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湘云给吓坏了,忙过来按住宝玉,哭道:“宝哥哥……”
市集上的人见出了这等大事,纷纷赶紧自散了去,一会儿街上就看不见人影了,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商贩子。
宝玉直疼得嘴里又流出一些血来,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到底疼晕了过去。
湘云泪流满面,急得朝后边急喊:“薛二爷,宝姐姐,四妹妹,你们且快过来。”
一时后边的几人都听到了,急急忙忙奔过来,见宝玉一下子成了这个模样,都是又惊又愤怒,也来不及细问,薛蝌便忙从旁边的医馆里叫了人来,把宝玉背朝上放在架子上,抬进医馆,找了一间房放了下来。
又到大堂里叫了坐堂的大夫进去,大夫一见躺在架子上的人伤势不轻,便也不问什么,连忙给宝玉切脉,半晌,放开手腕,吁了口气。
宝钗急问:“大夫,怎么样?”
大夫皱着眉,回道:“这位公子受到提内伤,所以刚才吐了血,肩骨处骨头移了位,所以痛苦难当,我马上为他接骨。”
说着便叫薛蝌走上来看着宝玉,双手轻轻按住宝玉的背和臀部,以免接骨时疼痛叫他拱起来。
薛蝌依言轻按住宝玉,那大夫挼了衣袖,然后一手轻握住肩骨处,一手轻轻从宝玉胸下伸过去,用宽大的手掌顶着胸部,然后握住肩骨的手猛一使力往下一压,只听咔叽一响,骨头便合了位,痛得宝玉闷嗯一声,果真拱起身子来,薛蝌忙按住了,以免宝玉跌落到地。大夫对宝玉道:“公子,你且轻轻活动一下试试?”
宝玉醒转过来,依言动了动肩,见果然不再疼,便要翻身坐起来。
大夫忙制止道:“公子,不可乱动,你现下肩骨已接好,但受了内伤,要好生休养。”
宝钗听了又气又急,骂道:“什么混蛋,竟然这么歹毒,用马来踢人。”
薛蝌因问湘云,刚才是怎么回事?
湘云便流着泪,将刚才的事细细道来。
几个人听完,又惊又恐,又慌又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惜春因问:“那两个蒙面者是谁?居然这么大胆,敢掳了林姐姐去?”
众人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眼下宝玉又受了伤,倒是薛蝌还有些主意,便道:“现下我们也找不着头绪,咱们且叫人来将宝二爷抬回府,边休养边去寻找林姑娘。”
众人一听,也只能这样,眼下黛玉早已不知所踪,干着急也没有用。
惜春一看周围,气恨道:“那四个狗奴才现下都到哪里去了,关键时刻一个也不见。”
宝钗道:“想是刚才混乱,被冲散了。”
薛蝌见也来不及等那四人,便自叫医馆的大夫派人帮着叫来了四人,雇了顶软轿子,将宝玉好生放在轿中,宝钗上了轿,照应着宝玉,一路缓缓驶向贾府。
到得府中,来不及通报,便扶了宝玉,自到怡红院中,扶在床上躺着,一路颠簸,疼得宝玉眉头紧皱,又苦苦忍着,嘴里还在低声喊:“林妹妹,林妹妹……”
宝钗又气又恼又心疼,皱眉道:“只心里惦着那林妹妹,她就有那么重要。你且先顾顾自己,等伤好了再寻也迟不了。”
宝玉看了看宝钗,挣扎着说道:“宝姐姐,快报官。”
宝钗原不想动,但又想着不好太宝玉面前表现得太过,便叫过薛蝌来,向衙门里报了官。
一时湘云早已跑到贾母房中,痛哭流涕的诉着街上发生的事,贾母听完,只急得心血上涌,头上一晕,差点跌倒在房里,湘云上前忙扶住了。
贾母也来不及细想,连叫鸳鸯等人扶着赶到宝玉屋里,见宝玉成那个样子,又见黛玉被人掳走,不知所踪,便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嘴里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让两个玉儿受这样的罪,老天啊,有什么罪,可就冲着我来,也不必折腾我的孙儿。”
众人见老太太伤心欲绝,都伤心得落下泪来。
一时王夫人也来了,见宝玉受了这样重的伤,又是心疼又是嗔怪,道:“这是怎么回事,成了这样?”
宝钗因小声回道:“宝兄弟为了救林妹妹,被马踢到了。”
惜春等人一听宝钗这样一说,心里便有些不自在,众人都知道王夫人不喜黛玉,宝钗如此一说,就会令王夫人更着恼黛玉,再说黛玉被掳,也不是黛玉的错,现下她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宝玉因在床上挣扎道:“母亲,不必担心我,我没有事,倒是林妹妹,她被人无缘无故掳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说完自己又想了想黛玉现在的处境,心上又是担心又是心疼,直急得要落下泪来。
王夫人心中不喜欢黛玉,更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心心念念着她,在儿子受了重伤的时候还如此袒护着黛玉,嘴里道:“宝玉,你且只管养好你的身子要紧,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别人,我听人说,林姑娘私自出府了两次,那么定然是她先两次自己在外头惹了什么事,遇着了什么人,所以这回才遭了罪。”
贾母一听,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林丫头现在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不知道,王夫人不担心也还罢了,还这般落井下石。
贾母想着越想越气,便也顾不得身份,嘴里厉声道:“二太太,你在说些什么?若是心里不喜欢林丫头,没有人勉强你,但她好歹是你亲侄女,你就这么盼着她死?我看她死了,你也捞不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