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瑟靠着他的脑袋。
“但麻木归麻木，毕竟是唯一的奶奶，还是希望得到她的赞许，所以常常就会问，如果我把这本书看完了，如果我把这些学会了，奶奶就会过来看我吗？她会点头，但兑现承诺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晟宸……”
“恩？”
“我要是再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为什么？”
“这样我就会来陪你，每天都陪你玩，你不会寂寞的。”她说的认真，而他，也相信。
“不对啊！”她突然低下头不解的看着他，“那时候我闯进你病房，你就应该抓着我说，你别走啊，多陪我一会……”
牧晟宸闭了闭眼，“你脸皮厚做的出，我能和你一样吗？”
“晟宸……”
“恩？”
“别恨奶奶了，奶奶岁数大了，她人老固执而已，她也很寂寞。”
牧晟宸轻笑：“你对你父亲怎么没这么大度？”
“这不是一回事”
“我懂。”他的额头又撞上了她的。
恨，也是有不同的。
“你说我专制，其实我奶奶才是最专制的。”
“我知道，早就看出来了！”尹瑟一副了然的表情，“你就看着你老婆我怎么灵活运用三十六计，将咱们固执的奶奶收拾的服服帖帖额……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牧晟宸眨着凤眸，弯成了月牙儿：“老婆？咱奶奶？”
“老婆……咱奶奶……”尹瑟喃了一声，而后有些傻眼，“我刚才说了吗？”
“恩，你说了。”
“不，不，我没说。”这个赖她耍定了。
“老婆。”他轻叫一声。
“恩？”她条件反射的就应了……
“哈哈！”牧晟宸压根就说不出自己心里此刻的欢愉。
尹瑟脸憋得通红，捂着他的嘴：“好笑吗？好笑吗？八字都没一撇呢！我搞不定你奶奶，结婚想都不要想。”
牧晟宸咬了咬她的柔荑。
“那就私奔。”
“才不要。”尹瑟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那么大的创世集团我都放得下，你这小小的尹氏放不下？”
瞧他说的这是什么畜生话，创世就是大的，尹氏就是小的……
“哦，对了，我忘了，你这女人把钱看的最重要是不是？”
尹瑟捏着他的鼻子：“才，不，是！就算私奔，我账户里的钱也能养活的了你好吗！”
牧晟宸原本一张俊脸，鼻子被她一捏，说不出的……
“我不想只有一家三口，好冷清的。”她认真说道，“我也想有长辈疼，也想你有长辈疼，还想钢铁侠有长辈疼……”
“果然贪心。”他拿下她的手，扳过她的脸，“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会折磨人？”
“什么意思？”尹瑟一脸茫然，这男人前一句后一句的跨度怎么那么大？
“老婆。除了我，你不许再去祸害别的男人，就像你那种糟糕的吻技。”
“你干嘛把我说的这么不堪？而且……我觉得你越来越恶心了。”尹瑟扯着他的耳朵。
牧晟宸不甚在意。
如果初次见她，知道她就是命里的那个人，他一定会死皮赖脸的把她拽回来，早点牵她的手，早点吻她的嘴，早点……把她收为己有。
他，得了个宝，他很清楚。
其实并不需要私奔，他一定会和她结婚，不管奶奶同意与否，即便现在不同意，他也可以以后再想办法……
但是尹瑟，她真正想要的是个家，她和他一样，都不算真正尝过家的滋味的人。家，这个词对她来说，亦或是对他来说都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想必每一个恋家的人都很清楚，而每一个没有家的人尤其清楚。
他们不要互相取暖就好，他们不是只有彼此而已。
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他们还有一个奶奶。
缺失了很多，剩下的那些才显得尤为重要。
“晟宸，明天带我和牧司瑞回家吧……”她的声音在他耳边静静响着。
他点头。
早就应该要带回家的。
站在牧家门口，尹瑟抓着牧司瑞的手。
“妈妈，真的是很凶恶的曾祖母吗？”
尹瑟认真的点点头，“但千万别在她面前说！”
牧晟宸看着他们俩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进去吧，看看你的曾祖母会不会吃了你。”
牧司瑞面无表情的一张笑脸上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心里半分惧意也没有，相反的，他心里隐隐对这位神秘的曾祖母产生了一份敬意，那是爸爸在他没出生前，没遇到妈妈前唯一的亲人……
大门打开，牧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整张脸已经彻底冷掉。
“咳咳，老夫人，我不要脸的来了。”
牧晟宸和牧司瑞顿时觉得脸都丢尽了……
牧老夫人冷眼看着她：“既然知道是不要脸的来了就趁我还没拉下老脸前滚出去。”
这一刻，牧司瑞确定了，这曾祖母不是好惹的人。
“虽然知道是不要脸，我还是要来。”尹瑟淡淡道。
老夫人起身：“晟宸，到了最后，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恩。”牧晟宸应了声。
“这种结果，我不接受，如果你们要结婚，结吧，但是，别再叫我奶”
“曾祖母……”不知何时，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就走到了她身边。抓住了她老皱的手，干净的天籁嗓音，轻轻的叫着。
老夫人错愕的侧首，从进门的刹那，她是瞥到了这个孩子，但只瞥了一眼。
“曾祖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妈妈？”他眨巴着大眼看着她，一脸单纯的问道。
牧老夫人看着这张和牧晟宸十分相似的小脸，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
“曾祖母？为什么啊？”
面对着依依不饶的询问，她，她冷眼：“没有原因！”
“曾祖母……我妈妈让我好好对你，为什么你不喜欢妈妈啊？”他继续问。
牧老夫人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尹瑟，这女人会说这种话？
再低头看着牧司瑞那双无辜大眼……
尹瑟有些发傻，她可没教过儿子说这种话……
“那曾祖母喜欢我吗？”牧司瑞嘟着小嘴，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就紧紧看着他，澄净的目光里除了期待还是期待……
这一刻，牧老夫人的心软了，不是因为牧司瑞的装萌，而是因为那双清澈凤眸里透出来的期待那般熟悉而又久远。
“原来曾祖母也不喜欢我。”牧司瑞难道的自己下着结论，“那我和妈妈还是走吧。”
他虽然转身，抬起了小步子，但是拉着牧老夫人的手没有松开，牧老夫人看着，很是滑稽。
“你叫什么名字？”老夫人僵硬的问道。
牧司瑞嘴角那得逞的一勾，牧晟宸和尹瑟看得清清楚楚……
而后便又是一副萌态，天真的答道：“牧司瑞。”
“为什么叫牧司瑞。”
“妈妈说是爸爸取得，爸爸还不肯告诉我原因，曾祖母，你知道吗？”
老夫人看了眼已经走进来站在她面前的牧晟宸和尹瑟。
“改天再问问你爸爸。”
“曾祖母，你不要讨厌我妈妈，也不要讨厌我，我很乖，我妈妈虽然不乖，但是很听我话，我妈妈虽然有时候少根筋，但我比她多了好几根，我妈妈虽然不很聪明，但人是真长的漂亮”
“好了，别说了。”牧老夫人打断牧司瑞的话，依旧绷着张脸，慢慢上楼，脚步有些蹒跚。
尹瑟轻叹口气，对牧晟宸轻声说道，“钢铁侠卖萌了，这世界要颠覆了你知不知道？”
“然后，再看看你老婆的进一步软化。”她冲他挑了下秀眉。
牧晟宸好整以暇的看着。
尹瑟蹲下揉了揉牧司瑞的头发：“儿子，你太会装了，最后一句话前半句不能认同，后半句是人话。”
“奶奶！你孙子没有我会死的！即便这样，你也不接受我？！”
老夫人顿下步子，她转过身，没有看向尹瑟，而是看着牧晟宸：“我一手培养的孙子如果到头来因为没有女人而要死不活，这样的孙子，我不要也罢。”
尹瑟嘴角轻笑，“也对，他好像不会为了我殉情……”
“尹瑟，你上来。我有话和你说。”老夫人淡淡道。
尹瑟听完便走上楼梯，跟着牧老夫人进了房间。
牧司瑞走到牧晟宸身边，“爸爸。”
“嗯？”
“如果没有妈妈，你会不会死？”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低眸，“不会。”
牧晟宸知道这其实是个认真的问题，是他曾在小说所描绘的那些生死绝恋里看到的问题，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他也曾认真思考过。
他做不出殉情那种事情，没有了尹瑟，日子还是一样的转，这一点，过去的五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日子还是一样的转，饭还是一样的吃，该睡的觉也没有多一点或更少一些……只是，心口处总有那么些空虚。
只是有些空虚，没有到不能活的地步。
至少，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