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若无其事的笑着说:“你们且莫听宝姐姐的话,因黛玉养病之中,北静王常与宝玉他们一起去黛玉那里玩耍,便与黛玉稍熟一点,这一回听说咱们起诗社,便自然而然去黛玉那里问明情况,王爷并没有那个意思,宝姐姐胡乱说的。”
邢岫烟一听,便觉得也有些道理,又想到,北静王是不是喜欢黛玉,过几日试他一试,就明白了,这样想着便心里稍微宽阔了点。
邢岫烟心里想开了,便含笑起身道:“珠大嫂子,咱们过去问问凤姐姐,看那水果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纨道:“琴姑娘说得是,看咱们那诗社总管有没有偷懒去。”众人笑着点头称是,于是一齐往凤姐儿院中走去。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晌午过后,凤姐儿便安排了丫环婆子们园中开始布宴,一直忙了一个时辰,水果宴齐齐整整,总共摆了四桌。
一时贾母携着邢王夫人,后面又有珍大奶奶,珠大奶奶,还有蓉儿媳妇等人,都来了。贾母见水果宴整整齐齐,心里欢喜,乐呵呵的在首桌落了坐,对着众人笑着招呼:“你们不要拘礼,且坐。”
正要落坐,见又走来一人,正是那北静王,手中拿着摺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贾母正要带众人行礼,北静王连忙阻止了,向前来笑道:“太君,您不必拘礼,我现在是大观园中海棠诗社中的成员,您就不必将我看做王爷啦,就当成是一个普通人,要不然这水果宴气氛就成了。”
贾母原也是个喜欢热闹不拘小节之人,听北静王如此说,便道:“好,好,那王爷只请随便,你们年轻人玩你们年轻人的,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就是坐着来凑个热闹,吃吃果子,看看园中的花。”
北静王笑道:“谢老太君,那静琪去了。”说着便拱了拱手,向着末尾一桌去了。
末席上是黛玉及湘云宝玉等众人,见北静王来了,湘云首先拍着小手站起来,笑道:“咱们的逐羽雅士来了。”
大家都转头看北静王,湘云又道:“逐羽雅士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么?”
北静王但笑不语,一时从背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罐茶,道:“武夷山的大红袍,瞧,本雅士够意思吧。”
武夷山的大红袍是茶中极品,众人皆知,邢岫烟起身走到北静王面前,歪着头,娇俏的笑道:“我喜欢喝大红袍,正想着要喝呢,可巧王爷就拿来了。”
大家岂有不知她的心思的,都忍着笑,正巧凤姐儿一路笑着过来了,见邢岫烟手中有个罐子,便拿过去一看,啊呀一声,道:“武夷山的大红袍,这可是极珍贵的茶,哪儿来的?”
李纨便指了指邢岫烟,笑道:“呶,王爷专程送来给咱们邢岫烟姑娘喝的。”
岫烟脸颊飞起一起云彩,奔过去拉起李纨的手臂,撒娇道:“大嫂子就知道欺负人。”
然而双眼却是情不自禁的偷瞄了一眼北静王,脸上含羞带怯。
北静王双眼看了看黛玉,只见她并无任何特别的神色,见她没有生气,便放了心,同时却又有点失落,不生气就代表她内心没有波澜,没有波澜就代表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但他同样不想黛玉误会自己和邢岫烟,便咳了咳声,笑道:“这个大红袍是逐羽雅士对咱们诗社的第一次启社的庆贺礼物,咱们整个宴席都要吃的。琏二奶奶,就烦请你泡了来?”
凤姐儿自然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遂叫平儿遣人去拿了热茶来,先给贾母那一桌泡上了,方拿过这边来,给大家一一泡上。
一时,大家落了坐,都拿起茶来轻饮一口,都赞这茶果然好味道。
黛玉和湘云坐在一处,两边各坐着北静王与宝玉,宝钗与惜春李纨等人坐在下首。
大家一时自剥着果子,吃着茶,谈笑着。
黛玉正费力的剥着手中的紫提,脸上一片苦恼,那紫提难剥得紧,其实提子本来是不用剥皮的,但她总觉得不剥皮咽不下去,故而还是相当顽固的与紫提的皮做着战。
正努力的剥着紫提,一时,从两侧同时递过来两颗剥好皮的提子,抬头左右一看,只见两边北静王与宝玉各拿着一颗,递到她面前。
北静王与宝玉同时一看对方,都没退回去,只对着对方笑了笑,看来是不想退让。
黛玉看着他俩,不知道该接哪一颗,便只得说道:“哎,我不吃了,我吃草莓。”
二人倒也不计较,含笑拿了回去,放入自己嘴中吃了。
宝钗与邢岫烟见他们那样,心里便不是滋味。
宝钗冷冷的看了黛玉一眼,心下便是不爽。
邢岫烟却暗忖,这北静王似乎真对黛玉有意思,便也有些恼黛玉,觉得黛玉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北静王,还来参和,一时也不高兴的看了黛玉一眼。
只湘云后知后觉,她见黛玉不吃,便笑了,道:“哎,逐羽雅士,怡红公子,黛玉不吃我吃啊,来来来,剥了来给我。”
宝玉便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看了黛玉一眼,低头喝了口茶。
北静王却若无其事的拿起一颗紫提,剥了一颗给湘云,乐得湘云咯咯娇笑。
一时大家吃了会果子,便都陆续起身来,倚在栏栅上看园中的风景。
只见各处,大树茂盛葱翠,各色花卉都开得正妍,近得的有海棠花,一片片的海棠花树开着硕大的花朵,围着亭子连绵着,花香扑鼻,远一点的有牡丹,国色天香的美丽,印入眼中;还有石榴等十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