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看着她的背影,嘴里道:“邢姑娘,对不住了,本王心中唯有黛玉。”
且说黛玉被湘云一路拉着跑回潇湘馆,黛玉又好气又好笑,虽是大冷的天,二人竟然出了细细的汗渍子,全被这湘云拉着跑的。
黛玉坐在椅内,笑骂道:“小蹄子,可是后边有三千追兵追着你的屁股,叫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跑。”
湘云心里有些小激动,又有些小羞涩,还有些小迷糊。
走到黛玉面前,红着脸儿将袖中的那一块凤雕玉佩,拿出来给黛玉看,嘴里低声道:“林姐姐,这是刚才那淮南王送给我的,还说了好些胡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叫你帮忙出个主意呢。”
黛玉一见,便已然知晓了南淮王的意思,因促狭她,道:“他可说了些什么胡话?”
“他说他愿意买一辈子的糖葫芦给我吃,还叫什么,叫我等他……”湘云边说着边满屋子走来走去,心中似喜似悦,又有些疑惑。
黛玉笑道:“我的好姑娘,你且静下来仔细想想,就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湘云睁大眼睛看着黛玉,又眨巴眨巴几下,然后歪了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甚明白,好像又觉得有些明白。”
黛玉哭笑不得,干脆和她直讲了,道:“云儿,淮南王他的意思是,他喜欢你呢,他愿意与你一生一世在一起,让你等他,有一天,他会来娶你。”
湘云完全惊住了,不相信似的看着黛玉,道:“他是这个意思吗?我可听着却不像呢?”
“傻姑娘,你瞧瞧你手中的玉佩,这不就是他慎重的向你说明了么?”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哎,林姐姐,我头晕了,可我该怎么办?”
“云儿,我且问你,你喜欢淮南王么?”黛玉看着怎么说,湘云这脑袋瓜子也不开窃,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云儿心中便是一跳,徐徐看着黛玉,支支吾吾道:“好像喜欢,又好像说不清楚,只觉得看见他很开心,很快乐,想一直都看见他……”
黛玉一听,便笑了,了然的道:“这就是了,你也喜欢他,所以,你就安安心心的听他的话,等着他。”
“真的是这样么?我能相信他么?”湘云有些迟疑。
“相信他吧,从他初次出现,救你我开始,又到这一次,他还心心念念的记挂着给你买糖葫芦,足可看出他心中喜你爱你,我看是个靠得住的人,而且内心正直,胸怀天下,是个豪情万丈的好男儿。”
湘云听罢,又细细思量,从初见到现在的种种,便也有些释然,然后抿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便笑逐颜开的道:“林姐姐,我知道了。”
且说邢岫烟,因被北静王委婉的拒绝了心意,心中正是又难过痛苦,又羞愧难当,几日以来都不喜出房门,闷在屋里愁眉不展,都快成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病西施。
这一日,她因想着出屋去透透气,便缓步走到藕香榭,大雪已经融化了,天空是淡淡的暖阳,倒也叫人心胸开阔了些。
她便伏在栏栅上,眼中满是哀伤,静静的看着湖,湖水清沏透亮,微小的涟漪在中间荡开来,岫烟黯然的看着湖面,想着心事。
且说大观园门口处,薛蝌缓步走了进来,看门的婆子因觉得他面生,便上来拦住,问道:“公子是哪位?这园子是我们府里的小姐公子们住的地方,不可随意进出。”
薛蝌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婆子的询问,遂解释道:“我是荣国府那边薛姨妈的侄子薛蝌,今因有事要进去园子里找薛宝钗姑娘,已经面见贾老太君,得到允许的。”
婆子一听是薛府上的人,又面呈过老太太,得到允许的,便忙赔了不是,放了他进去。
薛蝌因从未进过大观园,便对蘅芜院的位置也不甚清楚,遂顺便问了问婆子,蘅芜院可怎么走?
婆子遂指与他,叫他从那里进去,过了林姑娘的潇湘馆的院子,再一直过去,沿石子甬道向西北走去。过了沁芳闸桥,一径里穿阁过巷,登山过桥,就到了宝姑娘的蘅芜院了。
这婆子虽然说得清楚,但这样弯弯拐拐,仍然让薛蝌听得迷迷糊糊,不过也不好再仔细问,便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谢过婆子,便走进大观园内。
往里走着,穿过一条幽径,便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支竽翠竹遮映,抬头一望,正是潇湘馆,闻得说是林姑娘的,却并未见有人,想着可能因天冷,都在里间烤火取暖。
薛蝌便绕过潇湘馆,往前走去,也忘了那婆子说的方向,遂凭着感觉走去。
走着,便见前方有一个弯,也辨不清是何方向,便走了过去,只见一个瘦长的小湖,其实也就是一个较大的池塘,不过水却是活源,湖水清澈透亮,湖沿上一带,竹栏相接,直通着那边去,薛蝌便一路沿着那竹栏走过去,这景色倒也精致,虽然天气寒冷,但太阳却也暖和,让人神清气爽。
薛蝌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迷了路,但却并不着急,干脆缓下心来享享景,脸含笑意,深吸了口气。
再往前行,便远远见着一个亭台,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穿着淡绿儿袄子的影子,正伏在栅栏上,静静的看着湖面,隐隐透出点凄美与伤神,那透出来的气质,竟让薛蝌有些失神。
薛蝌目不转睛的看着亭中那一抹影子,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