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山南海的黄岐。要走两个多小时,赵先生您能去吗?”
全胜听到工资能有八千到一万,心中暗自高兴,心脏又砰砰地跳了起来。所以,对小姐提出的要求也就满口答应。当即就交了费,拿到了介绍信、行车路线和厂址。
全胜乐颠颠地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高兴地向玉兰说:“我今天有个额外收获。”接着把今天遇到的事全都一一地和玉兰讲了。
玉兰听到最后,说有一个每月工资八千到一万的地方,也不胜欢喜。
吃过午饭全胜就急急地出了门。转了几趟公交车,又花两元车费坐了一趟小中巴车。到站下车,边走边打听。最后打听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那人指着前边的一大片满地瓦砾的空场说:“这地方原来是有个强生铝合金厂,可在两个月前就搬走了。你看那一大片厂房不都拆掉了?听说政府有规划,要建什么商业区。”
赵全胜的脑袋轰的一下。紧接着问:“没听说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那个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赵全胜一脸茫然,无着无落地站在那里。两眼直楞楞地望着前方那一大片遍布瓦砾的空地,心中百感交集,泛起一阵阵的酸楚。十多分钟后才转过神来。又接着又问了几个过路的人,也都摇头。又来到附近一家工厂的保安室打听,保安也说不知道搬到什么样地方去了。接着很关心地对他说:“这位先生,我和你说,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别找了。你想想,都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就是找到了那家公司,你应聘的那个位置早就有人了,还能给你留到现在?!”
听了保安的话,赵全胜胸中猛的燃起了一股受骗上当的怒火。停了一会,强压压胸中火气,向保安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就无精打采地登上了返回的汽车。
回到家中已是五点多了。玉兰看到他身心疲惫地的样子,就知道又是白跑一趟。也不敢再多打听什么,口中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些安慰的话。
全胜又气又闷,咬牙切齿地说:“明天我一定去找他们算帐,不能让他们白骗了我七百块。那是我的血汗钱哪!”
玉兰劝道:“我看咱就消消气,算了吧。就算得了个教训。不是有句话叫吃亏长见识吗?咱就长个见识得了。”
“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就不信这共产党的天下就没了王法了!”
“我看你还是消消气,就别再犟了。钱到了人家的手里还能给你吐出来?”
“就是要不回钱来,我也要和他们讲讲道理,出出我胸中的恶气。”
玉兰知道全胜的倔脾气,脾气一上来就一条道跑到黑,硬拦是没有用的。就换了个口气说:
“你去也行,去了和他们把事情说一说。让他们知道知道也就行了,千万别跟人家又吵又闹的。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何况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整不好吃亏还不是咱自己?”
第二天,全胜早早的就到了“一路顺”门口,等他们一开门,就第一个走了进去。找到了昨天的那个小姐,气亨亨地把昨天的经过说了一遍。小姐的态度很坦然,平静的就像一切都没发生。
“赵先生,您先别生气。这种事我们也不希望出现。”说着就走到电脑前,敲了几下键盘,点了几下鼠标,指着屏幕上的文字尖声地说:“赵先生,请您过来看看,这电脑上他们公司的招聘信息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吗?写的也是明明白白,我们并没有什么错呀?!是不是?”
“那你们为什么不先和厂家联系确认呢?!”全胜又亮起了那穿透力很强的嗓门儿。
“一家公司有一家公司的工作方式。我们公司就是以电脑资料为准。以前一直也没出什么错啊?您这是一次例外。看来可能是您的运气出了问题。”
全胜听了这些不讲道理的话,又把昨天的气钩了起来,再一次地提高了嗓门儿:“我看你们这是利用假信息骗人!”
那位小姐听了全胜的这句话,一改刚才谦逊和温柔,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挺着两垛小山似的乳峰,颐指气使地来到全胜跟前,阴阳怪气地说:“哟,我说赵先生,可不能把话讲得那么难听。你看看那墙上面,我们的证照齐全。我们是正规公司,干的是正规的职介,你张口就说我们是骗,你说这话是要负责的!”
“骗不骗咱先不论,现在我也不用你们介绍了,把介绍费退给我,咱们两清。”全胜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那小姐也提高了嗓门儿,一脸的不客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往前凑了两步,到了全用身前。高耸的****搭在两只小臂上,随着脚步一起一伏微微颤动。
只见她挑起双眉,斜着白眼,尖着嗓子说:“那不行!我们从开业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再说了,昨天我当着你的面讲得清清楚楚,介绍费是不退的。这家不行我可以接着给你介绍。你出去打听打听,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行规。不是你想退就退的!”
“我不用你们介绍了为什么不退钱?!”全胜气愤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次亮起了自己的高嗓门儿。
这时,里面的玻璃门一开,闪出一个人来。圆圆的脑袋上留着板儿寸头,脖子上挂着足有筷子那么粗的明晃晃的金链子。仿佛庞物狗脖子上的那个东西。肥沃的肉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圆领长袖针织衫。一条条横肉的脸上鼓着一双金鱼眼,凶巴巴的目光盯着全胜,翻着两片肉嘟嘟的厚唇不耐烦地边走边喊:“吵什么?!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有话好好说吗。嗓门高就有理了?”
走到小姐身前,似乎一本正经地问:“怎么回事?”小姐如实报告。那两片厚唇又开始一张一合地上下翻动:
“这位先生,我看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不像年轻人不懂事。钱是不可能退的。我们作生意讲的就是信誉,刚才小姐已经讲得再清楚不过了。我们作生意讲的是一个和气生财,是不是?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大家不能伤了和气,对不对?我劝你还是消消气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别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对不对?!”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你是。”全胜急着问。
“这是我们的老总。”那位小姐介绍。
全胜听说是老总,又听他说了那些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又带威胁的话,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再把啜子提高了一个音阶:“老总怎么样,老总就更应该讲道理。今天要是不退钱,我就不走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胖男人刚走了几步,听到全胜的话,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冷冷地丢下一句:“好哇!你要是有耐心,你就在这等!”说完恶狠狠地瞪了全胜一眼,就转身大步地向里面走去。
几分钟后,从里面另一间房里走出四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头上是一律的板儿寸,穿的是一律的黑衫,胳膊上一律挽着袖子,手里一律拎着一根一米来长的钢管。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站成个孤形,把全胜围在里面。
其中一个留牙刷胡,脸上一条深深的刀疤人瞪着眼珠粗声大气地说:“听说先生不想离开这里,好啊,我们哥儿几个陪着。不过这个地方是营业场所,不能影响我们作生意。咱们换个地方,哥儿几个陪你好好玩儿玩儿。怎么样?”
全胜一看这阵势,就完全明白了。心想,几个小混混儿,要是在东北打得让你们满面地找牙。可现在,唉,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站起身来,一拱手说:“哥儿几个的好意,心领了,不敢劳各位大驾,咱们回见。”说完提起公文包准备离开。几个人散开一条缝,全胜大步走出“一路顺”。
刚出门几步,就听后面一个人骂到:“装他妈什么的大头驴,到老子的地面上立棍儿,瞎了你的狗眼!”
赵全胜哭丧着脸,气哼哼地回到家中。公文包往茶几上一丢,就把自己重重地扔到沙发上。身下木沙发的板条咯得他“哎哟”了两声,一脸的痛苦。
玉兰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听到他的“哎哟”声,抻出头来看了一眼,看到他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就全都明白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出厨房来到他身边,心疼地说:“我就说不让你去,你偏不听。打不着狐狸反倒惹了一身臊。我一想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咱这人地两生的,你找谁说理去?再说了,他们这是用惯地着儿了,还不知道用这一着儿骗过多少人呢!能干这种事儿的肯定都有后台,你告都告不赢!”
“这个一路顺就是个黑职介!”全胜没好气地冒出一句。
“这回你知道了吧?我早就说了,人家就是吃那碗饭的。你一个外来人,单枪匹马的,你能斗过人家?”
“今天那几个小混混,咋咋呼呼的,这要是在咱们家,三下五除二,我就面了他们。可现在不行啊,黑土地的蝼蛄到红土地上拱不动喽!”
“快别提你的那点能耐了。年轻时还能支吧两下子,现在都快奔五十的人了,还想动手动脚的?不是当年喽。”
接着倒了杯茶水放到全胜身边的茶几上:“快喝点茶水消消火,事儿都过去了,别再想它了。”
全胜躺在沙发上喘了一会气,慢慢坐起来,喝了几口茶水,深有感触地说:“我回来的路上都在想,找个工作都这样难,周华他刚来时是怎样的不容易,是怎样坚持下来的。林发强说他刚来广州的那段经历,我现在才算体会到了。这人哪要成就一番事业,真是要经过千辛万苦哇!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难取真经!”
玉兰劝道:“要不咱不去职介所了,每天在报纸上找,看到有合适的让咱去咱再去。也不用受这份窝囊气,还省下了介绍费。”
“事儿倒是那么个事儿。可是我看那报纸上的广告,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就是有合适的,都是让你先寄资料,合者电话通知。而且最后都是两个大大的黑体字勿访,我觉得太慢了。你看这正月十五早都过去了,一晃就到清明,再一晃又到五一。半年就拉倒了。咱俩还好办,平时节省一点儿,孩子呢?哪不用钱?”全用一脸伤感。
“急也没有用。再说这也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事儿。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要是急坏了身子,有个天灾病热的那就更麻烦了。”玉兰说着抻手把全胜从沙发上拉起来,鼓励地说:“起来吃饭。我今天煲了鸡汤,给你补补身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咱们没病没灾儿的,什么样的困难咱也不怕。”
吃完午饭,刚坐到沙发上,电话就响了起来。全胜以为是“全帮”的电话,就几步过去抓起了话筒。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女儿的声音:“爸,你和我妈干啥呢?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哪!”全胜故意带着哭腔说。
“爸,我听高年级的同学说,天河区那边有个人才市场,就在书城的马路对面。离天河广场也不远,应该是很好找的。他们每个星期天都举行现场招聘。每次都有几百家招聘单位,招什么职位的都有。你好好地编写一份简历,再把各种证件和相关资料准备齐,出去多复印一些带上,星期天去那里看看。”
全胜听了女儿的话立刻像吃了兴奋剂,打了强心针,高兴地连声说:“好,好,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玉兰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看到他的表情知道是好消息。全胜放下电话,兴奋得脸上泛起了红晕。把赵静的话向玉兰学了一遍。玉兰笑着打了他一拳,用一种胜利的口吻说:“怎么样?我说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又多出一条路?说不定这条路就能走得通!”
全胜回到沙发上,想了一想,收敛了笑容,有所担心地说:“咱也别高兴得太早,今后还不知道遇到什么事儿呢。还是那句话,世事难料哇!”
“不管怎么样,咱姑娘又给咱指出了一条路,又多了一些机会。有机会就好,不管前面是什么样的路,咱也得往前走,没有退路。周华不是说过,他刚来时就是一个念头,就是要站住脚。不能让家乡人看咱笑话。我看现在咱也是先站住脚再说。以后的事儿再说以后的。走一步看一步,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好啦,别在那一个劲儿地想了,再想也没有用。姑娘不是让你准备资料吗,你还是把资料准备一下吧。今天是几号了?这几天叫你闹的连几号都不知道了。”
全胜来到挂历前,撕掉二月份的一张,用指头点着挂历说:“今天是三月五号,星期五。”
玉兰听后说:“啊哟,今天是三月五号了。怪不得这几天电视上天天播放纪念雷锋的事儿呢。”
全胜又坐回到沙发上,身上也觉得轻松了许多,脸上已经由阴转情,露出了笑容。接着玉兰的话感慨地说:“这几年不是有个顺口溜吗,叫雷锋精神年年有,三月来四月走。这一改革开放,我看这人心全都奔钱去了。还有谁想到雷锋精神?哪还有什么雷锋?!你看这些天咱们碰到的这些事儿?就连小小的职介所都跟你玩猫腻,真叫人寒心哪!”
“快想想咱自己的事儿吧。自己的事儿都管不过来,又想到国家上去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事你就不懂了。国家的事说到底也就是自己的事。咱别的先不说,就咱们到广东来,要是不改革开放你做梦都想不到。再说这找工作,不也是改革开放以后才能做到的?改革开放前都是国家安排工作,哪有自己找工作的?”
“反正你就改不了你那个本行,一张嘴就像给人上课似的,满嘴都是大道理,我是讲不过你。”
当天晚上全胜就编了一份《个人简历》,又把相关资料准备齐全,只等明天去复印。第二天,复印了一大堆资料回来。有简历,毕业证,身份证。还有在国企时厂长、党支部书记的任命书。凡是用得上的都复印了回来。已经在复印社装订的整整齐齐,一共十五份。
玉兰说:“我明天跟你一块儿去。我在家也没事儿,等你又等得着急上火揪心。我也去人才市场看看是什么样儿的。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商业,只知道有卖这个的市场,卖那个的市场,还没看到有卖人的市场。”
一句话把全胜给说乐了。就接着玉兰的话说:“不管什么样,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星期天,全胜和玉兰两个人早早就出了门。八点多钟就找到了“南方人才市场”。市场是在一座高架桥的南侧,大门朝西。门前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大门两侧都摆着长桌,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卖票。
全胜让玉兰在广场前一条小河涌的拦杆边等着,自己也挤过去举着钱买票。工作人员问:“什么学历?”
“函授本科”全胜实话实说。
“把毕业证递过来。”
全胜从大挎包里掏出毕业证递了过去。工作人员翻了一遍,说了一声“本科免费”就顺手撕了一张深黄色的票连同毕业证一起递给全胜。
全胜没想到还能有如此待遇,心中不免有些高兴。乐呵呵地找到玉兰,把手中的票在玉兰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票没花钱,是白送的。”还没等玉兰反映过来又笑嘻嘻地接着说:“本科免费。”
玉兰这才明白过来。也笑着说:“看来这书还得念,关键时候还真有用。”
“要不古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呢!”全胜精神十足。
九点整,广场上空响起了电铃声。人才市场的卷闸门缓缓升起。广场上的男男女女手持不同颜色的门票蜂拥地挤上前去。就像现成的工作就在里面等着,早一步可得,晚一步全无。
工作人员用无线喇叭高声叫喊:“别挤,别挤,排好队,排好队,拿好票,拿好票!本科以上的出示学历证!”
全胜对玉兰说:“人太多,你就别进去了。别挤散了不好找。你就在这等到着,哪也别去。”说完也随着人流挤了进去。
大楼的二、三、四层都是招聘现场。每一层都装有一排排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招聘人员,他们的后面竖着隔板。隔板上方悬挂着大小不一,长短不等,印着不同字体的招聘信息。
全胜在人流中挤着,眼睛瞪得像豆包儿一样的圆。从一张张招聘信息中搜寻适合自己的职位。结果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汗水湿透了衬衫,跑遍了三个楼层,和几家招聘人员谈了谈,用了三个多小时,投出了五份资料。有行政经理,人事经理,总经理助理,还有一份是副总经理。最后,满脸通红,一身的臭汗,心满意足地挤出人群,走出市场。
来到玉兰身边时已快到中午十二点了。玉兰守在小河边,手上举着不知在什么地方拣来的书本儿大的一块纸板,遮着头顶上燥热的阳光,两眼直直地盯着人才市场的大门,正在那望眼欲穿。见到全胜出来,好像久别重逢一样的高兴。嘴上不停地说:“看你这一身一脸的汗,里边没空调吗?”
“别提了,这人也太多了。挤不透压不透的。过道又窄,大家就那么挤来挤去,空调那点冷气根本就没有用。又要找单位,又要找职位,又要去面谈。每个地方都挤满了人。一个地方要等很长时间才能轮到。这楼上楼下好不容易才投出了五份资料,都说让等电话听通知。还不知道咋样儿呢。唉,反正资料投出去了,就算完成了一项任务,只能听天由命了!”
玉兰一边听一边给他擦脸上的汗。两人边说边向公交车站走去。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玉兰关切地问:“还记不记得都投到什么地方去了?”
“有一个是南海,有一个是顺德,有一个是东莞,有一个是中山。还有一个好像是广州市的,有点记不清了。”
“怎么都是那么远哪?”玉兰有些不解地问。
“招聘单位来自整个珠三角,哪的都有。我想不管什么地方,只要工作合适,工资待遇过得去就行。进去再说,总比这么等着强。”全胜无奈地说。
玉兰听后默不作声,呆呆地望着车窗外,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全胜和玉兰处在一种漫长而焦急的等待之中。每天都盼望着BB机或电话能够突然地响起。
星期二中午,电话响了。全胜立刻冲了过去,结果是赵静打来的。询问应聘情况,全胜如实地向女儿作了汇报。
直到星期五的下午,两个人正在看电视,茶几上的BB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个人就像盼到了救星,全胜一把抓起BB机看到上面的区号是0765,知道是顺德的,立刻用电话打了过去。电话中一个小姐温柔地说:
“请问是赵先生吗?……”
“是,是,我是。”全胜不停地答应。
“我们是顺德容桂大明陶瓷。星期天您在人才市场投了一份应聘行政经理的简历……”
“对,对。”全胜连忙肯定。
“请您明天上午带齐相关证件,到公司来面试。”
“好,好,我知道。”全胜有些激动。
“请问您知道行车路线吗?”
“我不清楚。”
“请您到火车站前的流花汽车站,坐开往容桂的汽车,到容桂汽车总站下车。下车后花三块钱打个摩的就能找到了。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拜拜,明天见!”小姐客气地挂上了电话。放下电话,全胜和玉兰对笑了一下。
玉兰说:“总算盼来一个,还不知是成葫芦瘪葫芦呢!”
“先不想那么远,这就又往前迈了一步,增加了一次机会,全力争取吧。”
“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有多远。明天早点走,赶早不赶晚。”玉兰说。
第二天,两个人起得很早。全胜吃了三个煮鸡蛋,喝了一杯牛奶,刚刚六点钟就出了门。
来到流花汽车站才刚到七点钟。花了二十五元买到了七点半的豪华直达大巴。车票拿在手上,心想:二十五元的车票,路程一定不近。
7:30分,准时发车。车子开出车站,服务小姐用话筒介绍一路上的各个停靠站。行车时间大约一个半小时,九点左右到达容桂。放下话筒,小姐从车前的一个纸箱中取出矿泉水,每个旅客发给一瓶。
赵全胜来到广东至今差不多有一年半了,还头一次走出广州这么远。豪华大巴在双向四车道上快速行驶。道路两旁隔三差五见到的农田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庄稼,看到最多的是大片大片的香蕉园、甘蔗地、荔枝林、龙眼树或是芒果树。偶尔看到一两块绿色的菜地。眼前闪过的除了一栋栋一排排一群群各式各样的小楼再就是成片成片的厂房。
全胜心生感慨:现在的广东人不是作生意就是开工厂,很少有种庄稼的了!所以才富了起来。吃的粮食都是从全国各地运来,是全国的人在养活广东人哪!可又一想,这也不全面。广东的工业品不也是源源不断地销往全国各地吗?十年前自己家里的三角牌电饭锅好像就是顺德产的,双卡收录机也是广东货。这就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好处。经济活了,人们富了,手里有钱了,生活水平提高了,日子过得也丰富多彩了。
赵全胜还处在沉思和无限的感慨中,汽车已经到了容桂总站。下了车走出车站,大门外立刻涌上来十几个开摩的的,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问:
“灰边斗?”“灰边斗?”
全胜知道是在问去哪里。看到后边一个四十开外的人,似乎觉得安全踏实一些。就跟他来到摩托车旁,问他知不知道“大明陶瓷公司”。那个人连声说:“我叽(知)”“我叽”。说着就把一顶头盔扣到全胜的头上。全胜问:“多少钱?”
“五闷(元)”
“五闷太多了,他们公司的小姐说三闷”
“好啦,你给细(四)闷,我们走啦。”
摩托车司机拉着长音有些不耐烦,脚下却踹着了火儿。全胜想也不差那一块钱了,就一抬腿片上了车,摩托车飞驰而去。不到五分钟就来到公司大门口。全胜心想,又上当了,给他三块都是便宜他了。
下车付了钱,到门卫说明来意,掏出身份证登了记,按照保安指点,向办公室走去。
这是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公司,是全胜来广东后见到的最大一家公司。正对大门的是一栋装修考究的五层办公楼。楼前的广场中央是一个圆型带喷泉的大花坛。广场两侧各有一片高低参差的树木,下边是各种花草。办公楼后面是一大片整齐宽敞的钢结构厂房。
进到楼内,前台小姐看了《复试通知书单》,又查验了他的身份证、学历证,发了一张《求职申请表》,说:“请到左边会议室填写,过一会我去取,然后再等待面试。”
全胜来到会议室门口,看到里面已齐刷刷地坐满了人。会议桌前只剩下两三个空位。就在一个空位上坐下来埋头填表,过了一会前台小姐进来将表取走。
全胜这时才抬头环顾四周,二十多个男男女女,有的在看书,有的在交谈,有的在玩手机。都是二三十岁,只有自己一枝独秀,四十开外。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会议室门口出现一位上身穿淡粉色制服,下身穿黑色短裙,梳着马尾辫儿的女孩儿,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简历,叫了几个人的名字,就带走面试去了。接着又叫了几批。快到十二点了,会议室里还剩下十多个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显现出焦急和茫然的神态。大有同在异乡为异客,你我同命相连的感觉。一时间打破了此前的陌生、拘谨和沉闷,三三两两地攀谈起来,互相打听应聘的职位。结果,剩下来的都是应聘一个职位行政经理。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走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站在会议桌的一端,两眼像扫描机似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说: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各位都是应聘行政经理的,这个职位要总经理亲自面试。可是很不巧,老总今天外出办事,本该上午就回来的。刚才老总打来电话,说下午才能赶回来。我已经给各位准备了工作餐,吃过午饭大家还回到这里,等到老总回来再开始面试。”说完就走出去,叫前台文员把十几个人带到后面的一个小餐厅。
全胜跟在大家后面,像前面的人一样,从厨柜里取了一个有几个隔子的不锈钢餐盘和筷子。到窗口,打菜的师傅用菜勺指着三个菜盆,示意全胜选其中的两样。全胜在三种菜式中选了两样,放到餐桌上,又去盛了饭盛了汤。边吃边想,这就叫工作餐!
饭后大家回到会议室,发现少了几个人。有个披长发的女孩子说:“他们几个吃完饭就走了。有三个人说去另一家公司面试,说二点钟就要赶到。还有两个说不再等了,说这家公司这样对待来应聘的人,是拿咱们不当人看,这样公司就是进来也没什么意思。刚才吃饭时他们商量,是我在旁边听到的。”
那个女孩子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刚才我也想走了。但又一想,我是从东莞那边跑过来的。光坐车就差不多三个多小时,车费好几十块,无论如何也要有一个结果。就是这手里的一杯水,泼在地上也要出个声。”
大家听她说完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全胜没有参与议论。心想,坐在自己面前和身边的都是年轻人,自己与他们比基本就是长辈了。他们的条件都比自己强,他们能等我就更应该等。那个女孩儿说得对,无论如何也要有个结果。不管成与不成,不能连总经理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这么走了。可反过来又一想,那些走了的人也有道理。这个公司办的事儿是有些不妥,总不应该让这么多人等一个人。
又有一个三十多岁戴黑框眼镜的男士,听了女孩子的话有点激动。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只见他把身子往上挺了一挺,看了大家一眼,说:
“你们说,咱们哪个不是大老远跑来的?他老板的时间是时间,难道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把我们这么一帮人晾在这里,我就觉得有点不像话?!”
“知足吧!他们中午还管你一顿饭呢!还有地方休息,有水喝。我前几天从广州跑到江门,光在路上就走三四个小时,到那已经是中午了。到保安室一说是来应聘的,保安说现在下班了,要我下午两点上班再过来。我一直在路边的大排挡里坐了两个小时。没办法,我找工作的人永远是被动的。说句不好听的,在老板面前你永远是孙子。”旁边的一个男士感慨地说。
另一个男士接过话头:“这些年找工作的经历,我就觉得像和尚挨门化缘一样,不知道能把哪扇敲开。遇到好的施主,就化得到,遇到不好的施主不但不给还放出狗来咬你?”也是一脸的无奈。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一直靠窗子坐着的女孩儿不服气地嚷了起来:“招聘和应聘双方都是平等的。老板和员工也是平等的。现在是双向选择。刚才那几位不是已经走了吗?我要是今天还有一家等我去面试,我早就走了。现在是没有办法,即来之则安之,还是耐心等吧!”
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不紧不慢地说:“一个公司一种文化,一种管理模式和工作方式。昨天,我去东莞一家公司面试。应聘的也有二三十人。人家是不管你应聘什么职位,先普遍进行一次笔试。能通过这次笔试的就留下,其他人就都淘汰了。这一下子就去了一多半。剩下的再按应聘的职位进行第二次专业笔试,完了又走了一批。再剩下的也就没几个人了,很快就结束了。你们说这办法多科学?双方都节省时间,工作效率提高几倍。根本没有必要像今天这样大家在一起死等,遭这份洋罪。”他话音刚落就搏得了一片赞同声。
又有一个女孩子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可不么!我这年前年后应聘了好多家公司,感觉谈得都很好,觉得很有把握,结果一回去就肴无消息。我到现在都在纳闷,什么样的人算是人才,公司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才?!”
“是啊!我也和你差不多。刚才我说的东莞的那家公司,最后就剩下我们几个人,我想这几个人当中肯定会有被录用的。结果怎么样?一周过去了,到下一个星期天,在人才市场大家又都碰到了一起。都以为对方能被录用,结果是全军覆没。所以,我也搞不懂公司到底想招什么样的人?!”西装革履的男士忿忿地说。
一阵热烈的议论之后,恢复了沉默,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直到下午四点多面试才开始。
当轮到全胜时已是五点半。他惴惴不安地来到总经理室。宽大的老板台后面坐着的是一位不足四十岁的年轻人。这让他很是意外。心想,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公司?!
老总抻手示意他坐在对面的办公椅上。他打起精神镇静地作好了被考问的准备,微笑着等待老总的发问。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面试过程很痛快。基本是把简历上面的内容又重复一遍,专业上的事一字未提。走出总经理室,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是整个过程过于简单,二是老总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儿,似乎有一种不屑在里面。这一趟恐怕又要前功尽弃,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赵全胜打摩的回到容桂汽车站时已是六点多了。夜暮已徐徐拉开。车站大门外的远处停着几辆中巴车。门口正有人在大声招呼:“广州,广州,十五元去广州,马上开车,上车就走!”
他有些心动,想到,马上开车,比来时还能节省十块钱。能省就省吧。以后还不知道要跑多少次呢。想到这,就跟了那人来到一辆中巴车前。那人对他说:“买票上车,马上开车!”他豪不犹豫地买了票。上车坐下后才发现车上才有五六个人。车子一直在发动着,司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会儿慢悠悠地吸一口烟,一会又慢条斯理地喝一口大塑料瓶中的茶水。
那个呼喊的人把全胜推上车,又跑到前去招揽生意。车上的几个人都急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向司机吵,问为什么不开车?司机开始不说话,看到吵得厉害,就关上车门把车开了出去。大家都以为是开车走了,可是缓缓开了几分钟,兜了个圈子又回到原地停下来继续等客。不论怎样吵,再也不动了。车上的人大呼上当。然而,钱已交了,票也买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直等到七点多车上的人坐满了,那个招呼的人上了车,车子才真的开了出去。一路上,下的人多,上的人少。快到番禺市,只剩下三个人。
车子在城外的一个路口上停了下来,那个卖票的人跳下车,说:“我的车就到这了,不再往前开了。你们几个下来去坐前边那辆车。也不再收你们的钱。”三个人都吵着不下车。但那个人瞪着眼睛,不管你怎样吵再也不理你。到前边那辆车说了几句,带过来一个人,走到车门口指着车上的人说:“这三个人是到广州的,你把他们带到你的车上去吧。”
几个人无奈只好不情愿地下了车,跟着那个人上了前面的车。这台车上已坐了七八个人,等几个人坐下,还有两个空位,车仍然不开。过了一会后面又来了一台车,从车上过来两个人,车子坐满了才开始上路。开了约半个小时,过了一座又高又长的大桥,刚下到桥头就停了下来。司机说:“到站了,下车吧!”车上的人吵嚷着说:“我们买的是广州的车票,你把车停在这算怎么回事?!”
司机理直气壮地用手指着大桥说:“瞧,过了这座桥就是广州。我已经把你们拉到了广州。我的车已经到站了,你们快下车我还要回去拉客呢!”又用手指着广州方向:“前边不远就有公交车站,你们到那去坐公交好了。”双方僵持了十多分钟,车上人才吵吵嚷嚷地下了车。那台车立即调头往回开去。
赵全胜随着大伙来到公交车站,他不知道回家该坐哪一路车。从站牌子上找到了一趟开往火车站的,心想,火车站有回家的车,先到火车站再说吧。他坐上公交车时已经快到九点了。
大约在十一点回到家时,玉兰还没睡,也不可能睡,一直守在电话旁边。看到他进门,眼里擒着泪水:“怎么才回来?急死我了!我怕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路又这么远,打抠机也不回。”
全胜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什么滋味儿。长叹一声说:“唉,别提了,真是一言难尽!”玉兰立码去厨房端出热了几次的饭菜。全胜草草地吃过饭,冲了凉就上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全胜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多。拉开窗帘看到太阳已经升起了很高。玉兰在厨房准备早饭。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昨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揉了揉双眼,打了一个哈欠,抻了一下懒腰,下了床趿着拖鞋向卫生间走去。
吃过早饭,玉兰收拾好厨房坐到沙发上,又想起昨天的事儿:“你昨天去的那个地方到底有多远,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在全胜看来,昨天发生的一切又像是一场梦。不想再提起,只想让它在心中留作记忆。看到玉兰渴望知道的样子,再一想也应该让她知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她也就不会太着急了。想到这,他才一五一十地向玉兰讲述了昨天的一切。
玉兰静静地听完,心里酸酸的,两眼湿润。低声说:“没想到找个工作会这么难。不怪前几天孩子说,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儿呢。真是的,这往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一定。还会遇到什么事儿。这人哪,活这一辈子真是不易。咱哪想到活了半辈子还会遇到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一边说一边抻手从茶几上的纸巾盒中抽出一片纸巾,擦了擦双眼,苦笑了一下,把话题一转:“哎,星期天从人才市场回来我还忘了问你了,你在里边是怎么个经过?是怎么把表儿投出的?我在外边傻等了两三个小时,让太阳晒了我一个上午。走也不敢走,转也不敢转,就怕你什么时候出来找不到我着急。连上厕所都不敢去。”
“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哈?就是说了,你还能进去替我找工作呀?”全胜半开玩笑地说。
晚饭后,两个人正在看电视,响起了敲门声,玉兰刚打门锁,赵静就推门走了进来。
“哟,是静儿啊。我正琢磨这时候还有谁来咱家?不是说这星期不回来了吗?”
“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都出去了,就剩我一个孤零零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
“吃饭没有?”
“刚才下车的时候吃了碗牛肉面。”
赵静放下背包,坐在全胜身边,关切地问:“爸,这些日子工作进展得怎么样,顺利吗?”
全胜把这一个月来找工作的经历和满肚子的苦水一股脑地都倒给了自己的女儿。特别是第一次去大明陶瓷那天的经历让全胜耿耿于怀,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赵静听后对老爸的辛苦和遭遇深表同情,说了不少安慰的话。
最后说:“老爸找工作受了这么多的辛苦和磨难,对我也是一种激励。我一定学出个样来给老爸争口气。老爸再辛苦几年,等女儿毕业就好了,起码不用你们再为我花钱了。我要是有个好工作,老爸也不用上班了。你就和我妈享清福。”
全胜叹了口气:“你的心情和心意我和你妈都知道。但眼前这一关总得过呀?而且一定要过去。还是那句话,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取不到真经。”
赵静耶偷地笑着说:“爸,你说你那次去顺德,在路上换了两次车,你知道广州人管这叫什么吗?”全胜睁大眼睛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赵静,等待下文。
“广州人管这叫卖猪仔。你们一路上叫人家给卖了两回猪仔。”说完止不住地笑出了声。
全胜既惊讶又不服气地说:“我都快五十岁了,怎么能是猪仔呢?再说车上的人都是二十岁以上,也不能叫猪仔呀?要说卖应该叫卖公猪,卖母猪才对。或是用咱东北的话,叫卖克朗还差不多。”说得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一扫一个多月来的沉闷气氛。
笑过后赵静问全胜:“爸,你说的那座又高又长的大桥,去年我们班去番禺考察采风时走过。可能是你晚上路过没看清楚。那座桥是横跨珠江的洛溪大桥。南头连着番禺,北头接着广州。是香港著名人士霍英东捐资兴建的。好像是八几年建成通车的。那个司机过了桥才让你们下车,他说得也对,他是把你们拉到广州了。你们到哪告都告不赢。他要是叫你们在桥的那头下车,那他就没道理。你们不下车他也没办法。爸,我再给你说一次,你还是要作好思想准备,往后还指不定会碰到什么希奇古怪的事儿呢。老爸你可要挺住喽,千万别扒下。全家人都指望你买米下锅呢!”
“静儿,刚才你听了你爸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你帮你爸分析分析,投了那么多的表儿,也面试了好几个地方,怎么没一个成功的呢?我和你爸整天在家琢磨,也没琢磨出个子午卯酉来。反正到现在没一个准信儿。”玉兰一脸的无奈。
“我也没去过人才市场,也没有应聘的经验。不过听我爸说的这些事儿,我觉得像我爸这个年龄和资历不应该去应聘什么行政经理人事经理,这些职位在企业里都是中层管理人员。你看我爸的简历上全都是什么厂长呀,副总呀,总经理呀。你原来都作的是高级管理职位,现在你去应聘低层职位,这本身就不合逻辑。再说工资才要两三千,三四千,人家一看你原来的那些经历,做过的那些职位有可能是编造的,是在吹牛,给人家一种不真实不诚实的感觉。所以,人家也就不接受你了。要按我说,我爸就去应聘高级职位。工资也别要少了,少说也得五六千以上。职务最少也得是厂长级或者是副总级的。这样才能与我爸的年龄资历相匹配。我爸之前投了那么多中层职位,去面试的也是中层职位,你和那些年轻人去争,肯定没有优势。反过来还把咱自己整得总受挫折,总受打击。而且还白白浪费精力和路费。”
“我看静儿说的真是挺有道理的。往后咱就往那些地方去。”玉兰深表赞同。
“可是高级职位太少哇!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呀?”全胜有些不服气。
“那你现在到处跑不也是没个结果?反倒白搭了不少了路费?如其这样还不如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起码我不搭什么,不作无畏的投资。”赵静有理有据地反驳爸爸的话。
“我说你就别再犟了,就按孩子说的办。人家静儿学的是管理,肯定知道哪多哪少。”玉兰对赵静说的话已经是心服口服。
赵全胜再次陷入沉思。心里回味和咀嚼女儿的话,觉得女儿说的是对的。应该明确主攻方向,不要再浑闯乱撞造成无畏的浪费和牺牲。
次日一早,送走了赵静,全胜和玉兰无聊地在沙发上,都觉得无话可说。玉兰手上织着毛活,全胜的拿着遥控器反复地在电视上播台,嘴上埋怨:“中国的这些个导演怎么就不下点功夫也搞出几部好莱坞大片呢,也给咱中国人长长脸。”
“你说话就不讲实际,你没看看咱们改革开放才几年,就能赶上人家好莱坞?按也疾苦不错了,那些年咱看不都是港台的,外国的电影电视剧?什么陈真,霍元甲,上海滩,还有一个什么号?对,就是沉船的那个。”
“那是泰坦尼克号。”
说着说着,玉兰抬起头,停下手里的毛活:“哎,你把前天人才市里的情况再给我说说。”
“都过去了,说它干啥?”
“咱们现在不是呆着没事儿吗,电视又没什么好节目。我去给你沏壶茶,你慢慢地跟我说说,我也长长见识,也没白陪你去一趟。”
全胜拗不过去,等玉兰沏好茶就讲起了那天人才市场里的经过。
里面从二楼到四楼都安装了一排排的桌子,中间是很窄的过道儿。桌子一个挨着一个。桌子后面的隔板上挂着招聘广告。写着招什么样人,要什么样条件。我从二楼随着人流往前走,你想不走也不行,后边人的人推着你往走。过道两面都挂着广告,只好先看一面,再挤回来看另一面,就这样从二楼挤到四楼。
在二楼的中间看到一家招行政经理的,对,就是昨天去的那家大明陶瓷。条件是要男的,年龄在45岁以下,我看我的年龄超过了,心里有点凉。再往下看心里又有了底。下边写的是本科学历,有多年企业管理经验和一年以上行政管理经验,文字能力强,能制定规章制度。我想这些条件我都够,只是年龄大了一点,试试再说。
桌前已经围了十几个人,有两个正坐在那接受面试。人多,很吵,我在后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就站在那里等。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轮到我了,招聘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女的,昨天在她们公司也见到了她。我递过简历,把别的资料也给她看了,她看完简历和资料,把我上下打量几眼,就对我说:简历留下,一周内电话通知。我问,不管用不用都通知吗?她说周六前接不到通知就不行了,不耽误你星期天再来人才市场我只好站起来,再向人流中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