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到镇上的时候，集市还没有散去。海平找了卖包子的地方，还有包子卖。要了三个豆沙包包起来再到菜市场买了点青菜便起身往家里赶。路上无聊，海平就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包括刚刚发生的。自然想到了拿那个男人的钱，于是海平又想着：“在没有物质的生活面前，为了生存，什么道德情操，什么人伦品行，都是一文不值！哼！我也心安理得地拿起那些臭钱了。败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管他们怎么说，我家里这样，让他们笑话去好了！”
想了一路，到了家中。先把包子给了海莲，海莲说：“不是要你就买两个吗？怎么还是买三个？”海平说：“给个你妈妈吃呗！你妈妈可能都没吃过。”海莲说：“等下看她吃不吃，不吃就给你吃。”海平说：“不用了，你妈妈肯定喜欢吃。”
到了阿爸房中，阿爸正在吃饭。海平说：“咦？这么早牛叔就给你做晚饭？”阿爸抬头说：“这怎么是晚饭？这是午饭！”海平说：“那你从早上我给你做的到现在才吃饭？”阿爸淡淡地说：“嗯。”看见麦片说：“那是什么？”海平说：“麦片，我想我要是再不能给你做饭吃的时候，你可以用开水泡点麦片吃。”阿爸扔了汤匙，说：“又咸又辣，给我泡麦片！”海平把阿爸的饭倒了给狗吃，洗了碗筷，用开水泡了一小袋麦片，一股浓浓的香味开始飘了出来。海平说：“真香！”阿爸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拿了癫婆的钱了？”海平说：“去的时候借的二伯母的二十块。回来时，我通知书让她拿了，所以到她哪里去，她硬塞给我的，我就想着给你买点麦片好。”阿爸说：“不吃了！要吃你吃，我是不吃！”海平苦着脸说：“人都快没饭吃了，还想什么志气啊？她给我就拿着！反正丢人丢我的，又没人说你。到时候就说我如何认娘不认爹，要钱连脸都不要了，书白读了！”阿爸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汤匙吃了起来。海平把通知书放到阿爸面前说：“XX大学，我拆开看过了。学费要五千，其他住宿费、书费加起来要七千块，比哥哥那个学校还要高五百。”阿爸不说话，只是吃麦片，吃完了把眼一闭，靠在沙发上。
海平收拾好碗筷，自己吃了点镇里买来的青菜。收拾了一番，到阿爸房中准备说声去海莲家看电视。阿爸拿着通知书说：“这个什么大学？我那时候读大学的话都是学校给钱，现在大学居然收钱，还收这么贵的学费！”海平说：“要不就不去上学了。这么贵的学费，读也读不起，还要吃饭，在外面说不定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根本读不起。”阿爸说：“嗯。哼！你哥哥都可以贷款读书，你也贷款读，像我们这种情况都是不要还的。”海平不想再跟阿爸说自己真的不想去上学了，于是说：“嗯，应该吧！我去海莲家看电视去了。”阿爸说：“嗯。”
海平到了海莲家，问海莲道：“你妈妈吃了包子吗？”海莲说：“吃了，她说不好吃。”海平说：“当然咯，她要是说好吃那不就想着下次再吃啊！说不定把你的包子抢了，哈哈！”海莲说：“才不是呢！妈妈不喜欢吃包子。”海平也不解释说：“嗯，可能是吧。”看了会儿电视，中间广告的时候，二伯母说：“哦，今天海林和海勇打架，啧啧啧！吓得人心惊！”海平一怔，说：“怎么回事啊？”海莲哈哈笑着说：“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不是发电看电视嘛？然后海林来了，过了一会，海勇来了，进门就捅海林说：‘海林，你什么时候还我钱啊？’海林说：‘我什么时候借你钱啊？’海勇说：‘现在赖皮了是吧？’海林说：‘什么赖皮啊？’海勇说：‘上次去赶集你借我十块钱，说以后还，你到底什么时候还哦？’海林就扭过头说：‘不还你敢怎么样？’海勇就抓住海林头发说：‘你不还试一下！’海林拿起屁股下的凳子就劈了过去，就你坐的这把。海勇躲了过去，跑出去了，海林就追着抡起地下的墩子砸海勇。海勇避开了，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就走过来用脚一绊海林就跌倒了，海林跌倒了还拿地上的小石头砸海勇，海勇跪在海林身上，拿起那个大石头就砸下去，但是没砸出血。”二伯母插话说：“也是海勇晓得头脑，晓得真的砸下去会出事，就没真砸。然后就放海林起来，海林还追着海勇扔石头，也是我们自己人说话。这个海林真的太鲁莽了，现在才十六岁，等他成了家不知道会怎么样！”海平说：“那海勇呢？”二伯母说：“他不就赶紧跑？还真的动手啊？”海莲说：“嗯，呼啦啦地追啊！”议论了一番，海平回去睡觉了。
海平躺在床上开始了感慨：“多少好朋友，好兄弟，因为一个钱字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动手动脚，头破血流。钱啊！钱。”这么想着，又想起今天自己拿那个男人的钱了，哼！想着夫妻之间难道也是这样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钱、利？想着，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想起自己高中在县城的事，想起一件阿爸让他不要告诉哥哥海龙的事。
当时海龙还是高二，海平高一。母亲说县城里很好赚钱，随随便便一天就赚到几十块了。阿爸听了觉得很好，于是也跟来县城找事做。兄弟读书，周六晚上海平有休息，海龙没有，周日下午都放假，其他时间都要学习。
也就是这么枯燥，天天两点一线地从住处到学校地学习，兄弟俩根本没发现母亲有什么不正常，然而阿爸是能感觉到的。有一天阿爸对兄弟俩说：“你们妈妈在外面有野男人。”兄弟俩听了都一怔，后来海平跟踪到了那个男人就是后来把钱给海平的那个人。海平默不作声，准备回家问母亲，哪知道阿爸和哥哥海龙也跟来了，阿爸动手打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当然还了手，于是哥哥海龙也扭打在一起。海平赶紧过去拉开，但街上已经围了很多人了，这件事一捅开，母亲再也没回来给兄弟做过饭，更不用说洗衣服了，而兄弟俩也再没叫过一声妈，跟别人聊到母亲的时候只说我娘。
那一天，正好是星期六，海龙还要上课。海平跟阿爸在住的地方，海平就说：“爸爸，我们去街心花园玩玩吧！”阿爸说：“你又不好好读书啦？”海平说：“去听听二胡，一会回来，很久没出去了。”海平和阿爸两人便踩着路边昏暗的灯光来到了街心花园。
花园一片热闹，有一群老人在拉着二胡，另外有很多门面，其中有个书店，还有一些夜里摆摊卖茶水的，人群混杂，虽然夜里的灯光不是很清楚，却也有一番小城故事的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