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是最看重音乐的,二千年前,把乐与礼、射、御、书、数并列为六艺,把乐经与易、诗、书、礼、春秋,并列为六经。而德国人也是最爱音乐的,自十七世纪Bach 一家以后,出了许多着名世界的音乐家,即关于音乐理论的着作,亦较为富有。
中国人是能吸收异族的音乐的,如流传的乐器与曲调,多有自西域诸国或印度输入的。而德国人却是愿意研究中国问题的。二十三所大学中,有五所设中国学讲座,佛郎克府的中国学院,尤常与中国的学者生密切关系。所以我们为改进中国音乐起见,先到德国去研究一番,是很有益的。
但是留德的同学,研究音乐的却不多。我所认识的,只有王光祈先生与萧友梅先生。萧先生注重音乐的技术,而以学校为传播的机关,所以回国后,即在北京大学及师范大学等校设音乐研究会,后来在上海办理音乐专科学校,无论有何等艰难与辛苦,他终锲而不舍。现在音专的建筑与设备,渐渐扩展,将来必可有远大的进步。
王先生注重史实,而以着作为传播的工具,他的着作,已经发表十余种,如《西洋制谱学提要》、《欧洲音乐进化论》等,是介绍西洋音乐于中国的。如德文的《中国古代之歌剧》(博士论文),是介绍中国音乐于德国的。
如《东西乐制之研究》,是比较中外的。照此三方面进行,对于音乐界的贡献,真难以限量。闻王先生的着作未发表的尚有二十余种,内容的充实,可想而知。
王先生近年在Bonn大学担任教课,Bonn为乐圣贝多汶(Beethoven)氏的故乡,无怪研究音乐的王先生恋恋不肯回国。但想不到王先生就在此逝世了。
近年我国的科学家,如刘半农先生、丁在君先生等都在壮年去世,不克进展所长,公认为全国的大损失。现又添了一位王先生,真是不幸之至!我们要补救这种缺陷,只有两法:(一)把死者已有的工作,整理起来,不使散佚;(二)后死的同志,继续死者工作,使他光大起来。我现在对于王先生的不幸,也觉得只有这一点希望了。
(刊1936年《新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