如此巨大的震动,并引发了一场图书馆的现代化革命。

那时,爸爸已经感觉出,上海与北京地区的观念不同,因此将有不同的发展结果,他自己做了一些调整,也把自己的感觉先讲给卢家伯伯听,后来又告知邓小平。

虽然爸爸仙逝时,邓小平的南方重要讲话还没发表,上海还未成为一个经济开放的特区。但是,爸爸的看法是得到邓小平的赞同的,只是作为战略家,为了稳妥,邓小平只能把一直为中国挑重担、做大贡献的上海,放在改革开放的第二步而已!

一位作家朋友感动地对我说:

“包氏家族又一次当了世界船王,是在知识海洋里,为浙江宁波大学、浙江大学,为上海、为中国,打造出来一支新的,也是更辉煌的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