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又羞又恼,双目中便有了泪意,直直的看着贾母,又不敢说什么,走到宝玉床前,拉起宝玉的手,儿一声心肝一声的道:“我的儿子,你这是前世犯了什么罪,欠了那林姑娘什么债,长到这么大了,每一回都要替她受罪……”
贾母越听越气,大声斥道:“二太太,够了,你嘴里不干不净些什么?这里不用你,你且回院中去,宝玉现在还没死,你这样哭,他哭也被你哭死了。”
王夫人心中发恨,然而从未见贾母发过这么大的怒,便吓了一跳,不敢说什么,回身看了贾母一眼,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擦了擦双眼,疾步走了,到了门口,又返身看了贾母一眼,眼中满是怨愤。
这里贾母忙叫人去请太医,自己走到宝玉床头,流着眼泪问:“宝玉,你怎么样?”
宝玉便勉强笑道:“我没事,刚在城中已看了大夫,大夫说只要略做休养就好了,老祖宗,你快叫人去找林妹妹。”
贾母心疼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叫人去城里找。”
宝钗便走过来,扶住贾母,道:“老祖宗,您且先不要着急,刚才我已经叫蝌儿报官了,让官府帮助找人,应该更容易些。”
贾母遂含泪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不放心,因回身问众人,道:“可看清了是什么人劫走了林姑娘?”
湘云流泪道:“我和林姐姐当时着了男装,正在看灯笼,却见两个黑衣汉子蒙了脸面,骑着马从人群中冲了过来,将林姐姐劫走了,我和宝玉追了好一阵子,后面那骑马的折回来,将宝玉给伤了,后来他们就消失不见了。”
贾母又气又气,道:“这是什么人,这么多人中,怎么单单劫走我的玉儿,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湘云因想起刚才王夫人的话,心里不舒坦,道:“先两次出去,我们都是穿的男装,也没有遇到什么坏人,结仇家自是不可能的事,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仇恨林姐姐。”
贾母听罢,便皱眉思索,尔后便叫袭人等人看好宝玉,自己出了怡红院,回到自己房中,又遣人叫了贾琏来,叫他带大帮人手去衙门,帮着衙门寻找黛玉,因黛玉是女孩子,这被掳的消息也要封住,不可让府里头及外头的其他人知道,以免坏了黛玉名誉,只管无声无息的和衙门一起去各家搜查与寻找。
贾琏领命去了。
潇湘馆里,紫鹃雪雁二人听得黛玉被人掳走,现在下落不明,便急得眼泪直流,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缠着黛玉带她们出去,如果她们在身旁,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下黛玉来,然而她们却不知,此次碰的是那么凶狠的人,即使她们跟在黛玉身边,也是无济于事。
一时湘云泪流满面的回来了,回到屋里,便一直责怪自己,没有好生看护好黛玉。
又想起北静王,对,如果北静王在,叫他去帮忙寻找黛玉,那事情就有希望多了。
正想着如何想法子通知北静王,那边宝玉便派了茗烟过来,因宝玉担心府里的人不济事,便叫茗烟来潇湘馆通知一声,他去北静王府找北静王。
湘云听了,心上一块大石头就放下了一半,又想宝玉终究是个懂事的,明知北静王是他的情敌,但关键时刻,也知儿女私情要放在一边,大事要紧。
一时茗烟便急急出了府,骑了马,急驶向北静王府。
北静王听得茗烟说,黛玉被人掳走,现在不知所踪,怒不可遏,一拳击在桌上,只震得桌子咔嚓做响。
因问在哪里被劫走的,又问可看清了是什么人?
茗烟说,“是在金陵城正街中心被两名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劫走的,看不出是什么人,当时街上人又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往哪里去了。”
北静王气得是怒发冲冠,头顶冒烟,剑眉紧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便马上叫平海与阿图调了二十多个精兵来,拿了黛玉的男装画像给平海与阿图,二人各领十多个精兵,连夜在金陵城中家家户户搜查,又嘱咐,只说是名男子,不可说出黛玉闺名,以免黛玉清誉被毁。
两队精兵侍卫搜查了整整一夜,也没有任何收获,北静王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真怕晚了一步,黛玉出了什么事。
第二日又叫人出了城,在方圆百里之类家家户户搜查寻找,又叫两队人在各个山林子里搜查寻找,几日几夜下来,竟然还是毫无所获。
贾琏那边,连找了几日,也是毫无所获,众人一时一筹莫展,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找去。
北静王连熬了几天几夜,双眼血红,嘴边上的黑胡子都长出来了,满脸憔悴,然而却毫无困意。
听得平海与阿图回来报告,只气得青筋暴起,胸中烧起熊熊大火,双拳紧握,嘴里一字一句道:“什么样的狗奴才,敢掳我北静王的女人,叫我找到了,定将你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那边厢北静王与贾琏继续在各处寻找黛玉,按下不表,且说黛玉。
黛玉自被那男子打晕后,一直晕晕乎乎,也不知行至于何处,待得她醒来时,只见四周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一点东西,她却是跌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只觉得四肢都快冷得麻木了。
却感觉这里又是密不透风的,想应该是一间掩盖严密的暗密,便不由得觉得阴森恐怖,吓得发抖。
又赶紧强压下心中的害怕,强自镇定下来,想着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渐渐醒过神,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