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接过银票,哈哈大笑,道:“本爷自然懂,懂……好吧,这疯妇苏公子就带回去吧。”说罢又狠踹了那女子一脚,喝道:“今日算你运气好,碰到本爷心情好,放过你一次,下回再犯到爷手里,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遂放开了那女子,那女子还欲再打那薛蟠,黛玉赶紧一个耳光过去,骂道:“贱人,如今本少爷已经和薛兄要了你,还不赶紧随本爷走。”说罢便拽起那女子往旁边一拖。
那女子捂着脸愣了一下,终于不敢再出声,只眼神含恨的盯着黛玉。
黛玉见她终于安分了下来,松了口气,遂回头对薛蟠笑道:“薛兄,你且去,你且去,看我来收服她。”
薛蟠自以为这苏公子真的是饥不择食,了解的点头,哈哈大笑,一拱拳,道:“苏公子,那本爷先去了。”
黛玉连连挥手,道:“薛兄慢走啊,改日再和薛兄去红颜苑……”
那厢薛蟠大笑着向前走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黛玉松了口气,方回来蹲下身子,皱了眉对那女子道:“你是哪家的姑娘,竟这么莽撞,一个姑娘家,也不怕危险?”
那女子只以为黛玉和薛蟠是一伙,便不想答她,鼻中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黛玉轻声一笑,道:“倒是个刚烈的性子,我倒是喜欢。那薛蟠果真是你的仇人?”
那女子听得黛玉这样一说,便回过头来,盯着黛玉,似是要将黛玉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来,还是不答腔。
黛玉也没多少耐性了,遂冷冷的道:“姑娘若是真的想报仇,就跟我走,否则,自己仍旧追上了那薛蟠去,枉送了性命可别怪本少爷没有提醒。”
那女子这才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松解了许多,此时眼中泛泪,道:“公子,你真的能帮我?”
“如果你刚才所说的是实言,我自然能帮你,如果你刚才是骗人了,我定不饶你。”黛玉冷声道。
那女子连忙趴在地下,发誓道:“如果我刚才说的是假的,就天打雷劈。”
“那就跟我走吧,我自然想办法帮你报仇。”
那女子急不迭的爬起来,和黛玉一路走回到了墨玉轩。
雪雁正好送客出来,见黛玉领着一个周身脏不拉叽,逢头披发的女子进来,吓了一大跳,赶紧奔出来道:“公子,你这……”
“无妨,雪雁,你且去打水,带这位姑娘到后院去,让她好生洗个澡,拿我的衣裳给她换上。”黛玉边进铺子边摘下眼镜,又笑道:“戴着这劳么子眼镜,鼻梁这儿真难受,还是摘了舒服。”
雪雁扑哧一笑,道:“公子才带了个眼镜出去,就带了个姑娘回来。”
黛玉笑道:“看你贫嘴,还不赶紧去打水来,给这位姑娘用。”说罢便袖子一甩,上得楼上去。
雪雁弄不明白这女子是谁,不过,只要是姑娘带来的,一定是有原故,便笑对那女子道:“姑娘,你且随我来……”顿了顿,又道:“我们家公子是好人,如果姑娘你是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和我们公子说,他一定能帮你解决的……”
那女子见雪雁和黛玉两个亲切有加,不像是坏人,便又放松了一点,听得雪雁这样一说,心中就宽敞了些,随着雪雁到得后院。
待那女子洗澡的空档里,雪雁又上二楼去取了黛玉的衣服来,给那女子送去。
又过得半晌,方才从后院走出一个女子来,雪雁领着到二楼厅堂中,黛玉正在那里摘掉帽子,扯掉胡须,又取下手指上硕大的翠玉大戒指,腰间的大玉佩也取了下来,一律放回柜中去,嘴里低声道:“这一副行头,戴着真叫人难受……”
这里雪雁带着已经梳洗干净,焕然一新的女子,到得大堂,那女子见着黛玉一番摆弄,竟是换了个人似的,先前的那一副登徒浪子纨绔子弟的模样,消息不见,此时见着的,竟是一个玉如冠玉,丰采高雅,神明爽俊,雅量非凡的翩翩佳公子,不禁看得痴了。
黛玉负着手看向那女子,登时一愣,只见这女子约摸十八九岁,将一身洗净又换了干净衣裳之后,竟是脱胎换骨,鼎然一新,与之前的样子是若判两人,再看其五官,虽不是绝色,但是也是上佳姿色,眉清目秀,举手投足中有一股刚劲干练之气,竟是个不错的女子。
黛玉见她一直痴望着自己,微颦了颦眉,清咳一声,淡笑一声道:“姑娘,请过来坐,雪雁,去沏了茶来。”
雪雁应声去了。
那女子醒过神来,俏脸上一红,赶紧低头走了过去,坐在黛玉的对面。
黛玉因含笑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张惜若,是苏州本地人士。”那女子朗朗开口,听这语气与措词,竟是个口齿清楚,略有些书香的伶俐人。
黛玉点头,又道:“张姑娘为何独自上金陵来,又为何找上那薛蟠,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张惜若一听,马上就滚出眼泪来,泣不成声的诉道:“我家里,原本有我和我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我哥哥大我三岁,他为了养活我,十岁起,就在城中李胖子酒馆中当酒保,李胖子有一个女儿,和我年龄相仿,李胖子想让女子做了书香女子,就请我去做陪读;我和哥哥两人虽然生活清苦,但是也很快乐,很幸福,谁知道,三年前,这个薛的畜生到酒馆喝酒,无缘无故竟将我哥哥用酒碗打死了……当时李胖子代我将薛蟠告上公堂,本来在苏州可以将姓薛的绳之于法的,谁知道后来,这案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转到了那个糊涂官贾雨村手上了,又过了半年,竟然将那姓薛的给放了出来,天理何在……”张惜若边说着边大哭起来。