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汗听说其子屈出律,比他作妇人,心中很难受。使臣解释道:“那有力有勇的屈出律,不是有意违令,而是要在军人面前表示他的求胜心,好在厮杀时休将这等勇气弱了,所以说了这些冒失话。”大阳汗之将领豁里速别赤,因误杀王罕,一心要对蒙古人作战,乃在旁鼓动说:“你的父亦难赤必勒格老王在时,同敌人作战,从不教敌人看见我们儿子的脊背,和马的后胯。如今你如何就先怕了敌人,要向后退,早知你这般呵!该请夫人吉儿别速为全军指挥了。你的夫人吉儿别速,虽是妇人,教管军队呵倒很行的。可惜的是那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老了。咱军的法度,好生怠慢,莫不是达达们的运气来了?”说罢,叹息不已,出帐上马,回往前线。
大阳汗听此话,甚怒说道:“人死的性命,辛苦的身体,都一般。你们那般说呵,咱迎去他厮杀就是了。”遂下令其各军,不要后退,准备前进,他自己也率领中军,沿塔米儿河(即今鄂尔浑河最西之水源是大阳汗已越过杭爱山分水岭),渡过干儿豁河(即斡儿寒河今名鄂尔浑河),进至纳忽山崖(在今巴颜乌拉之东)间之察乞儿马兀特地区(地在今西库伦北约二百里处),依傍夹谷,札下大营,准备扼此咽喉地,与敌一战。
一、间谍及宣传战
乃蛮部长大阳汗,与蔑儿乞部长脱黑脱阿、克烈新部长阿邻太石、斡亦剌部长忽秃哈别吉、札只剌部长札木合、塔塔儿部长忽秃帖木儿,以及朶儿边、哈塔斤、撒勒只兀诸逃亡部长等,已合兵在察乞儿马兀特(今外蒙古西库伦西北二带西方地区,与铁木真汗大军形成对峙之局。上述诸部长每天登山,东望铁木真之军容。大阳汗素来妄自尊大,故言语中将敌人视作一群羔羊,要将他连蹄带皮一起吃进腹中去。其意思是认为蒙古人不堪一击。札木合等动其切勿轻敌,本是善意,大阳汗便指责札只剌部、蔑儿乞部、克烈部等所以被铁木真汗击破,乃因本身脆弱,领导人无方,也不肯努力所致。各部长受此面责,皆觉难堪,只好谢过,而大阳汗益得意忘形,大放厥词。札木合为自己过去失败事,多方解释,大阳汗斥他是被铁木真汗唬怕,再不然就是受铁木真汗间谍之鼓动。于是札木合老羞成怒,便认真警告大阳汗,并详细说明铁木真汗实在是个智多星式之活阎王:铁木真汗之诸将都像铜头铁臂生吃活人夜叉,蒙古兵都像杀人不眨眼之恶鬼。他疾言厉色,说得大阳汗心惊胆战,六神无主。
大阳汗以札木合言词,讯问其他逃亡部长,他们也为掩饰自己失败羞辱,且受铁木真汗间谍暗中宣传之毒,各争用使人必信之言词,来证明扎木合之言,不是“长敌人威风,减自己志气”,铁木真汗实为一少有之天才用兵家,其诸将如孛斡儿出,木华黎、孛罗忽勒、赤剌温四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机智过人,用兵如神,统称四桀之将,远近皆知。还有者别,忽必来、者勒蔑、速不台四人,真像铁木真汗用人肉喂养之四条狼犬,铜额凿齿,锥舌铁心,用环刀做马鞭,饮露嘶风,不知疲劳,不避艰险,像是放了铁索之狼犬,张口垂涎,奔攻其敌,战斗时,最好远离这等人。
他们这些对话,很快传遍乃蛮军中,大阳汗在此两军对峙,尚未决战之两个多月中,几乎天天听到类似铁木真汗如何强,其军队如何狠等言语。不但使大阳汗本人对敌心存畏惧,即其军中上下,也一天比一天更惧怕敌人。
这是铁木真汗与乃蛮大阳汗无形战争之第一回合,无疑是铁木真汗大胜,大阳汗大败。
乃蛮各级官兵,都景慕并崇拜乃蛮名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乃蛮北部古出古敦不亦鲁亦为英雄人物,但此二人都会为铁木真汗击破。如今铁木虽汗大军匪阵,相持不战,究竟等待何事,无法判明,在焦急不耐中,谣言纷起,大家虽知其为谣言,都照传不误,久之谣言足可动摇军心。当札木合等心不自安,乃蛮部上下将士,心存恐惧,在离心离德中,铁木真汗发起突击。
二、察乞儿马兀特狭谷之战
札木合先是被乃蛮人所疑,继又为乃蛮大阳汗当众所侮,心有不甘,乃决心私率其所部离开战场,向后方别作投奔。他为打击大阳汗,暗中使亲信伴当,去见铁木真汗,将乃蛮大阳汗之最近实况,及其争辩言语,告知铁木真汗。重嘱铁木真汗云:“大阳汗如今听了我说的话,已是惊得昏了。其部众都争上高山顶上自守,并无巅杀的勇气。我已自离了他。铁木真安答(盟友),你谨慎者。”铁木真汗认为宣传战已成大功,可用兵力来收宣传战之成果。乃令其弟拙赤合撒儿主持中军,命忽必来主左手军,命窝阔台主右手军,而铁木真汗亲率选锋前军及特种突击队在前,突然发起,向敌攻击。(上引见元朝秘史,卷七)
时乃蛮军在不前进不后退之防守中已两个多月,其进攻锐气业已消尽,各部队各在其创定之山头之上,自相守御,均无出击企图。今蒙古军突然发起攻击,乃各自为守,不想也不敢帮助其邻近友军。当蒙古军于是年(公元1204)7月初1日早晨,选定目标包围攻击时,乃蛮各军皆各固守其原地不动,不能相互支援。因而蒙古军前军所向皆克,将乃蛮军防守阵地突破一条狭道,使得前锋突击队,率领蒙古中军之一部,由此狭道直向乃蛮之深后方突进,直逼大阳汗札在祭乞儿马兀特夹谷之大营,竟将大阳汗在该地之大营包围攻击。
乃蛮诸军,闻知大阳汗已被蒙古军包围攻击,即放弃原来固守之山头,回军想救其主子大营。蒙古中军主帅拙赤合撒儿统率中军,分别迎击当面之敌。于是乃蛮军前后受敌,在徬徨瞻顾中,遂遭蒙古军务个击破,分别在各地被俘虏。其中有能转进到大阳汗大营附近者为数本已不多,又因为大阳汗大营是在夹谷中,谷侧沿山道路无多,早已为蒙古大军封锁。其由前方回到夹谷之乃蛮军,人谷之后即遭到夹击,多是一战而为敌歼灭。只有向此夹谷西侧之山上爬越者,对蒙古军作战尚有威胁,但是山高林密,待越过高山后,战事早已结束,故此翻山之军队,未发生作用。
是夜是公元1204年晨历7月初1日夜,乃蛮大阳汗望救不至,便乘黑夜率众突围,因山谷中路窄山险,其人马甚多,突围不易。待突破重围后,多半负伤累累,更多有被拥挤堕落山涧陡崖者。大阳汗在突围中,遭乱箭射击,负伤甚重,由下臣等将之夹在马上西行,驰至一山,他因流血过多,昏迷过去,诸将呼之不应,摇之不醒。豁里速别赤因语诸将曰:“与其见之死,勿宁回战,使汗得先见我等确已力尽而战死。”诸将齐诺。遂即请大汗夫人古儿别速,看守大阳汗,豁里速别赤率众下山,拒守谷道与蒙古军之追击者澈战。战至天明,蒙古大军云集,而乃蛮诸将有死无退。铁木真汗见彼等勇不畏死,极敬爱之,使人高呼劝降,无一应者。又使高呼休战,听其退走,亦不听。继续战斗至午,遂皆殁于阵中。(上引见多桑蒙古史,一卷二章)
铁木真汗率大军追击,乃获大阳汗及其夫人古儿别速。铁木真汗见大阳汗垂死,古儿别速犹在盛年,因诘之曰:“听言你说达达们歹气息,现在你摺乾了眼泪,看看如何?”遂在大阳汗未死之前,纳之为妃。(秘史,卷七)
三、追击屈出律之战
乃蛮大阳汗之子屈出律,因不在大阳汗军中,得在察乞儿马兀特山夹谷之北方山道,率军西走。他退至塔米尔河(即今鄂尔浑最西之源),札营未定而蒙古军追至,只得继续西走。铁木真汗为求不容乃蛮军有重新聚合机会,即指挥其中军由正面追击,今其左手军由杭爱山之南,向西方实行超越追击。
经十余日之追击作战,蒙古军之左手军与前军中军皆到达阿勒台山(即今阿尔泰山)以东地区,将阿勒台山以东之乃蛮百姓尽数俘掳。并沿阿勒台山向北,以追击乃蛮屈出律所率领之残部人马。蒙古军擒获大阳汗掌印官长吾儿人塔塔统阿者,铁木真汗问其怀金印欲何所往?塔塔统阿答曰:“是臣之职,欲求故主之子以授之而已。”铁木真汗深嘉其忠。又问其此金印何用?塔塔统阿答曰:“出纳钱榖,委任人材,一切国家政事,皆用此印以为信验。”铁木真汗甚羡其制度,因劝之降,而命其为蒙古实行此种印验制度。此印验制度,便使用纸张文书,得认识文字,因以畏吾儿文为蒙古人创造字母,制造文字,是为蒙古人有文字之始。(多桑蒙古史,一卷二章)
在追击屈出律作战中,东胡及蒙古逃在乃蛮部之诸部长及其所部,如塔塔儿部、朶儿边部、合塔斤部、撒勒只兀部,皆被迫无处可逃,而向铁木真汗投降。惟札只剌部札木合以先退,犹保留其实力与屈出律一同北走。
铁木真汗之右手军,由窝阔台统率,原在斡儿寒河(即今鄂尔浑河)以西,与薛灵哥河(色楞格河)北源乌黑河流域一带,与蔑儿乞人及乃蛮北部之军对峙,当蒙古前军突破乃蛮军之同时,开始攻击,在大阳汗被包围后,乃蛮北部及蔑儿乞军亦被击退。蔑兄乞部长脱黑脱阿,退至撒阿里(今色楞格河西源台尔该尔河之北)地区,为蒙古军追及,脱黑脱阿同其二子忽都、合勒赤剌温,带十余骑突围逃走,所有家属百姓,悉数被俘。铁木真汗将脱黑脱阿于忽都之妻,赐与窝阔台为妻,后生元定宗贵由。兀洼思蔑儿乞部长歹亦儿兀孙,自知不敌,乃献其女忽兰于铁木真汗以乞降。铁木真汗乃分其部众百人为一队,共置一将统之,命之防守辎重。
不久兀洼思蔑儿乞人有一半叛去,达到台合勒山(即今库蘇古尔泊以北此勒斯基果尔勒赤山),筑寨以守,期望与乃蛮北部取得连络。就在此时,蔑儿乞部长脱黑脱阿与其二子,和乃蛮屈出律、札只剌部长札木合等,都逃到乃蛮北部古出古敦不亦鲁处,正商议重整军队,起兵与大阳汗报仇时,闻兀洼思蔑儿乞部人选至台合勒山,亦欲前往接应之。铁木真汗闻之,为争取先制,乃命锁儿罕失剌之子沈白,领右手军攻台合勒山;自率大军,自阿勒台山(阿尔泰山)以东北上,以进攻乃蛮北部(即今外蒙古科布多与唐努乌梁海地区)。因与古出古敦不亦鲁之军,在额儿的失石黑都儿庸地区(即令科布多乌兰固木以东),设哨对峙。铁木真汗即以其大军在汗呼赫岭(即今科布多鸟布沙泊南之汗呼赫山)以南过多,使乃蛮北部及札木合、脱黑脱阿等不敢分其军往援台合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