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梦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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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成立工会的申请报告

次日一上班,全胜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提起话筒,里面响起柯丽的声音:“喟,是赵课长吗?”

“是我。是柯丽吗?什么事?”

柯丽放小了声音,“赵叔,我们今天要见老板递申请,你帮我盯着点,一会儿老板来了,就打我电话。”

“好,好,放心吧。”

直到十点多钟,奔驰,宝马先后开进了公司。等老板们上了楼,全胜就提起了话筒。

蔡总是前天从美国回来的。那天是李秘书去机场接的机。往常去机场都是蔡总夫人和李秘书两人一同前往。可这次正赶上蔡总的小儿子生了病,蔡夫人就忙三火四地赶回台湾去了。

航班是下午三点一刻飞抵广州白云机场。李秘书在一个多小时前就赶到了。

蔡总这一去就一个多月。两个人虽然经常电话联络,但也有一股莫名的思念。这段时间蔡夫人不在大陆,两个孩子也留守台湾。因此,在蔡夫人离开大陆后,李秘书对蔡总更是格外地照顾,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而在平时,蔡总对李秘书,从工作到生活无不关照有加。两个人的那种微妙关系,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所以,今天李秘书格外用心地打扮一番。她脸上略施粉黛。头发梳得整齐光亮。上身穿一件宝石绿的真丝圆领菊花半袖衫,下身是一件黑色纯毛过膝长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编花高跟皮凉鞋。虽然已近不惑之年,但经过这一番修饰打扮,这一身讲究的衣着,站在那里仍似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显得那么高雅,那么有气质。她要用光鲜飘逸的身姿出现在蔡总面前,给他一个意外,给他一个惊喜!

“从美国飞来的zx5211次航班正点抵达。”航站楼的广播里一遍遍地播送着航班抵达的信息。李秘书也更加兴奋起来。她知道,蔡总就在这架飞机上。马上就要见面了,她的心嘣嘣地跳了起来。

蔡总的身影出现在“国外抵达”的通道上。他手中拉着一个精巧的意大利真皮拉杆箱。箱子里装的是这一个多月来的战利品,十几份价值一千多万美元的订单与合同。

他信心满满地走在通道上。两眼在接机的人群中扫来扫去。突然,他眼前一亮,李秘书正高高摇动着手里白色的真丝手帕,嘴上高声地喊着:“老蔡,老蔡,我在这里!”

蔡总快步地走出通道,向李秘书奔来。李秘书远远地给了他一个飞吻。紧接着又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想死你了。”

蔡总神彩飞扬,与李秘书紧紧相拥,耳鬓斯磨。四条胳膊久久不愿松开。

在奔驰车上,李秘书向他汇报这一个多月来公司里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因为蔡总有个习惯,就是每当外出时,他都瞩咐在家的人,不遇到极特殊情况,不要给他打电话。家里的事就由家里的人全权处理。所以,李秘书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是在电话里打情骂悄,问寒问暖,从不谈公司里的事。

“你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公司里可热闹了。搞得我和老马焦头烂额,应接不暇。”

“噢?有那么严重?快说说看。”蔡总即关心又心疼地问。

“先是水贴车间的员工闹工资,后来又有几个女工到处上访告状。把我和老马都搞到劳动局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蔡总关切地问。

“嗨,我先向你说个大概,回到公司老马会向你详细汇报的。”

“那后来呢?”蔡总继续追问。

“后来,也就是最近这些日子,又开始闹腾要成立什么工会。这两天就闹得更凶了。生产上的各个部门都参预了进去。我看这事来头不小,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

“怎么会这样?!我们到大陆也有六七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啊?!”蔡总说这些话时,脸色有些难看。

“是啊!我与老马也碰过几次头,我们都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后来发现,有几个女孩子,对,就是前些日子闹工资,到处上访告状的那几个。经常往行政人事课跑,好像和赵课长走得很近。我们觉得……”

李秘书看了一眼蔡总,看他的神情有点不太对劲,就没有再说下去。

“不要把事情想歪了。工人闹工资去找人事课,也属正常。人事课就是管这些事的嘛。这是他们的工作职责,是他们份内的事。”蔡总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着,显然不同意李秘书的说词。

“那工会的事呢?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指点,那些个女孩子她们知道什么?懂得什么?她们知道什么是工会?工会是干什么的?”李秘书仍不依不饶地责问着。

“你是说老赵参预了这件事?”蔡总仍然对李秘书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现在还拿不准。我们也只是想到了他。”看到蔡总的态度,李秘书没敢说出“怀疑他”三个字。

“工会的事呢?我也接过市工会的电话,要求我们成立工会,说这是法律要求的,但都让我给挡回去了。我说现在成立工会的条件还不成熟。没有合适的人员来主持这件事。现在工人闹起来了,是不是从什么样地方得到了这方面的信息?”

蔡总心平气和地解释着,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和老马沟通过几次,我们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觉得赵课长来了之后,公司里就些不像往常,在点不太平。”李秘书仍然试探着推论。

“不能那么想。老赵来了之后,可是给我们做了不少的事情。公司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别的先不说,就一个保安队,让我们头疼了好几年,几任课长都没搞好,就是硬让老赵给改造的规规矩矩,带上了正路。现在,谁还能说出保安队一个不字?”

在蔡总的心里,赵全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不想听到对他的负面之词,更不相信他会干出不利公司的事。

“你说得没错,我们也承认他是个有能力,有作为的人才。可是老蔡,你可别忘了,人是有多面性的。越是有能力有才干的人,如果他不和公司一条心,做对公司不利的事,那他的能量更是不可低估的!”

听了李秘书的一番话,蔡总两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也没有再说话。他是在回味,在分析,在权衡,难道这里面真的会有什么蹊跷……?

“是水贴车间吗?”

“是”

“你是哪位?”

“我是车间文员,请问你是哪里?”

“啊,我是人事课。麻烦你告诉柯丽,就说那件事可以办了。”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你和她一说,她就知道了。”

“好,我马上就去。”

十几分钟后,柯丽、周红、李月香三人就走进了写字楼,直接奔向三楼的蔡总办公室。

蔡总一只手夹着“哈瓦那”,一只手翻着老板台上的一大摞文件。这是他离开公司一个多月来各部门呈送的生产、销售、财务等等的各种报表。

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响了三下。蔡总的眼睛离开文件,往门口看了一眼,将胖胖的身子靠在高高的椅背上,说了一声,“进来”。当门被打开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穿着益达工服的三个女工。

蔡总不认识她们,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从他的公司开办以来,还从没有一个车间女工走进他的办公室。

走有前面的柯丽站到了他的面前,礼貌地向他微微哈了一下腰,嘴上问候着:“蔡总,早上好!”

蔡总一脸狐疑地望着三个人,口中应付道:“好,好,你们……?”

柯丽向蔡总说明了来意,顺手把全胜为她们起草的,又经她们手抄过的关于成立工会的《申请报告》和一叠员工签名递了上去。

蔡总把“哈瓦那”担在烟缸边上,雪茄冒出的缕缕蓝色的烟雾,给这本来就很严肃的办公室又增添了几分沉重感。

他慢慢地翻看这一叠厚厚的纸张,眉头渐渐地拧了起来。等他看完了最后一页,脸上严肃的有点吓人。他抬起头,再次把“哈瓦那”夹在手上,吸了一口。侧过脸,看着依然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姑娘。

“你们要求成立工会?”

“是”柯柯丽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们知道工会理怎么回事吗?”

“知道”柯丽依然简捷干脆地应答着。

“你们觉得在我们的公司有成立工会的必要?”

“我们不仅觉得有必要,而且认为很有必要!”柯丽加重了语气。

“这申请书上说,工会可以协调劳资双方的关系,解决双方纠纷。可我一直认为,我们劳资双方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也不存在什么劳资纠纷。所以,我认为,在我的公司没有必要成立什么工会!”蔡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带着无可辩驳的语气。

“前些日子公司里发生的事,您回来后,马副总没有向您汇报过吗?”

柯丽听了蔡总那盛气凌人的话,心生不悦;看着蔡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她没有退缩,没有示弱,顺着蔡总的逻辑,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

听了柯丽的诘问,蔡总脸似水盆。他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会,显示出他老板的矜持和沉稳。

“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都处理好了吗?不是也满足了你们的要求吗?我想,像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而你们的职责呢?就是要安心地工作,多出产品,出好产品。像工会这样的事,不是你们要考虑的,成不成立工会,公司会权衡的。”

“蔡总,前些日子的纠纷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解决的,我们的要求是怎么得到满足的,我们很清楚,我想你们也很清楚。所以我们才要求成立工会。我们认为成不成立工会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有权力提出申请,也请公司满足我们的要求,希望公司能在申请报告上签字。”

柯丽这一大段针锋相对,有理有据,字字锵铿的答词,让蔡总一时语塞。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小丫头有如此的头脑,有如此的口才。他的脸上现出了尴尬的表情。他拿起雪茄烟,很很地吸了几口,稍稍地缓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要全面考虑,还要开会讨论研究。过些日了我再答复你们。”

柯丽向两边的周红的李月香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她的眼光告诉两个姐妹,蔡总这是在应付,在推拖,最后不了了之。姐妹们的目光让她的语气更加坚定。

“蔡总什么时候答复我们?我们要知道一个准确时间。而且越快越好!”

蔡总略做沉吟,给出了答复:“半个月之内。”

“蔡总,半个月时间是不是长了一点?我们希望在三天之内。我们觉得,三天时间,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好的,您说是不是?我们等待您的消息。”

柯丽说完就带着两个姐妹走了出去。她们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见识短浅,头脑简单的车间女工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们的眼界开阔了许多,思想成熟了许多,腰杆硬了许多,做起事来也稳重了许多。

看着转身离去的女工们的身影,蔡总心情复杂,思绪万千。这些年来,自己天上地下,国内国外,大陆台湾,官场职场,看到的,经历的,都是有头有脸,衣冠楚楚的老板、官员。在他们面前自己也是身在高处,风光无限。

可今天,在自己的公司里,让在车间干活的几毛丫头搞得处于尴尬境地,丧失了应有的尊严,他真是心有不甘!

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写字楼三楼蔡总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

今晚的蔡总,不是一个人叼着雪茄烟,一边浏览着网页,一边悠闲地品着地道的台湾高山茶。而是在主持一个极为重要的,只有七八个人参加的小型会议。

办公室里,烟雾僚绕,气氛严肃。看来会议已进行了一段时间。今晚的会议非比寻常。参加今天会议的都是益达的核心成员。也都是台干中被称为蔡总身边的“六大金刚”。

会议的中心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讨论工会的事。现在蔡总正在发言。

“刚才你们几个都讲了这段时间公司里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大家也都分析了事情发生的原因。但你们把原因都归结到了行政人事课,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我看是不是有失偏颇?有失公允?我们自己身上就不存在什么问题?”

蔡总看着周围的几个人,语气平和而沉稳。单人沙发塞满了他胖胖的身子,就好似一尊佛像摆在那里。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后,一个坐在蔡总斜对面的中年男人不服气地抢先发言。

“我看没什么偏颇,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这一连串怪现象的出现,都是那个姓赵的搞的鬼。自从他来了之后,公司就没有消停过!”

说完就用目光探寻着周围的人。想从他们的目光中或表情上获得赞许,得到支持。

“是啊,王兄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认为。他姓赵的没来之前,哪有这么多的事情?什么上访啊,申诉啊,仲裁呀。你们说,那些个小毛孩子她们懂得什么?如果没有明人指点,就凭她们几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胆子能这么大,主意能这么正?”

坐在角落里的一瘦子及时地站了出来,支持那个王兄的意见。

“就别提过去的事了,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工会的事。这件事看来已经迫在眉睫。今天上午,蔡总给我看了她们交上来的申请和签名。那可是有几百个人的名字写在上面哪!差不多占了员工的一半。这是不能小视的。我看我们就集中讨论和研究一点,这工会应不应该成立?能不能成立?成立了该怎么办?不成立又该怎么办?”

马副总经验老道地做了总结式的发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立马接了上去。

“那还用说?这工会是个什么东西,谁还不清楚?!它对我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看也是,我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东西在我们的公司里兴风作浪?那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在这几个人慷慨陈词的时候,蔡总一直眯着双眼,吸着雪茄。听了他们几个的发言之后,他取下嘴上叼着的“哈瓦那”,慢悠悠地说:“听你们的意思,是不同意成立工会?”

“是啊!这不是明摆着吗?!”

蔡总把叼在嘴上的雪茄烟又吸了几口,一脸不以这然地摇了摇头,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现在的形势是,工人们已经行动起来了。她们已经是箭在弦上,引而不发,就看我们的了。今天上午她们就向我发出了通牒,要在几天内听我的消息。我们要是直接反对,就从那几个女工的气势和态度上看,她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搞不好会把事情闹大。如果是那样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会给公司造成不可想象的损失。大家再用心地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大大的眼镜后面躲着一对老谋深算的眼睛。蔡总的话音刚落,他干咳了两声,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急不可耐地献计献策。

“我赞成蔡总的分析。我看此事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几个人一齐把头转了过去。等待他的下文。那人看到他的话如此生效,如此被重视,更加得意起来,继续卖弄他的“锦囊妙计”。

“刚才王老弟的话我也很有同感。我看那个姓赵的不太地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定是他在背地里煸风点火,指指点点。这帮小孩子才闹腾起来……”

“打住,打住,快别扯远了,你快说说怎么个釜底抽薪?”

那个姓王的男人听他重复着自己的话题,有些不耐烦,就把话头抢了过来。

“办法很简单,把那个姓赵的赶出去,那帮小孩子没了主心骨,没人给她们出谋划策了,也就会自消自灭了。”

“对,我支持高兄的意见。只要把那个姓赵瘟神弄走,就一切都解决了。”

“不光是那个姓赵的,还有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要走就一起走,一个不留,一起滚蛋!”

“依我看还不要急于求成,还是一步步地来。第一步,先把姓赵的搞走,第二步再把那几个毛孩子炒掉。我看这样更稳妥。”花白头发又出了一条锦囊妙计。

“你们几个说的倒是轻巧,那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依据什么理由让人家走?”

马副总的几句话让那几张吵嚷的嘴暂时闭上了。房间里立刻静了下来。马副总的疑问,不光是提给大家的,这也是他一直考虑的问题。一方面,蔡总对赵全胜信任有加,一直认为是人才难得。另一方面,赵全胜入职以来,各个方面都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再说,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你让他走,他就会顺顺当当地走吗?要是和你理论起来,我们又拿什么应付?搞得不好会偷鸡不成倒失一把米,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还不简单?我们又没和他签合同。就说他的能力水平有限,不能胜任工作,他也说不出啥来。”

“依我看,干脆给他制造点工作难题,让他在这干不下去,自己滚蛋。”

会议一直持绪到将近十一点。大家的意见基本上得到了统一。那就是,平息工会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赶走那个姓赵的。

这时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蔡总的脸上,等待他的最后表态。

蔡总仍眯着双眼,靠在沙发上,幽幽地吸着雪茄,他的心中仍在权衡孰重孰轻。最后,还是几天前从机场返回的路上,在奔驰车里,李秘书的几句提醒,此时起了作用。

听到大家一时无语,办公室里静了下来,他才睁开双眼,看到几个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最后结论。

他身子坐正,把嘴角上的半截雪茄猛地吸了几口,在烟缸里掐灭。抬起头,看了大家一眼,用沉稳的话语回答了大家期待的目光。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在讨论时我一直在考虑,我一直认为赵钱胜这个人是个人才,是个干才,人才难得。但你们一致认为他是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那么,我权衡再三,为了公司大局计,长远计,我也只好舍车保帅,忍痛割爱,挥泪斩马谡了……”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立刻响一阵掌声。他挥了挥手,掌声停了下来,一个个都瞪着双眼,等待他最精彩的部分。在几双目光的期待下,他斩钉截铁地说出了最后的四个字:“让他走人!”

再次响起一片掌声。几个月来台干们压抑情绪得到了暴发,一直憋在心里的气得到了渲泻。一个个都暗自庆幸,你老赵也会有这一天,你老赵一走,就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会议到此结束,等几个课长走后,蔡总把马副总,马永生留了下来。

“老马,处理这件事我不宜出面。由你去和老赵谈。一定要心平气和。大家好聚好散嘛!千万不要把事情搞僵了,闹大了。”

马永生点头称是。

“再有,我明天回趟台湾。走出去几天,这样你在公司处理起事情来也会更方便一些。我根据这边的风声情况,再决定什么时间回来。”

“好,好,这样好,这样好。还是你想得周全。你就放心地走,这边的事我会见机行事的,你就放宽心。”马副总点着头,不停地赞许着,表示着。

马副总早早就来到了公司,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此时,说他的心情复杂,倒不如说他心烦意乱惴惴不安更为准确。

昨天晚上的会议之后,他回到宿舍,躺在床是翻来覆去地半宿没睡着。想到蔡总把处理赵全胜的这个棘手问题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压力来自几个方面:一是从良心上讲,老赵他这几个月的工作业绩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就这样的把人家赶出去,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二是虽然折腾了这大半宿,仍然没有找到更合适,更得体,更说得出口的理由去和老赵谈,一想起来自己就心虚的很;三是老赵也不是好对付的。他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人物,一旦和他闹腾起来,如何收场呢?

可他老蔡又铁定要出去躲几天,让自己来独撑大局。这可怎么好呢?依然是翻来覆去,绞尽脑汁,仍无良策。最后,他咬紧牙关,横下一条心:人都说丑媳妇难见公婆,可终究是要见的,那就见吧!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吧!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看表,已是早上六点多。他没有急于起床,仍躺在那里,思考着今天怎么样对付赵全胜这个对手。此时,他的大脑清醒了许多,思路也更加清晰起来。

他思来想去,眼前突然一亮,一条妙计出现在心头。何不编个理由,出一道难题,让他自己提出走人呢?对呀,昨天晚上的会上老王不也提到了这个办法吗?好,对,就这么办!

上班的铃声刚刚响过,马副总就把全胜叫了过去。他面带微笑地让坐,倒茶。客气的让全胜觉得有些不不正常。他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等待马副总开口。看看他今天的葫芦里到底能卖出什么药。

品了一阵茶之后,马副总终于开了口。

“老赵啊,你觉没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了?”

全胜没有做出反应,仍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一晃你来公司也有几个月了吧?”

“是啊,快半年了。”听了马副总的问话全胜不能再无反应。他嘴上应付着,心中仍想从他的话中寻出端倪。

“你来的这几个月,行政人事课可是做了大量工作。成绩菲然,有目共睹!你个人的能力大家也是有口皆碑,有口皆碑呀。”

“马副总过奖了。”全胜让他恭维呼悠得有些不自然。同时也让他更加警觉了起来。

“不,不,这是事实。老赵,你也不用谦虚,也不必客气。蔡总早就说过,你是个人才,是个干才。这年月人才难得呀,人才难得呀!”

赵全胜越听越感到不对劲。马副总为什么大清早的找我过来,一开口就这样不停地恭维奉承?这样地对我大加吹捧?其中必有原因。想到这些,他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马副总,这一大早地叫我过来,不是让我来听赞美之词的吧?有什么事你就尽管照直了说,我听得进,吃得消,挺得住!”

“老赵,看你说的,你都想到哪里去了。事呢?倒是有一桩。但绝对不是坏事,是件好事,大好事。是这样,现在你们大陆不是在搞什么西部大开发吗?又提出许多优惠政策。你也知道,广东这边呢,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逐年增加。公司的成本压力也越来越大。所以,老板就决定去那边开一家新公司。如果效果好,效益明显,这边的公司也一同搬过去。可谁能挑起新公司这个大梁呢?我们两个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的身上。只有你最合适。首先你是北方人,虽然不是西北的,但北方人总比南方人更能适应那里的环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就是你是个人才,是个干才。不仅事业心强,而且很有开拓精神。我们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去开创新的天地,打开新的局面。”

听了马副总这一冠冕堂皇的长篇大论,全胜的心里有了数。老板们这是在玩调虎离山之计。想用这个办法把自己赶出公司。为了更进一步地确认这个事实,他认真地问了一句:“那么,新公司准备开在什么地方呢?”

“当然是最困难最落后的地方了!我们这也在支援西部吗。具体地点尚未确定。大概也就是甘肃、青海、宁夏,或者是新疆这么几个地方。如果你同意去那里,过几天蔡总回来,我们一起去那些地方实地考察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赵全胜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这是给自己设的一个局,是一个阴谋,或者说也是一个阳谋。因为这是多么的冠冕堂皇,多么的高风亮节,多么的理由充分。支援西部,这是多么时髦的词汇,是多么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举动!

而对赵全胜本人,这可是一箭双雕的逼宫之计。他想到,一定是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为了维护员工利益的举动让老板们感到了不安,感到了威胁。绞尽脑汁想出这样的妙计来,以此来把自己逼上梁山,退出益达。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在公司,在老板们的眼里已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俗话说,此处不养爷,还有养爷处。广东这么大,企业这么多,还怕找不到工作吗?非得在这棵树上吊死?

可又反问自己,难道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他们?就这样轻易地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其实,他完全可以立马答复他:我不去那个地方,我也不在你这干了,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益达。可又想到柯丽把成立工会的申请已经递了上去。并要求在三天内给予答复。那我就再拖他三天,看两个老板如何处理此事。他还想要给孩子们一点最后的支持,争取在自己走出益达之前,这件能有个眉目,剩下的孩子们也就好办一些。一定不能让工会这件事流产,不能让它半途而废。

想到了这些,他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说:“感谢蔡总和马副总能这样看得起我,这样地器重我。不过此事对我来说,那可是事关重大。我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还要和老婆孩子商量一下。你说是不是?”

听了全胜的话,马副总脸上现出不悦,可他很快又转了过来,和颜悦色地说:“好,好,这样更稳妥,更稳妥。”

紧接着他又催问起来:“你看什么时候能考虑好?什么时候能答复我?”

“三天之内我给你确切消息。”

号称智多星的马永生,马副总,那可是个小心谨慎,横草不过的人。此时他的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盘算着:三天给我答复,可女工也要求三天内给予答复。难道这是巧合?还是……不行,不能这样拖下去,如果这期间再生出点什么枝节,老赵他一时离不开这里,那是很不利的。对,一定要他在三天之内走人。这样的话,后边的事就好办了。

“老赵啊,三天是不是长了一点?蔡总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你是知道他的办事作风的。不管什么样事,他只要一下决心,就要立马实施,立马完成。这样吧,我给你一天考虑时间。噢,还有,你可能还不知道,蔡总今天已经回台湾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这次他回去,其中要办的一件事就是落实接替你的人。如果你同意去西北,他回来时就会把人一起带来,让你们两个做工作上的交接。”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全胜仍微笑着半真半假地反问了一句。

马副总没有料到全胜会突然地反问一句。搞得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应答。

“不同意,这样吧,公司的制度你也很清楚,不服从公司的决定是怎样的惩处,你心里应该有数。”

马永生掩盖不住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全胜已看清了他的狰狞面目。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要慎重考虑。今天是星期五,我女儿星期天回来,我们一家要好好地商量一下。星期一上班我给你准确消息。”

马副看全胜仍然坚持,而且理由充分,也不能把事情搞得过于露骨,也就只好免强应承下来。

赵全胜已经把老板们的意图看得清楚而透彻。其目的就是把自己赶走,而又不能明说。所以才使用了调虎离山和逼宫之计,让自己提出辞职。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个公司不能也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已是铁定的必走无疑。但不是这个时候,一定要等到工会的事有了一个结果,或是有了一点眉目再离开。

回到家里,与妻子玉兰谈了这件事。开始玉兰还大为不解,怎么干得好好的,突然就提出要辞职呢?全胜把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玉兰这才气愤地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坚决不干了。西北的那个新公司不管是真是假,咱也不管它。像这样的公司咱就不能再呆下去。干脆,你星期一就辞工。工会不工会的,我们走了,还管那些干什么?还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下午全胜来到水贴车间,柯丽正在和两个IQC巡检员检查产品质量,他远远地站在那里,直到她们忙完了手头工作才走了过去。

“柯丽,挺忙啊。”全胜首先打着招呼。

“啊哟,是赵叔。你这时候来一定是有什么样事吧?”柯丽笑着问。

全胜看到她的身边还有几个人,就把她叫到了车间门口。

“明天是星期天,你到我家去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柯丽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赵叔做事一向很谨慎,很稳重,他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又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转身向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没有什么人就收住笑容,问道:“什么事啊,赵叔?”

“去了你就知道了。记住,先不要告诉别人。别像上次似的,一窝蜂地去了那么多人,成群结队的。”全胜微笑着,尽量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怕柯丽想的太多,压力太大。

“好吧,放心吧,赵叔。我知道怎么做。”

南国的天气真是瞬息万变。早上起来,还是湛蓝的天空上飘着白云,柔和的阳光洒向地面。一会儿功夫,就是乌云密布,电光闪闪,雷声一片。随后就是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急剧的雨点打在宽大的香蕉叶上,哗哗作响;喘急的雨线让几十米以外的景物模糊一片;地面上,雨水汇成的条条小溪越过土丘,穿过草丛,向低洼处汇聚;大风裹胁着雨线在空中肆虐,把大树连根拔起,把小树拦腰折断。

半个小时后,乌云散开,雷声远去,太阳也露出了笑脸。花草树木就像刚刚吃饱的孩子,神采奕奕,精神倍增。微风给人们带来一阵阵的清凉。

十点多钟,柯丽脚步上穿着一双淡粉色塑料凉鞋,打着一把带花边的遮阳伞,一个人来到全胜出租屋的家中。

进屋刚坐下,就急着问:“赵叔,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柯丽,我恐怕不能在益达再干下去了。”

“为什么?”柯丽瞪着吃惊的狐疑的眼睛,看着他。

“柯丽,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

全胜一五一十地把马副总和他的谈话,自己对事情的分析,以及自己的辞职决定,都一一地讲了一遍。最后,他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想法。其目的,一方面是给柯丽一些安慰,另一方面,也是做进一步的指点。

“关于工会的事,事已至此,就不能停下来。他们赶我走,也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如果这件事就此半途而废,那不仅前面的事白做了,而且对你们几个也绝对没有好处。他们就会在我走后,把你们也趁势打铁,找个借口赶出去,那就真的中了他们的计了。”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柯丽急着问。

“成立工会,我们有法律依据,有市工会的大力支持。我们一定要据理力争,一定坚持到底。等工会一成立,大家就有了主心骨,那时,公司不会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了。明天是星期一,一上班,你们就去找马副总,让他给出答复。如果他还是拖着不答复,你们就去市工会反映情况。把我给你们复印的申请书和员工签字的复印件都带上,要求市工会出面,向公司提出成立工会的要求。据我分析,他马副总一定不会在申请上签字的,也不会同意成立工会的。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但不管怎么样,去见马副总这一步还是要走的。假如我们往好处想,假如公司要是真的同意了,真的在申请上签字了,那不是皆大欢喜,求之不得的事?”

“赵叔,那你自己怎么办?”柯丽不无担心地问。

“我呢,该辞工照样辞工。这样也说明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牵连,没什么瓜葛,成立工会纯脆是员工自发的要求。”

“那你一走,我们可就没有主心骨了,遇到解不开的事,我们找谁商量去?”

“别担心,我就是提出辞工,也不可能立马走人。他们要派人来接手,还要交接工作。最起码要等蔡总从台湾回来,把接替我的人带来。工作交接也要三天五天的。你们就抓紧办你们的事。如果市工会出面了,事情就好办了。”

听了全胜一番话,柯丽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她没有马上去接全胜的话茬,而是心里盘算着,星期一怎么样找马副总,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的事情。

“柯丽……”

听到全胜在叫她,她抬起头,眼睛里仍带着求助的目光。

“柯丽,你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在想,赵叔,你不能走。刚才你也说了,她们是在耍阴谋。你这一走不是正中了他们的计了?这件事你不好说,我替你去说。我要去把他们肚子里的那点小算盘都给他们端出来。而且我还要找市工会,说清楚这件事,我想他们知道了事情的根源,也是不会让你走的。”

“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公司老板们已经看你不顺眼了,人家要赶你走。你想想,这样的局面我还能在这干下去吗?还怎么干下去?”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的走了。赵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留下来,而且还得让你体体面面地干下去。”

“唉,你们这些孩子,我也拿你们没办法。依我看,你们还是集中精力办好你们的事,不要为我分心。”

“我不这样想。我觉得这是一回事。他们赶你走,不就是怕你支持我们闹工会的事吗!所以说,这不是两码事,完全是一回事。我刚才想了一下,我知道怎么做。”

“好吧,那就看你们的了。不过不能太急,要顺理成章,一步步地来。这么大的事,急不得的。”

“放心吧,赵叔,我心里有数。”

星期一上班的铃声刚刚响过,全胜就看到窗外走过来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柯丽、周红和李月香三个人。当几个人来到人事课门口时,全胜走出去叫住了她们。

“你们到小会议室来一下。”

进了小会议室,全胜问:“你们这就去找马副总?”

柯丽点点头。

“你们打算怎么和马副总谈?”

“我们就谈两件事,一个是问他工会的事,再一个就是问他为什么让你走?”柯丽坚定地说。

全胜拦住了她:“第一个可以谈,第二个先不要谈。”

“为什么?”柯丽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

“你想想,我的辞职报告还没递上去,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这还不简单?就说你告诉我们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在我没向公司报告之前,就向你们讲了,老板们就更会疑问丛生,就更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你们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赵叔,你不说我们还真的没想到这一层。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我看你们下午过来。上午我把报告递上去,你们再去找他们说这件就顺理成章了。到时候你们就自然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了。”

“好,我们听赵叔的。还是赵叔想的周全。”

三个人出了小会议室返回了车间。

全胜回到人事课,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word程序,开始敲击键盘。十多分钟,一份《辞职报告》就打印了出来。他再次审核一遍,看到没有问题,就来到二楼敲响了马副总的门。

今天,马副总打破了以往的惯例,来得特别地早。上班的铃声刚刚响过,他的宝马座驾就开了进来。他坐进自己的办公室,沏好一壶台湾高山乌龙茶,点燃一支“大中华”叼在嘴上,刚美美地吸了几口,响门声就砰砰地响了起来。

听到敲门声,他心有不悦,心想,这么早就有人找上门来,也不让我喘口气。看来明天还是要晚点来,看你们还找谁去。他没有取下嘴角上叼着的烟,只是嘴唇一张一合地说出了两个字:“进来!”

全胜推门而入,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把手里满是字迹的A4纸放到他面前的老板台上。马副总背靠在高高的椅背上,远远地瞟了一眼,故做惊讶地问:“噢?怎么?要辞工?这么快就下决心了?”

“是啊,我说过的,星期一会给你答复的。”

“我说老赵啊,你有没有搞错呀?我们可不是让你走啊。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们还求之不得呢,怎么会让你走呢?我们是让你去承担更大的担子,负起更大的责任,为公司做更大的贡献。可你却把这个放到我的面前,我说老赵,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赵全胜心里明白,马永生他这是虚情假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表面上说得如此好听,骨子里恨不得让你立马滚蛋。

“上次谈话,我从你的话中听得出来,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去西北,一条是离开,是走人。西北我是不会去的,那我就只有选取择离开走人这条路。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听了全胜最后的一句话,马副总立刻变了脸色。他取下一直叼在嘴上的“大中华”,提高了嗓音:“老赵,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们可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自己怎么想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既然你把这份报告送到我这来,看来你的决心已定。这样吧,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蔡总还在台湾,我和他沟通一下再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今天是28号,正好来到月末了,刚才我来你这之前就给各个部门打了电话,让他们尽快把这个月的考勤和人员变动情况都整理好,在月底前一定要报上来,不要像前几个月,要拖到下月好几号才交来。我要提前做好交接工作的准备,等蔡总把人带来,我就走人。”

全胜语气坚定,没留余地。

“那好吧。也只能如此。”马副总装腔作势地说了一句,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下午,柯丽三人走进了马副总的办公室。劈头就问:“马副总,公司对工会的事到底是什么意见?”

马副总对柯丽的态度,心里面很是感冒。心想,才几天的小毛孩子就敢如此地和我说话,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可人家问的是正事,在下属面前不能失去风度。想到这,他把心里刚冒出的火往下压了压,显出一脸的无奈,而又有些不耐烦:“你们别追得这么急嘛。那工会是说成立就成立的?这么大的事,不是说办就能办得了的!”

“我们前天在蔡总那临走时就说过,三天之后听答复。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公司应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再说了,我们只是要知道公司的意见,至于怎么样成立,什么时候成立,那是后面的事。”

“是啊?我们也觉得成立工会是件好事啊?!可我们认为现在我们公司还不具备成立工会的条件,还不到时候。你们再看看镇上的其他几家大一点的公司,不也是没有工会吗?”

“别的公司我们不管,也管不着。我们要我们的工会。马副总,听你的意思,是不想做这件事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不是不想做,是条件不成熟。”

柯丽看明白了,马副总这是在跟自己绕圈子,是在耍滑头。她心中的气往上撞,说话的语气也随着生硬了起来。带着质问的口气问道:

“是什么条件不成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听了柯丽的质问,看到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马副总也不再矜持,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他面色严肃,提高了嗓音:“这个要看情况。我不能马上答复你们。就是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那好,这件事就先说到这,大家的心里都有数。还有一件事,我们想知道为什么?”

马副总一听不谈工会的事了,脸上立刻显得轻松了许多。心想,除了工会的事难办,其它的事我都可以答复。

“我们听说赵课长要离开益达,有这事吗?”

“有啊!这不,你们看,这是他上午送来的辞职报告。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们是怎么知道他要走的?”

“上午他给我们各个部门都打了电话,要我们尽快整理考勤,说是要做工作交接。当时我们还以为他要调到别的部门,后来他才说要离开益达。所以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马副总撇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吗,我怎么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最好去问他自己,这是他自己的事。”

“那你们是什么意见?”

“上午我苦口婆心地挽留他,但他坚持要走,我们也留不住。人各有志嘛,你们说是不是?”

“马副总,我们把话放在这,我们是不会让他走的!”

马永生呆呆地望着转身离去的三个女工,手上的“大中华”烧到了手指才反应过来。他用力地吹了吹手指,很很地把烟头在烟缸中掐灭,口中恨恨地说了一句:“哼,看你们能闹到哪里去!”

劳累一天的员工们,晚饭后,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冲凉,有的和老乡或同事一起,三三两两地在厂区绿地上聊天;有的拉着心上人在小镇的马路上信马游缰,吃着,喝着,说笑着,打闹着,互诉爱慕之情;还有的躲到背人处窃窃私语,搂搂抱抱,亲亲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